第三百零七章 送出秘境
這個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姬輕影和荀仲都為之一怔。然而,荀仲似乎早就知道說話之人究竟是誰了。眼神一下變得陰鶩了起來。
“敢問前輩是何人?為何不準我們離去?”姬輕影率先脫口而出問道。
見到姬輕影突然開口,荀仲趕忙將其護在了身後,並示意其不要再開口說些什麽了。很顯然,荀仲對先前出言之人似乎有一定的忌憚。能夠讓荀仲這等強大存在忌憚的人,也絕對不會是尋常之輩。
此時,荀仲已然從聲音認出了說話之人。出言阻止他們離去,卻不見現身的存在,正是當日在葬劍穀以一劍將自己擊成重傷的那個神秘的牧童。
當日,荀仲欲利用葬劍穀的劍氣灌注體內,自行兵解,沒想到引來了那個牧童。牧童聲稱自己是葬劍穀的主人。隨後卻是對荀仲提出了奇怪的要求,然而,當時的荀仲一心求死,也不打算按照牧童的要求做事,當場便直接拒絕了。
二人沒有談攏,牧童一怒之下直接動手。當時的荀仲根本無法看清楚牧童真實的修為,心中本就駭然,沒想到牧童接下來的一劍更是令他震驚不已。
牧童遙指杏花村,一劍西去人不歸。牧童那被其命名為“杏花村”的點指一劍,其威力之驚人連荀仲這等存在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僅僅一招,荀仲便是不敵。之後,那牧童的起手一劍,也被荀仲學了去,荀仲先前擊退玄鶴上人的一劍,正是偷學自牧童的“杏花村”。
無論如何,當時,在一番交戰後,荀仲被徹底擊敗,然而,那個牧童似乎是有意戲弄他,就是不出手擊殺於他,幫其完成自裁的心願。偏偏留了半條命給他。荀仲虛弱之下,魔化速度險些加快,為了克製魔化,在軀體恢複前,他才被迫將魂魄寄存於德劍之中。直到前不久,荀仲的肉身在姬輕影的照料下終於恢複,他這才敢從劍中轉出,回歸肉身。
沒成想,自己剛剛回歸肉身,那個他在落日神山之中唯一忌憚的牧童,居然又一次出現了。
荀仲自己是不懼死亡的,隻是,他擔心自己的徒弟姬輕影會被牧童傷害。一時間,提心吊膽了起來。他知道,以牧童的實力,想要留下他和姬輕影的性命不會太麻煩的。
姬輕影卻是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她隻覺得這說話之人的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她確實已經忘記了,這個聲音正是她一年多前在表秘境的妖獸叢林中護下的小牧童的聲音。
就在荀仲和姬輕影各懷心事不知如何是好之時,那個牧童又一次開口了。
“我什麽時候說不讓你們離去了?我說的是你們不能帶走地上的這個小子。我留此子有大用。你二人速速離去。”童子的聲音有些嚴厲,卻也沒有因為姬輕影先前的冒失提問而憤怒。算是回答了姬輕影的提問。
聞聽此言,荀仲稍稍鬆了一口氣。隻不過,荀仲也是有骨氣之人,他不可能因為敵人強大,就憑著別人一句話將沈崖留下。他本就看重此子,更是從沈崖處得到了化解魔化的希望,自己的徒弟更是對其有意。無論出於哪一種理由,他都不能讓沈崖這個晚輩深陷險境。
荀仲沒有開口答應,眼神更是堅毅了幾分,他一步踏前,示意如果對方不說明白,他也不可能輕易讓步。
姬輕影雖然實力在荀仲和這個突然出聲的存在麵前根本不值一提,但她也不可能輕易舍棄沈崖。一路來,沈崖對她有多次照拂。那一日,沈崖誤闖她的洞府,見到了衣不蔽體的她,她本是心中不滿,打算找機會還以顏色的。但大半年的相處下來,她心裏的那一些芥蒂早已不在。
她不清楚,自己對沈崖是不是產生了師父所說的男女之情,畢竟,她雖是金丹修士,卻也年紀輕輕,過去的大多數歲月都在洞府中苦修。對於所謂的男女之情的印象,也隻停留在孩提時期見到的她可憐的凡人父母的身上。
不過,姬輕影倒是能夠確確實實地清楚一點-——她不希望自己與沈崖拉開太多的差距。原本,在見識到同為金丹修士卻實力堪比元嬰修士的沈崖的手段時,姬輕影已然生出這種念頭。不久前,聞聽師父荀仲說沈崖年紀可能比她還要小,修煉年月才不足十年後,這種心思,就變得更加濃烈了。
姬輕影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產生這種心思。她明明不是一個善妒之人,不會因為見到別人天賦比她高而心事重重。怎麽會偏偏對這沈崖,不希望與其拉開太多的距離?其實,她還是沒有想明白,她之所以不願與沈崖拉開距離,並不是嫉妒沈崖的天賦和實力,而是她的潛意識裏很清楚,兩名修士若要長久的陪伴對方,最大的前提便是兩人的修為相當,隻有修為相當才能具有相當的壽元,隻有彼此壽元相差不多,才能不受那生死永隔千萬年之苦。才能不成為另一方的累贅。
修士中,結成道侶的不在少數。大多數都是天賦和修煉速度相當的男女修士。若是彼此修為境界相差太多,女修士便很難有立場保住道侶的身份,要知道,許多強大的男修收下的低階女修大多數都隻能是侍妾,若是再差一點,很可能隻能當爐鼎。反之,道侶中男修若是修煉速度不如女修,則會變得更加不堪。
