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不是那個人
望著不斷擴大的劍痕,赤陽皇朝的一眾修士徹底發了狂。這般逆天手段哪裏是他們平時能夠見到的。足足兩個元嬰前輩,在一瞬間被滅殺,連灰燼都沒有留下。此等實力,讓這些人嚇得雙腳發顫。
“跑!分散遁走!”不知是誰,先喊了這樣一句。所有赤陽皇朝的修士都回過了味來,他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全力飛遁。
站在原地始終沒有挪動一步的小牧童,看著奔逃的百餘人,卻是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就在他打哈欠的瞬間,虛空中緩緩擴大的劍痕忽然有了變化。這道劍痕四周的空間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空間的撕裂,周圍一圈,瞬間出現了無數道蜘蛛網般的裂紋。
虛空中的裂紋以常人不可想象的速度擴散,眨眼間,便將四散飛逃的所有赤陽皇朝修士籠罩其中。奇怪的一幕發生了,覆蓋在裂紋中的修士全部靜止不動了。所有人的靈氣卻是在此時瞬間提升到了極致,似是無意識的將渾身的靈氣向外泄出一般。
“要怪就怪你們領隊的兩個老頭子,在老夫麵前說錯話。”牧童冷冷看著前方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旋即,牧童輕輕打出一個響指,啪嗒一聲輕響過後。天空中無邊擴大的劍痕,和如同巨網一般遮蔽天空的空間裂縫瞬間消失不見。劍痕與裂縫消失不見的瞬間,無數身影從空中墜落而下。正是那百餘名赤陽皇朝的修士。
隻不過,現在的這些已經不能算是修士了。它們不過是一堆堆肉塊。沈崖一眾人看得清楚,當劍痕裂縫消失後,這些人的身體從他們被裂縫覆蓋的位置處寸寸斷裂。頃刻間,百餘赤陽皇朝的修士就化作了塊塊碎肉盡數隕落而亡。
殘忍、恐怖、異常……沈崖一行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驚愕得下巴都要掉了。
眼前的這個小牧童究竟是什麽存在,竟是恐怖到了這種程度?即便是揭發牧童身份不一般的沈崖,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和凡人無異的牧童竟是強悍如斯。
點指瞬間滅殺兩名元嬰修士和數十名金丹修士以及一堆築基修士,此等逆天手段,即便是化神修士都不能這麽簡單做到。
莫非這小牧童是隱世不出的上三境高手?眾人心中生出此種疑惑。
然而,沈崖卻是很清楚,這不是上三境修士的手段。他自己就曾是上三境頂點飛升境的修士,沈崖深知,上三境修士雖然戰力逆天,也能輕易施展出剛才小牧童的手段,但再怎麽說,也是需要釋放靈力催動法訣的。
而沈崖卻是一直用本源法目觀察小牧童的一舉一動。牧童的真身依舊無法看清,這也就罷了,最為怪異的是,可看穿一切本源的本源法目,竟是連小牧童施展的手段都無法看清。
先前發生的一切,無論是無邊劍痕也好,還是空間裂縫也罷,都沒有任何靈力法訣的痕跡附著其上。並不是牧童用了什麽神通造成的。就好像真的隻是被他一點指,點出來的。
要做到這樣,就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牧童本身以此方秘境的天地大道相合,可不用任何神通,自行調動這裏的一切法則之力。第二種就要離譜許多了。先前這一切都是牧童用肉身之力造就的,所以才沒有靈氣和法訣的痕跡。
無論是那種可能,都太過離奇詭異。連沈崖這種見多識廣的人都不敢去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的存在。
然而,現實卻是一切都無比真實地發生在了眼前。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隻有一瞬間,隻是眾人在驚駭之餘,對時間沒有了概念。隻聽有人長出了一口氣。
這個徹底鬆懈下來的人,乃是嚴清河的弟子尹子陵,他瞧著生死大敵盡數被滅,原本已經沒有了的生的希望再次燃起。
在他的一聲長籲過後,眾人也是一下子放鬆了開來。
人群中,有兩個身影卻是沒有立即鬆懈,他們的心中都還沒有徹底放下。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沈崖,沈崖不止一次地告誡自己,今日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不可能這麽輕鬆就善了。
另一個還沒放下戒備之人,卻是麵罩薄紗,看不清楚麵容的婀娜女子姬輕影。她死死盯著牧童的背影,心中不斷打鼓。是她將牧童帶入隊伍的,也是她最先獨自一人在密林中發現這個牧童的,現在回想起來,與這牧童的相處的細節,處處都透露著怪異。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牧童不是什麽善與之輩。
姬輕影心中焦慮,再回頭看向人群中她最信任的沈崖,發現沈崖也是一臉戒備之色,女子更是不敢掉以輕心了。她生怕接下來要麵對的,將會是比赤陽皇朝的百餘修士更可怕的存在。
最終,事實證明,沈崖和姬輕影的擔憂不無道理。
就在眾人剛剛鬆懈後沒多久後,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感覺到一種無邊的寒意。這種寒意由某人外泄的殺念造就,精純無比,震懾人心。
沈崖很清楚這種殺念,正是當時他在妖獸叢林中感覺到的三縷殺念中的最後一道。此時,終於可以確認,這種殺念正是眼前這個小小牧童發出的。
沈崖不解,為什麽這個牧童從一開始自己還沒現身之時就對自己懷有殺念。就算當時自己躲在林中早就被他發現,他也不至於對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起殺心吧?
