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叛徒的邏輯
元嬰,修士又稱道胎。結成金丹的修士,吸收天地靈氣,納入丹室,打通大周天,身體三開合,以金丹為核心於丹田孕育而出。
修士孕育的元嬰,其本質就是另一個自己。故而,元嬰不滅修士不死,達到了元嬰境界的修士就等於多出了一條性命。
元嬰境界的修士對於天地間靈氣的控製與吸收,更是強於金丹修士數十倍。無論是壽元還是戰鬥力,金丹與元嬰,二者之間的差距都可謂是天淵之別。
沈崖作為曾經走到過飛升境的強者,對於元嬰境界可謂無比熟悉。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深知此時金丹境的自己與元嬰老怪的差距。
當年,在鈞天古墓中遇到的白淼,不過是一個通過邪門手段強行提升修為到假嬰境界的半吊子。他那所謂的元嬰,不過是一個不穩定的虛影。
可就是這樣一個存在,也是因為被蔣天元以死暗算,傷了元氣,再遭受與鈞天仙帝古墓極度相適的羅天盤的挾製,才最終為沈崖艱難滅殺。
以白淼作為標準判斷,足可見真正的元嬰修士的可怕。
此時,眾人皆是抬頭凝望,驚懼地看著兩團烏泱泱壓來的烏雲。
沈崖則是在盤算著如何解圍。他手上握有的戰力其實不少,數具金丹修士的肉傀儡、血骨門的血奴、實力超過金丹後期巔峰大圓滿的麒麟獸肉傀儡。加上自己強大的神念和手持的數件法寶,以及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的羅天盤。
有如此多的手段盡出,沈崖倒是自信,遇上一個元嬰初期的老怪物,可以與之一戰,再不濟也能逃出生天。
然而,此時的沈崖卻無法如此盤算。因為他利用自己強大的神念察覺到了讓人絕望的真相。兩團烏雲中,存在至少兩個元嬰修士。兩個和一個,這是本質上的不同。
無論沈崖如何思考,都想不出憑借自己破局的方法。
“你們自裁,還是我們動手?”烏雲中,元嬰修士蒼老的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
此言一出,包括沈崖在內的一行人皆是一陣驚悚。沒有人回答,自然也沒有人會去自裁,這算是給出了答案。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赤陽皇朝甲士中有一人站了出來。
這是一個魁梧的大漢,身披金色鎧甲,手持方天畫戟,威風凜凜,氣勢逼人。修為也有金丹後期巔峰大圓滿的境界。
“你們幾個早前乖乖交出東西,也不至於落得今日的下場。前些天馬長老和晁長老另有要事,不在隊中,才讓你們這些人有機可乘逃出生天。今日,就叫你們知道什麽是真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金甲大漢麵無表情,冷酷地開口道。
此人一出現,最先反應過來的便是三才真人嚴清河。他一眼便認出了這個金甲大漢,前些天就是此人帶領著數名赤陽皇朝甲士,擊殺了同自己一起進入落日神山的金姓修士。
此時再看,眼前的披甲銳士比先前多出了數倍,其中金丹修士的數量,就比他們這一方所有人的加起來還要多。更別說頭頂之上,還有兩個修為深不可測的元嬰老怪鎮壓。這樣懸殊的戰力,嚴清河想不到任何能夠與之一戰的可能。難不成今日真的要隕落在此了嗎?老者心中黯然。
嚴清河的心思,也是他們這一群人中,大多數人的心思。
然而,就在這危機關頭,沈崖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就在沈崖念頭剛剛生出的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身後,有兩道勁力,向著自己和不遠處的嚴清河襲來。
沈崖冷哼一聲,整個人在原地消失不見。同一瞬間,沈崖出現在了嚴清河的身後,單手一揚,一把直直襲來的飛刀,被他用雙指穩穩夾住。
“你們找死!”沈崖神目如電瞥向身後兩人。袖袍一抖,兩道金絲迸射而出,詭異地向著身後一劃而去。
整個過程隻發生在一眨眼之間。沒有任何防備沒有任何預警。人群中就有兩聲慘叫發出。
伴隨著慘叫的,是兩個倒地的身影,和被金縷劍絲截斷的四條手臂飛出的鮮血。
所有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向了倒地兩人,這才發現,竟是崀山五友中的孫嬋和雲苦頭陀。
此時,這二人雙臂盡被斬斷,在地上哀嚎不已。
“沈前輩,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何傷我二弟四妹?”胡遠山麵色巨變。他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冒著被滅殺的風險,一步上前質問沈崖。
同時,崀山五友中的老五,那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也是一步上前,站在了胡遠山身邊。
“大哥,五弟,你們不要衝動。我剛剛看見了,是二哥和四妹先出手偷襲沈前輩還有嚴前輩的。二哥四妹,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此時出言阻止胡遠山二人的,卻是他們五人中排行老三的左千秋。
