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奪舍成與敗
這一日的落日神山表秘境,幾乎絕大多數進入此秘境的修士都憑借著落日令離開了此地。這些人中,有的收獲頗豐,有些則是受到了短期內難以複原的損傷。而那些那些沒有離開的,多數則是永遠留在了這個秘境當中,成為了秘境的養料。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落日神山。除去離開神山和在神山中隕落的修士外,還有那麽一些特殊的存在滯留其中。
這其中,有出於無奈,無法催動落日令或是落日令直接被人搶走了的可憐蟲,也有一些為了衝擊瓶頸,決定不到最後一刻不離開的苦修之士。但有一個存在,卻是這其中最為特殊的。
在一片被蔥鬱樹葉掩蓋得一片漆黑的密林之中,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飄忽不定,漫無目的地遊蕩著。仔細看去,才會發現,這團黑乎乎的霧氣中竟然包裹這一個寸許長,身體呈半透明的嬰兒。這嬰兒的麵上煞氣濃鬱,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不甘與濃烈的殺意。赫然正是當日遭到玄鶴上人突然襲擊,最後靠著發狠自行跳山,自願毀去肉身才得以脫逃而出的黑衣青年的元嬰。
要說這黑衣青年可著實是淒慘,作為當日一同登上表秘境神山頂峰的五名元嬰後期大修士中的一人,他的修為可要在其餘幾人之上,他一直隱藏實力,就是為了等待最後出手奪取秘寶。原本幾人中,最有可能進階化神的,正是這個黑衣青年。
誰曾想,這黑衣青年還是缺少了一些運氣,那玄鶴上人竟是不知怎的,突然進階化神,並立即反手攻擊他們。要不是他足夠機靈,此時連這元嬰都無法保下。
青年的肉身在接觸到地麵的那一刻,便摔成了一灘肉泥,唯獨這元嬰帶著本命法寶和儲物袋飛了出來。從實力強勁的元嬰後期修士,變成一個隨時可能因為靈力不足而潰散的元嬰,黑衣青年的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為今之計,必須要找一個倒黴蛋奪舍了才是,並且借那人的身體催動落日令,離開這個秘境。
隻不過,黑衣青年原本可不打算隨意奪舍,再怎麽樣都得奪舍一個修煉資質不差的肉身才好。要不然,被奪舍的新軀體給拖累,在修煉之上無法寸進,可不是黑影青年能夠忍受的結局。他可是想著借助新的軀體再一次修煉到原先的境界,更是要修煉到化神境界,再去找那玄鶴上人報肉身損毀之仇。
正是因為如此,這元嬰在尋找奪舍對象的初期可是挑剔的很。遇見了幾名低階的築基修士,他並沒有馬上出手奪取那幾名修士的肉身,隻是催動魔功滅殺了他們,吸取精元,補足了維持元嬰所需的靈力。
但時至今日,這黑衣青年的元嬰可實在是懊惱不已。就在不久前,他於秘境中尋找適合的肉身的時候,被一隻潛藏在暗處的喰魂獸給發現了,此種妖獸最喜歡吞吃人類的魂魄,人類修士的元嬰中蘊含了最精純的魂魄之力,此妖獸又豈可錯過。
黑衣青年的元嬰就在不防備之下,遭到了那隻喰魂獸的襲擊,要不是本命法寶在手,元嬰又具備了一些特殊的瞬移遁術用於保命,當場就被那妖獸給吞吃了。逃得一命的元嬰卻因為被喰魂獸咬到了一口,並且逃遁時消耗了太多靈力,竟是陷入了瀕臨潰散的境地。
隻消數日,這元嬰便再也不能存於世間,元嬰一旦消失,便意味著修士徹底死去。黑衣青年滿腹對玄鶴上人以及喰魂獸的憤怒,自然不甘心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但他卻悲哀的發現,由於先前太過挑挑揀揀,錯過了時機。此時的神山中,剩下的修士已然不多了。尋找了數日,居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撞見。
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可就真要灰飛煙滅了。此時,黑衣青年的元嬰,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恨自己先前不該那般猶豫不決,挑三揀四。直接奪舍了那幾個築基修士中的一人的肉身,或許還是大有機會的。如今的他,就算是一個隻有煉體境的修士出現在眼前,為了保命,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奪舍其肉身。
而這一日,這個元嬰終於等來了他最後的機會。
黑暗的密林之中,元嬰遊蕩不定,就在這時,遠處竟是傳來了一陣悠揚的歌聲。
元嬰心中一凜,歌聲預示著前方出現了修士。他知道,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而在這個元嬰的心裏,直到此時還是期盼著來人最好是一名金丹修士,這樣的話,他之後的修行能夠方便不少。
歪腔走調的歌聲距離元嬰越來越近了,元嬰蟄伏於一片草叢中,靜待獵物進入最安全的奪舍範圍。
片刻過後,一個人影在幽暗的密林深處浮現了出來。逐漸的,這個人的輪廓變得清晰了起來。
黑影青年的元嬰看到了那人,雖然眼中熾熱,但內心還是不由地有一些嫌棄。來人居然是一個手杵著白幡,其上寫著“卜算天機,趨吉避凶”八個大字,年齡看上去得有六七十歲模樣的,老算命先生。