地底妖蛇放出的殺念最為明顯,也是最為粗糙的,不過是妖獸的嗜血天性使然。蔣天風無意間泄露的第二道殺念,卻是他心懷鬼胎的寫照,前不久,也證實了蔣天風確實包藏禍心。
而這牧童放出的第三縷殺念,當時是最細不可查的,卻也是最純粹的。沈崖能夠明確的感知到,那股殺念隻針對自己一個人。沈崖不能理解,牧童為何會對自己抱有殺意,自己和他該是從沒見過的。
這一次,牧童的殺意爆發,讓沈崖確認了埋藏在心中最不想讓其實現的猜測。
如今,除卻沈崖外,眾人也感覺到了這股殺念,這種僅憑殺意就能讓人渾身一緊,甚至不能動彈的可怕現象,讓眾人窒息。這種窒息的感覺比起先前兩個元嬰修士壓在頭頂還要讓人膽寒。
也唯有那種殺過不計其數的人,身具無邊煞氣的存在,才能夠有這樣殺氣溢出。此時,眾人算是體會到了不久前赤陽皇朝修士心中的絕望。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一直背對眾人的牧童,終於緩緩背轉身來,麵向了眾人。隻聽他平淡地說道:“我本來也不想為難你們這些小輩的,但既然你們見識到了我出手,又不是我想要找的人,那麽照規矩,你們這些人就留不得啦。”。
牧童開口,話語中的冰冷,讓所有人都絕望了。這種絕望遠遠淩駕於先前麵對赤陽皇朝時的絕望。這個牧童抬手就滅殺赤陽皇朝百餘修士,想要對他們不利,他們這些人根本沒有抵抗的可能。至於逃跑,就更別說了,赤陽皇朝眾修的下場,此時還曆曆在目。屍塊還在前方不遠處的地上堆著呢。
“敢問前輩,這所謂的規矩是誰定的?前輩如此神通,為什麽還要遵守?可有破解之法?”沈崖是所有人中還能保持冷靜的少數人,他找到了牧童話語中的漏洞,追問了起來。
然而,牧童的回答卻是讓人大跌眼鏡。
“去你丫的,這種沒水平的問題都問的出來。規矩?自然是我自己定下的規矩咯。老夫我很自律的,自己定下的殺人準則當然得自己遵守咯。”牧童先是罵了句娘。而後的一席話出,卻幾乎是給眾人判了死刑。他的言外之意隻表達了一點-——他想殺人是自己的意思,他想殺就殺。
眾人心中黯然。可就在這時,牧童卻是又有了新的舉動。
隻見,牧童直直盯向沈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難以言說的表情,看著沈崖的臉,牧童竟是先呆了一呆,而後卻又變得麵目不善了起來。
牧童手指一勾,一道烏光就從沈崖的袖中飛卷而出,烏光落入牧童之手,現出了一柄黑劍的模樣。牧童望著從沈崖手上的攝來的黑劍,眉毛微挑語氣森森道:
“嗬嗬,你就打算拿這破爛玩意兒給我致命一擊?也太次了吧。贗品中的贗品,假貨裏的假貨,這樣的東西也敢拿出來對敵。真是笑掉了爺爺的大牙。拿回去吧,要不然你試試,看看你拿這玩意兒能不能砍死老夫?”。
牧童一邊看著黑劍,一邊嘲諷,最後竟還將這凶器丟還給了沈崖,叫沈崖砍砍他試試。
眾人都認得,這把黑劍乃是沈崖結果了蔣天風的法寶,其鋒利程度世所罕見。牧童卻是對其不屑一顧,而且聽他話裏的意思,這黑劍還是什麽贗品,他該是識得此物的。
沈崖心中也不由地跳了兩下。他確實是打算利用此物最後一搏,但沒想到剛一取出,就被牧童收走了。此時他也相信,憑借此劍,無法傷到牧童。沈崖是個果斷的人,既然偷襲暴露,又確認不會有效果,那他也不會去做無用功。而對於此事,他也不打算多做解釋,算是默認了。
然而,接下來牧童的一番話,卻是讓他徹底呆住了。
“哼,你雖然長得像極了那人,但你終究不是那人。老夫也不會將你當成那個人。即便是那人轉世又如何?老夫不認可就是不認可。你實在太弱了,老夫看等不起一個金丹修士慢慢成長。下輩子……下輩子強一些再來吧。”牧童對著沈崖說出了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眼神中滿是說不清的複雜意味。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沈崖卻是心中劇顫,他隱約知道,牧童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那個自己與其無比相像的人,他曾經見過。一個稱謂在沈崖的腦中浮現-——鈞天仙帝。
別人自然不會知道關於鈞天仙帝的秘密,更不可能知道沈崖和牧童之間究竟有何淵源。
正在眾人迷惑之際,牧童卻似是說完了最後要說的話,準備動手了。
死亡的陰影覆蓋了眾人的疑惑,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在牧童的手緩緩抬起的過程中,逐漸加強。
就在這最後的關頭,異象發生了。
一聲響徹天地的顫鳴回蕩開來,眾人向著顫鳴處望去,有一道劍氣長虹衝天而起。
眾人都是修仙者,對於距離的概念要比常人精準的多。他們清楚的意識到,此時所看見的劍氣長虹其實是遠在數萬裏之外的情形。這就更讓人驚掉下巴了,數萬裏之外的劍氣衝天,在此處都能夠看見,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自明。
劍氣真正爆發的位置是個什麽情況,眾人是想都不敢想。
牧童也被這一巨變吸引到了。他停下了緩緩抬起的手,向著衝天劍氣去望去。
牧童雙眼微眯,目含神光,看著遠處呢喃道:“有人闖入了葬劍穀的中心處……萬年以來可還是頭一次啊。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劍氣浩蕩三萬裏,有意思,著實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