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國師陸圍
這一日,鈞天域與以往一樣,每處都發生著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南趙國作為鈞天域中的一小個組成部分,似乎也與往常一樣,沒有特別的大事情發生。藍藍的天空之上,雲卷雲舒,大地上,城鎮中,百姓的生活依舊在各自繼續。
此時,尚未有人知道,有一個人已然從數千萬裏外,返回了南趙國。而他的回歸,很快就要掀起一場對於南趙國來說驚天動地的大事。
燕京城大趙皇宮,巨大的殿宇雕梁畫棟,宮闕金碧輝煌,朱紅色的圓柱拔地而起將宮殿支撐起來,仿若堅不可摧萬世不朽。皇城四周高高的宮門足有百餘丈,玄青色的主體給人一種凝重肅穆之感。好一派大國氣象。
在這高高的宮牆之中,四處都可見侍衛列隊巡邏,宦官和宮女不時穿梭其中,看樣子似乎非常忙碌。而所有這些人的忙碌,其實都隻為了服務一個人,那便是南趙國的現任皇帝李夢潛。
隻是,從沒有人想到過,他們所服務的皇帝居然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年零四個月了。李夢潛離去的這些時日,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失蹤,宮中的一切都是那麽井然有序。這自然不是李夢潛這個皇帝沒人問津,而是身為修仙者的他,有的是辦法,蒙蔽這些人。
今日,李夢潛寢宮內,暌違一年的宮殿的主人,終於在一道遁光中,回來了。
這一切,實在太快,無論是巡邏的侍衛還是宦官宮女,都沒有人發現。
而此時的皇帝龍床之上,輕紗薄幔後,竟有一個人影盤坐其上。透過輕紗,可以看見,坐在龍床之上的人,乃是一名白衣青年,此時,這名白衣青年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這獨自一人下棋的無聊遊戲,白衣青年卻是玩的不亦樂乎,皇帝離開的一年內,他幾乎每日都在這裏自娛自樂。這一局,很顯然已經走到了最後。白衣青年的左手持的黑子顯然更勝一籌,隻要再落一子,便能屠掉右手白子的大龍。
可就在他即將要落下那一子的時候,手卻突然僵住了,懸停在半空,一動不動。
“哈哈哈,國師好興致啊。這一年來,難為你了。”有個醇厚的聲音傳來。
這個聲音白衣青年再是熟悉不過,青年一怔,抬頭看向輕紗帷幔之外,整個人終於是坐不住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翻身下地,以一個極為奇妙的姿勢,鑽出了帷幔,正正好好落在地上,跪伏在來人的麵前。
“陸圍參見陛下。”這自稱陸圍的白衣青年,正是當日在雲煥宗千丈階上,最早與曲通曲巧相遇,並被曲通詢問“登高為何?”的白衣年輕人。此時,他對著來人恭敬異常,但說完這一句客套話後,他便自顧自地抬起了頭,望著來人綻開一個笑臉,然後如此說道:“陛下,您可算回來了。再這樣下去,下官都要憋死了。”。
“平身吧。讓你想辦法代替朕一年,你居然天天在這裏下棋,朕不是說了嗎,後宮的嬪妃都送你了,你居然讓朕的嬪妃們苦守一年。實在是罪該萬死。哎呀,看來後世史官又要給朕的履曆添上一筆了。前朝有個木工皇帝,朕說不定就要成了後人嘴裏的圍棋皇帝了。”來人語氣玩味,說出的話,半真半假,多似是開玩笑一般。
這個駕著遁光突然飛回皇宮的人,正是趙離,不,此時應該叫他李夢潛才更為準確。
一個皇帝,說出先前那番言語,若是讓人聽了去,可是要鬧出不小的風波。別的不說,那些自詡清流的言官諫官,非得用腦袋把宮門給磕破了。
白衣青年聽見這玩笑話卻心中一沉,先前皇帝突然回來他都沒有什麽波瀾,連滾帶爬的大禮參拜不過是做做樣子,但此時,皇帝非常熟絡地和他開玩笑,他卻是有些不安了起來。