左千秋先是拉住了怒上心頭的胡遠山二人,旋即,又回頭朝著在地上慘叫的另外兩人問道。
左千秋此言一出,不僅是胡遠山二人,其餘包括趙離溫妙月在內的數人,也是用驚異的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孫嬋還有雲苦。
“還用問嗎?你們也不想想,赤陽皇朝是怎麽準確圍堵我們的。我們的行蹤又是被誰泄露的?我不殺這二人,可不是看在什麽情分上,我是要讓他們留著賤命親眼看看,和狗一樣投靠著什麽赤陽皇朝,人家是不是真的能饒他們狗命。”沈崖用狠厲的目光瞥向倒在地上的兩人,語氣極為不善道。
麵對這種背叛眾人,更是出手暗算自己的人,沈崖絕對不會有一絲客氣。
聞聽沈崖此言,再結合左千秋的話,胡遠山即便再不敢相信,也能夠理清楚是非曲直了。他不敢置信地望著地上的結義兄妹,一字一頓道:“沈前輩說的是真的嗎?你們……你們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一陣沉默後,從劇痛中恢複些許的雲苦終於開口了:“對不起,大哥。當時我們分散時,我和四妹就被赤陽皇朝的人拿住了。他們……他們答應的……隻要我們配合,就能放過我們五人一馬。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
“沒錯,他們在我和二哥的身體裏種下了禁製和標記,我們無論到哪裏都能找到,性命也握在他們手中。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孫嬋接著頭陀的話繼續說。
然而,二人話音剛一落地,就又同時慘叫了起來。
原來,在二人說話之時,沈崖又一次出手,用一道劍絲切斷了二人各自一條腿。
此時,真相已然明了,此二人是背叛眾人,陷眾人於險地的叛徒,即便再淒慘,同情的人也在少數。
唯有崀山五友的另外三人心中不忍。他們知道,此二人定是以饒過全部五人的條件答應赤陽皇朝的。從他們的角度出發,這兩人還是和他們一體的。
“哼,少來避重就輕,麒麟穴的存在是你們透露出去的吧?要不然,赤陽皇朝早就將大家圍剿了。還用等到今天,來這樣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們 剛才是想偷襲我和嚴老,用來向赤陽皇朝的人邀功吧。你們比蔣天風更該死。
饒你們?你二人睜大狗眼看看,你們都快被削成人棍了,你們的主人可有一點點出手的想法?”沈崖語氣冷漠,他不僅僅要在肉身上摧殘這兩人,更是要在精神上折磨他們。
沈崖的話不僅深深刺激到了地上哀嚎不止的兩人,更讓其餘人意識到了此二人罪行的嚴重之處。
確實,沒有他們,赤陽皇朝不可能知道麒麟穴的事情。一時間,除了崀山五友的另外三人外,其餘的所有人,包括溫妙月這種不諳世事的愣頭青心中,都對這二人起了殺念。
見到這般情形,雲苦頭陀算是徹底瘋狂了,他四肢被廢三處,完全成了廢人。他牙齒咬得吱嘎作響,雙目噴火,對著沈崖怒罵道:“你!姓沈的,你就會欺負我們這種低階修士!這麽有本事怎麽不去和赤陽皇朝拚命?你要殺就來啊,來啊!”。
此二人做出的事情,讓沈崖早就起了殺人之心。而此時雲苦的這一段話,卻是進一步加強了沈崖滅殺他們的念頭。
叛徒是可恥的。這種可恥不僅僅是行為本身的可恥,更在於多數叛徒其實是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卑賤的。但他們總能找到一番理由,將自己放在弱勢的地位。以弱者的邏輯,來填平做過的醜事,讓自己能夠心安理得地苟活下去。
沈崖生平最是見不得兩種人。一種是升米恩鬥米仇的忘恩負義之徒。另一種,則是站在道德高地綁架他人,蠻不講理的家夥。
目前看來,這叫雲苦的頭陀,二者兼而有之。這樣的人,比起蔣天風那種陰謀詭計迭出的真小人,或是赤陽皇朝這種以勢壓人的真惡賊,還要讓沈崖惡心。
沈崖麵上沒有一絲表情,在雲苦說完話後,便平靜地轉向他,誰都知道,沈崖的下一步,就是要將這躺在地上的頭陀滅殺。
撲通撲通,幾聲輕響傳來。是一旁看著一切發生的崀山五友的另外三人齊齊跪了下去。
“沈前輩,二弟是瘋了,別和他一般見識。你要殺就殺了老朽吧!饒二弟和四妹一命。是老朽沒有教好他們,他們所有的錯,就讓老朽一力承擔吧。”胡遠山聲淚俱下,跪倒在沈崖身邊,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沈前輩,此時不是內訌的時候,我們該齊心協力一起對付真正的敵人。前輩三思!”左千秋麵色凝重,跪地抱拳道。
麵對他們的哀求,沈崖似乎沒有聽到一樣。隻見他麵無表情地一步步逼向了躺在地上,想要動彈卻根本動彈不了的雲苦頭陀。誰都不知道,此時沈崖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金色的大手以極快的速度,裹挾著不可抵擋的氣勢,從半空的烏雲中浮現,直直襲向了沈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