這個算命先生佝僂著背,一身黑色的破舊道袍,頭發已然有些花白,滿臉褶皺,老態龍鍾。若是放在平時,青年是打一百個不願意奪舍這樣一具老邁的身體。雖然原先的自己可能比這個看上去七老八十的算命先生年紀還要大,但自己的肉身狀態可是極佳的。這種老邁的軀體,無論是什麽境界,都是壽元將盡之人才會有的。一般來說,修士除非修煉了特殊的功法或是服用過讓肉身不變的秘藥,衰老的速度,是會根據修為慢慢改變的。變成眼前這算命先生的模樣。之於築基修士就是兩三百多歲,之於元嬰修士,就是一千五百歲左右。無論哪種,都預示著這具肉身壽元將盡。
黑衣青年怎麽甘心剛剛奪舍的肉身馬上就要油盡燈枯。他隨意將神念探去,想要看看這老算命先生究竟是個什麽境界,卻發現根本看不出來,看樣子,對方定是身上帶有某種遮掩修為的秘寶。這讓黑衣青年的元嬰更是心中沒底。
他再一次回想起幾月前,遇見的那幾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築基修士。那幾人雖然修為低了些,但至少未來可期啊,有一人看上去還資質不差的樣子。現如今這老態龍鍾的算命先生,可著實讓他心中咯噔一下。但也沒有辦法了,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他怕是連這幾日都活不了。
黑衣青年的元嬰告訴自己,奪了那具肉身,想辦法趕緊進階,就能讓壽元翻倍,這樣才有一線生機。至於外貌,也可以通過秘術改變,倒不是大問題。不能再猶豫了,上吧。
下定決心,黑色的元嬰,便如同鬼魅一般向前一衝,呲溜一下,便靠近了算命先生的數尺範圍內。下一瞬,便要鑽入其肉身之中。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算命先生嘴裏的哼哼卻是突然停了下來,老者的眼中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閃過,隻是單手那麽微微一揚,一股無形的巨力就在撲過來的元嬰身上產生。元嬰根本沒有辦法掙脫,一下子就改變了飛行的軌跡,被攝入了算命先生的手掌中。
就在被擒住的前一刻,黑衣青年的元嬰還在妄想著奪取肉身,這種妄念,持續到了元嬰與算命先生投來的目光對上的那一瞬。刹那間,整個元嬰都是一顫,幾乎立即潰散了去。黑衣青年的元嬰可以確定,這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目光。終於,他回過了味來,意識到自己竟在一瞬間被算命先生擒住了。這一次,自己算是踩到鋼板上了。
元嬰想要開口解釋說明些什麽,然而,一股無名的威壓迎頭壓下,讓他根本沒有開口解釋的膽子。而接下來,發生在他眼前的一幕,更是讓他徹底傻眼了。
隻見,將自己擒住的這名老態龍鍾的算命先生的身影忽然一下子變得虛淡了起來,緊接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迎了上來,黑氣隻是出現了一瞬間,卻足以遮擋住這元嬰的視線一瞬間。待到黑氣散去,原本那老態龍鍾的算命先生,竟是大大變了一個模樣。
一個身材高大,麵容俊逸的男子代替了原來枯瘦佝僂的算命先生,出現在了元嬰的眼前。男子鼻梁高挺,嘴唇略薄,隱隱有刻薄之感,眼神犀利中帶著一絲陰鶩,讓人望之心生畏懼。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披掛而下,充滿神秘的氣息。唯一不變的隻有那身破舊的道袍。隻不過,現如今這身道袍穿在男子的身上,反倒給其增添了一份野性不羈之感。
元嬰被男子緊緊握住,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變化。隻要男子手再用力一點點,這元嬰必將立即潰散。元嬰心中驚懼,他心想,難不成今天就要成了他的死期了?
可就在這時,元嬰卻是看見,那男子冷酷的麵容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旋即,男子便像是覺得很有趣一般,自言自語了起來:“哈哈哈哈,多少年了,竟然有人奪舍奪到了我的頭上,這不出來走動走動,真遇不上這般好笑之事。哈哈哈哈,實在是有趣的緊啊。”。
男子自語了一番後,有些好笑地看向被其捏在手上的元嬰,然後,這男子竟是對著元嬰說出了一句讓元嬰徹底絕望的心再次燃起希望的話:“小東西,看在我今日心情好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
與此同時,這一日的落日神山的裏秘境中,沈崖和姬輕影二人,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落日神山主峰的山腳下。
此時的他們,已然進入了禁空禁製的範圍,無法飛遁,近距離望著眼前恢宏的巨山,二人心中皆滿是震撼,腳卻在一步不停往前走去。
二人此時正在閑聊,隻聽姬輕影開口說道:“沒想到沈道友你會答應護山前輩的要求,這一次登山,可是很危險呐。”。
“若是護山前輩說的沒錯,那我們離開此地的唯一方法也就隻有登上峰頂了。就算危險也隻能一試。護山前輩的要求雖然危險,但對我們來說也是兩利。希望能夠順利吧。”沈崖麵色有些凝重地回道。
此時,二人還不知道,有一個存在正在向他們逼近。臨近開始攀登神山主峰前的最後一刻,一場不怎麽美好的相遇,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