不過,這名叫陸圍的青年,可也不是什麽簡單之人,眼睛咕溜一轉,就說起了別的,將話題扯到了十萬八千裏外:“陛下這次犯險,可有得到想要之物。不和那沈公子是否臣預料的一樣,可有幫到陛下?”。
李夢潛聞聽此言,發了一會兒呆,隨後臉上的玩鬧神色頓時收斂了起來,回白衣青年道:“和你說的差不多,沈道友果然信守諾言。若是沒有他,朕很有可能已經隕落在落日神山之中了,更別談得到火元丹了。
不僅如此,此行朕還得到了其他的好東西。當日你勸朕必須交好沈道友,果然是明智之舉。嗯……讓朕想想,就這樣吧,往日的功勞和你在我龍床上下棋的罪過就一並抵消了吧。”。
白衣青年聞言,隻得無奈苦笑,他眼前的這個皇帝,確實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他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恭喜陛下,得到靈丹。”陸圍語氣欣喜地恭賀道。
“好啦,既然火元丹到手了,朕也要閉關了。這次閉關,將是決定我大趙未來的關鍵。若是朕能夠活著出來,那以往我們失去的東西,也是時候討回來了……蠻族六部,哼,一群跳梁小醜。”李夢潛先是回了陸圍一句,而後便似是自言自語了起來。
“陛下,您真的要嚐試到那一步了嗎……好,陛下閉關期間,有何吩咐,陸圍定當竭力去辦。”陸圍這一次也沒有嬉笑的意思了,而是正經了起來。
這皇帝和陸圍你一言我一語之間,看似閑聊,說的卻盡是關乎國運的真正大秘密。
“你就繼續替朕打掩護吧,還有,朕成功和失敗的兩種準備都要安排起來了。這下,你這國師,可要忙咯。哎,要是小圍你能夠修煉該多好啊,和朕共享這千秋萬世的榮華……”李夢潛還是那般平常的語氣,如此關照道。說到最後,李夢潛又似乎是有些傷感了起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都是天定。陸圍沒有機緣,也怨不得任何人,還要感謝陛下,能給陸圍機會,讓陸圍的這一世能夠活的比大多數凡人要精彩。這已經足夠了。”白衣青年倒是沒有多麽傷感,他很平靜地回複了李夢潛。
其實,陸圍很清楚,正是因為自己隻是一個凡人,今時今日他才能和李夢潛這般交談,若他也是一名修仙者,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原來這就是凡人的皇宮啊!倒是不比修仙者的洞府小。李兄,你們兩個從見了就在一直那裏密謀,好生無趣。我可說好咯,助李兄渡劫突破,小女子或許能盡一些綿力,但著凡人國家之間的打打殺殺,小女子可不會摻和。”一個柔媚的女子聲音憑空傳出。
聲音落地,讓白衣的陸圍一怔,隨後四下張望了起來。
結果,陸圍正在四下張望,剛一回頭,便看到了一張臉湊在自己麵前,正在好生觀察著自己。
陸圍不禁嚇了一跳,身體向後仰倒,嘴裏驚呼出聲。但待他看清楚那女子的麵容後,便有些發愣了,你是一張可以稱得上禍國殃民傾國傾城的美麗麵孔。與一年多前接回來的公主都有的一拚。
“哼,我有這麽可怕嗎?你這凡人好小的膽子。”女子有些玩鬧的聲音傳來。
這突然出現的女子是何人?正是那同李夢潛一起脫離落日神山的溫妙月。如今的她,在落日神山中轉了一圈,修為大進,實在是一大喜事。這讓溫妙月決定,暫時不回宗門,先在這鈞天域待幾年再說。就這樣,這已然有了金丹修為的女子,便在醒來後,被李夢潛給拐到了這皇宮之中。
“您難道是陛下的道侶!臣陸圍,參見娘娘!”陸圍此時卻是在震驚中恢複了過來,臉上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立馬是大禮參拜了起來。
這一幕,落到了溫妙月的眼中,先是有些羞怒,而後,便又哭笑不得了起來。正準備出手戲弄一下此人時,一旁的李夢潛突然開口了。