誰說修仙者就是超脫世俗了?在這些事情上,修士和凡人一樣,隻不過,凡人看的多是財富和權利,修士衡量的則是修為和實力。一到男女之事,終究還是得落到個門當戶對上。說起來,在這一點上,其實修士比之凡人還要苛刻。畢竟,凡人中門不當戶不對的,還能憑借著感情維持,凡人一生隻有百年不到的光陰,感情是可以維持的。而修士呢,就連低階的下三境修士都有兩三百年的壽元,試問,這世間有多少感情能夠維持兩三百年不變呢?一旦感情不複存在,空留懸殊巨大的修為,修士彼此又該如何麵對對方。
希望自身和傾慕之人的修為差距不大,這是修士在了解自身修為和修仙者世間的規則後本能產生的訴求。
對於這樣的心思,姬輕影自己尚沒有察覺到。而此時的她,麵對強大的存在還是不願拋下沈崖,其實已是她內心真實想法的一種證明了。
“哼,他留下確實存在一定風險,一步錯便是萬劫不複,但隻要成功,得到的好處將是難以估量的。況且,隻要我在,他也沒有舍棄好處不要隻求安穩的路可選,他隻能選擇留下冒險。本座不想殺你二人,我最後說一遍,給我速速離去。別逼我出手送你們走。
不過在臨走之前,還是得留下點東西的。你白拿了小輩的功法,可不能因為你徒弟喜歡人家就白白抵消了。小輩的感情之事,你一個老東西,摻和什麽?先留下個幾十套頂階的劍譜作為補償,其餘的虧欠以後有緣再還吧。
至於你,小丫頭。你可別怨本座今日拆散你們。若是他對你有意,隻要能夠活著離開此地,他定會去尋你。若是你們有緣,將來也定會再見。此時,可不是你們講男女之情的時候。他還有更大的使命在等著他。”
突然,牧童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這一番話出口,確實證明了他不會對荀仲和姬輕影師徒出手。但是,他自說自話的態度,也令荀仲不滿,令姬輕影再一次麵紅耳赤。
片刻過後,在一番思量之下,荀仲終於開口了。
“前輩,在下哪裏來的數十套頂階劍修功法,前輩也未免太高估在下了。不過,既然前輩開口了,而且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下便拿出三套頂階劍修功法,送與沈小友。原本,在下也打算將這些功法傳授於他,此時就給他也無妨。但前輩你要拉著這樣一個小輩冒險,究竟是何目的?他區區一個金丹修士,又能做些什麽?”荀仲出言如此問道。
這一次,荀仲一邊說,一邊袍袖一抖,三道靈光就一閃飛出,並很快鑽入了沈崖的儲物袋中。很顯然,就是他將所謂的三套頂階劍修功法贈與了沈崖。但說到最後,他卻還是不能鬆口,試圖探聽明白牧童執意留下沈崖的目的。
沈崖先前莫名其妙被附體玄鶴上人的存在盯上,此時又被強大的牧童點名留下,一個修煉十年不到的金丹小輩,如何同這些存在扯上關係的?荀仲心中滿是疑惑,同時,也不能安心直接離去。唯一能讓他保持此時冷靜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光聽牧童的言語,似乎對沈崖真的沒有惡意。
姬輕影聽到師父的話語,也意識到了沈崖似乎卷入了一個巨大的局中,同樣也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姬輕影正要出言追問,卻被打斷了。
打斷姬輕影的,正是那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牧童,隻聽,山體內空間中傳來了一聲歎息,旋即,牧童說道:“哎,這些事情不是你們能夠知道的。廢話真多,最後還是要我動手送你們出去。滾!”。
牧童的話音剛一落地,荀仲和姬輕影身後的空間,便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空洞。這個黑色空洞出現的太過突然,連荀仲都沒能反應過來。待到他想要躲開,卻已是來不及了,黑洞一罩而下,就將其連同姬輕影二人一起吸入了其中。
荀仲和姬輕影師徒二人隻感覺眼前一黑,下一瞬,眼前就出現了新的畫麵。
出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條窄窄的小道,小道盡頭,連接著一座巍峨的城樓,城樓之上懸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其上篆刻著兩個古樸的大字“許都”。
見到這個畫麵,無論是荀仲還是姬輕影都愣住了,他們竟是在一瞬間被牧童放出的黑洞傳送到了這裏。
“我們被送出神山的山體內部了。這裏是神山的哪個區域?”姬輕影驚訝地詢問起了身邊你的師父。
然而,此時的荀仲臉上也是寫滿了吃驚。過了好一會兒,荀仲才緩緩開口道:“這裏不是落日神山秘境的任何一處,而是鈞天域中的大魏王朝!我們是被傳送出了整個秘境,回到鈞天域了。”。
荀仲的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可聞聽此言的姬輕影卻是難以置信。知道姬輕影這些感知周圍的靈氣,這才發現,此地靈氣果真不同於落日神山,而是鈞天域的靈氣。姬輕影這才相信了他們師徒二人,竟是如此輕易地就離開了落日神山。先前想盡辦法離開落日神山,此時輕鬆離開了,女子卻又憂心忡忡了起來……
同一時間,落日神山裏秘境的主峰山體內空間中,沈崖依舊一副人事不知的樣子,躺倒在地。
而此時,那個聽上去稚嫩的牧童的聲音,在送走了姬輕影和荀仲後,再一次開口了。
“小鬼,你還要裝睡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