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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餘波

  程雁北的身體朝著一處直直撞去,不像反擊更不是在逃跑,也不知他這舉動是何意義。


  沈崖心中一凜,一閃就出現在了程雁北飛撲身形的後方,伸出右手向著程雁北的腦門就是一抓,再一次束縛住了程雁北。


  此時,沈崖發現,自己和程雁北距離原本祭台上的那處供桌隻有兩三尺的距離了。


  就在沈崖扣住程雁北,以為萬事皆定的時候。程雁北再一次做出了讓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一口濃稠的鮮血從程雁北口中噴出,朝著前方噴射而去。鮮血濺射到了供桌之上,更是越過了供桌,噴吐到了供桌後的那張奇怪的人物繡像之上。


  程雁北之所以能夠噴吐出如此多的鮮血,是因為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這一舉動讓沈崖大驚,沒想到這程雁北竟會如此果決。沈崖可不能讓程雁北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死了。很多事情還要靠讀取他的魂魄獲知。


  而就在沈崖準備抓著程雁北的頭顱,趁他還沒死前直接進行讀魂時,又一怪事發生了。


  隻見,那被程雁北鮮血噴吐到的奇怪繡像竟是自己熊熊燃燒了起來。繡像之上,那個手持翠玉鐧頭戴蓮花冠的長須老者,在燃燒的烈火中靈光閃爍不定,似是有了生命一般。待到火焰消失,那繡像之上就有一道細不可查的靈氣,向著天邊飄然而去。


  沈崖心覺不妙,但此時已是由不得他猶豫了,他心下一橫,直接開始了對程雁北的讀魂。


  以沈崖強大的神念,要讀取一個已經半死不活的程雁北的魂魄倒是容易的很。


  這次,沈崖甚至連程雁北的魂魄都沒有抽出,而是直接在他身體上開始讀魂煉魄。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不知是程雁北在體會讀魂的痛苦,還是在承受自己咬舌的疼痛。場麵隻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沈崖沒有分心而是專心致誌地施法。


  看見程雁北如此淒慘的下場,李菀卿卻是偏過了頭去。程雁北畢竟是她的授業恩師。雖然李菀卿早就看破了程雁北的真麵目,對其心灰意冷,甚至還想殺了他。但親眼看著程雁北如此下場,心中還是不由地發顫。


  讀魂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在這個過程中,隱蔽在場中某處的那個朝廷修仙始終一言不發,沒有打擾沈崖的意思,倒是頗為識趣。


  沈崖卻是一邊讀魂,一邊麵色變了數變。但沈崖臉上的表情大多數都是難看的很。


  終於,當他讀完了程雁北魂魄中所有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後,一把將其身體丟到了地上。


  此時的程雁北已經隻剩下半口氣了。被扔到地上後沒多久,就徹底斷了氣。


  名冠一時,大名鼎鼎的南趙劍聖、前孤鴻院院主、天下盟盟主程雁北,就以這樣淒慘的方式結束了他的一生。


  而他留下來的,卻是數不盡的爛賬。


  當沈崖讀魂完畢後,他立即在心中對其暗罵了一聲:“該死的老烏龜,死之前還要給我惹下這樣的麻煩。”。


  原來,此時的沈崖已經通過對程雁北的讀魂,了解到了程雁北死前,飛撲至供桌前含血噴繡像的真正原因。


  那繡像之上所繡之人,並不是孤鴻院的祖師爺,而是程雁北的先祖。最為關鍵的,則是此人乃一名不折不扣的化神頂峰大修士。一隻腳更是已然踏入了上三境的門檻。而且此人如今尚存活於世。


  程雁北能夠悄然在這個凡人紮堆的鈞天域中成為特例般的修仙者,便與那名老祖的降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而那個程雁北的化神巔峰先祖,更是與玄劍門被滅一事有著莫大的牽連。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真正讓沈崖頭疼的是,那副繡像是那化神境修士留給程雁北的通信之物。平日裏,程雁北自然不能用其來通信什麽。但是,隻要程雁北把自己的血滴在繡像之上,就能向那名修士傳達自己想要傳達的內容。


  那副先祖繡像就是一道強力的一次性傳念符,一旦使用,信息將直達那名先祖的神魂之中。根本無法阻止。


  此時,程雁北已經將他遇害的消息,和殺他的仇人的麵容姓名,通過噴血燃燒繡像的方式,傳達給了自己的先祖。這等於給沈崖招來了一個以他目前的修為根本難以抗衡的強大仇家。


  沈崖是恨的咬牙切齒。


  唯一幸運的是,那名老祖此時根本不在鈞天域,而是在其他的八片天域中的其中一片。即便他想要找沈崖尋仇,能不能找到都得看運氣。更不是這一時半會兒能夠趕來的。


  程雁北魂魄中的其他信息的讀取,更是讓沈崖驚訝了好一會兒。此時,外人從沈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憤怒亦或是沮喪。


  但如今的沈崖卻是已然知曉了玄劍門被滅的全部真相,以及一件與玄劍門息息相關的驚天秘密。


  他自然不會將秘密暴露給他人,在讀完魂後,表情恢複了古井不波的樣子。


  隨即,沈崖一招手,將那一直插在一側地上,現在已經失去了程雁北控製的黑劍攝來。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當著李菀卿和那個神秘的朝廷修士的麵,將其收入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李菀卿和朝廷修仙者自然不敢多言。程雁北本就是被沈崖滅殺了的,戰利品自然歸沈崖所有。