“莫要胡言,這位仙子乃是在落日神山中與朕還有沈道友患難與共的溫仙子。不得無禮。哦,對了,差點忘了吩咐你要事,我閉關期間,安排好溫仙子的住處,溫仙子有何要求都盡量滿足,切不可怠慢。我記得西宮,似乎有一處地方不錯,你安排安排吧。
溫仙子,李某這次突破,別人插手也無用。仙子不必掛心,李某邀仙子過來,怎麽可能會讓仙子去做那殺戮之事,隻是想盡一下地主之誼罷了。來我大趙,便是客,不要客氣。
仙子不是想多知道一些關於沈道友的過往嗎?李某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啊,西宮那裏有人倒是和沈道友接觸過。你們可以好好交流交流。”李夢潛先是吩咐了陸圍一句,隨後便笑著對溫妙月解釋了起來。
此時,陸圍已然反應了過來,他清楚這女子絕對也是一名修仙者。但比起身為修仙者的溫妙月,陸圍看透一個人的速度還要快上不少。陸圍是一眼就看穿了這女修的性情,心中對如何麵對此女,已經有了計較。
另一方麵,陸圍很清楚,西宮附近住的,是一年前才接回皇宮的李菀卿還有她的師妹和那個與她們形影不離的名叫江紅鯉的小男孩。那三人,皇帝李夢潛可是無比重視,可謂是愛護有加,此時讓這不知實力如何的女修也住去西宮,定是有其深意的。
陸圍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大致的情況,立即應了一聲。
隨後,陸圍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當他再次抬頭,方才還站在原地的李夢潛,此時已然不見了蹤影。又像一年前那樣,留下了隻言片語,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這個所謂的國師的頭上,便再也找不到了。
李夢潛再次不見身影後,陸圍臉上突然掛起了一個凝重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著重大的事情。
隻不過,陸圍這嚴肅沒能保持得了多久,就被打破了。
陸圍隻覺自己的左耳一陣生疼,竟是被人揪住了。能夠在此地做出此等事情的,自然隻有溫妙月了。
“你小子剛剛叫我什麽?哼,胡言亂語,該打。”溫妙月故意做出薄怒的語氣,說道。
“啊……娘娘……不,不,是溫仙子,饒了下官吧。”陸圍一邊慘叫,一邊口不擇言地說道。
溫妙月起初覺得也算是戲耍了此人,出了一口氣,但突然想到,此人還是在自己麵前自稱“下官”。自己又不是皇室中人,怎麽擔得起他陸國師的一句下官。很顯然,這陸圍還是在語帶機鋒,暗指自己是娘娘。
想明白了這一點,溫妙月的手就更用力了。
陸圍慘叫連連,最後,實在是疼的不行,便哀嚎著喊道:“陛下,皇上!救救下官啊!”。
溫妙月沒有停手的意思,而此時的寢宮中,卻是回蕩起了李夢潛的聲音。
“你不許再到我床上下棋。”李夢潛的聲音回蕩了一陣子,最後便再無聲息了……
就在南趙國皇宮內,發生滑稽一幕的時候,落日神山的裏秘境中,沈崖盤坐在一塊巨石之上,一邊調息,一邊聽著姬輕影的話語。
當他聽到姬輕影說完先前一段話後,眼神變得有些驚訝了起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這黑袍儒生,果真是姬仙子的師父?但不知,這位前輩究竟發生了什麽,會遭到天劍宮的追殺,又為何身上會有我故人的氣息呢?”。
沈崖的問題一出,姬輕影卻是苦笑了一下,旋即說道:“小女子怎敢虛言相欺。不過沈道友的話說錯了,就天劍宮的那些人,他們有什麽資格追殺師父?簡直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