  要說眼饞,用隱身之法躲在暗處的朝廷修士,肯定是覬覦那柄黑劍的。但他也沒有在此時與沈崖交惡的打算,隻能悶了下來。然而,之後沈崖突然說出的話,卻是讓這個朝廷的修仙者意料不到。


  “道友,這袋子銅精幣我收下了。我會替你把李小姐送回燕州上京的。當然,前提是她自己願意。如果她不願去上京,那沈某也沒有強迫女子的習慣。”沈崖竟是突然開口對著場中的二人如此說道。


  說罷,看向了還穿著紅色禮服,容顏絕美的李菀卿。


  明明前不久,沈崖才一口拒絕的。朝廷的修仙者不明白,是什麽讓沈崖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此人已經吃到了苦頭,此時可不敢貿然打聽沈崖的想法。即便知道沈崖突然改變主意,其中必有隱情,他也隻能在日後另做調查了。


  李菀卿也聽到了沈崖的話。女子先是一怔,當她與看向自己的沈崖四目相對的瞬間,臉上登時泛起了一陣紅霞。


  李菀卿急忙偏過頭去,不敢與沈崖對視。思慮一番後才回答道:“小女子也無處可去了,就去上京吧。對如今的我來說,去哪裏都是一樣的。煩請沈掌門費心了。”。


  女子如此作態,卻是讓沈崖也有點意想不到,瞬間,沈崖又有些後悔答應送李菀卿上都城了。但此時的他,卻有另一個要去燕州的理由,能夠在這個過程中做個順水人情,賺一袋修仙錢也未嚐不可。


  權衡一番後,沈崖幹笑了兩聲說道:“你以後叫我沈大哥吧,別叫什麽掌門了,聽上去怪別扭的。”。


  如此,沈崖也算是徹底接下了護送李菀卿的任務。


  沒想到,李菀卿又開口了,說出的話卻是讓人始料未及:“你看上去比我要小一點吧,還占我便宜,讓我叫你大哥……不過,你救了我,就讓你占這便宜吧,沈…沈大哥。”。


  沈崖是萬萬沒想到,這女子卸下孤鴻院師叔祖的身份後,在高冷的外表下還隱藏著這樣一麵。沈崖本是想客套兩句,沒想到招來這個結果,實在是讓他頭皮發麻。無奈,沈崖也隻好幹笑兩聲,敷衍了過去。


  看到沈崖和李菀卿的交流,隱藏在暗處的朝廷修仙者不知為何,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哈哈,看到二位相處如此融洽,在下也就放心了。沈道友,這東西你接好了。”男子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說罷,又扔出了一物交給了沈崖。


  這次,沈崖沒有猶豫,直接用凝靈術接住了那人拋來之物。是一塊巴掌大小,圍邊雕刻著雲紋,正中間刻有團龍圖案的金牌。這東西比起實際價值,還遠不如一枚銅精幣,是實實在在的凡俗之物。沈崖將其拿到手上反複看了兩眼,一副沒什麽興趣的表情。


  “沈道友,此物隻是塊凡俗金牌,與我等修士沒有什麽好處。不過沈道友帶著李小姐上京,中間必然要通過不少關隘。若是遇上朝廷方麵的麻煩,沈道友倒是不用出手教訓他們,隻要將此物亮出,一切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男子補充說明道。


  “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怕我一路上遇到你們朝廷的官兵,一言不合將其打殺了。給沈某此物,卻是用來保你朝廷官兵的性命。道友可真是夠體貼啊。”沈崖聽到男子的話後,隨手就將金牌給收了起來,一邊暗含譏諷地說道。


  “啊哈哈,道友說笑了,彼此都方便嘛。若是道友覺得此物沒什麽用處,也大可買了換酒喝。”男子笑著如此說。


  “放心吧,沈某也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隻要不過分惹怒我,我也不會去隨意打殺你朝廷官兵的。”沈崖用意興闌珊的口吻如此說道。


  “好,既然沈道友答應了,那在下在此地的事情也算是了結了。前線還有要是要辦,在下這就離去了。他日,在下定會與沈道友再見的。告辭。”聽到沈崖應允,那躲在暗處的朝廷修士終是鬆了一口氣。隨即,他就直接告辭離去了。


  沈崖微笑著說了一句:“有緣再見”。隨即,就放出神念。瞬間,沈崖強大的神念籠罩了附近數百裏的範圍。待到神念中,探查到那修士徹底離開了雍州州城,沈崖這才確定其真的離開了。


  待到男子一離開雍州州城,沈崖原本笑嘻嘻的臉,一下子冰冷了起來。沈崖眯縫著眼看著男子離去的方向,心中思慮萬千。


  那個朝廷的修仙者絕對沒有表現出的那麽簡單。朝廷中為什麽會有修仙者?此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麽?一切都是謎。


  最關鍵的是,此人還對沈崖撒了謊。沈崖何等人物,睫毛拔下一根,裏麵都是空的。怎會輕易相信此人。


  但沈崖卻也不打算直接挑明,他倒要看看,此人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此時,血腥的五月初五尚未結束,雍州已然一片大亂。


  州城前的幾座城正與朝廷渡過江麵的大軍進行著最後的抵抗。死守那幾座城的天下盟之人尚不知,他們的大本營已經被端了。


  殺戮在一州之地的大半土地上上演著。而就在這狂亂的殺戮中,有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正在發生,這些事情會給這端陽節掀起怎樣的餘波?此時尚未可知。


  自朝廷的修仙者離去後,有一人,倒是帶著一批人馬,趕到了雍州州城結親大典的會場之中,與沈崖和李菀卿匯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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