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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離隊

  箭矢不斷地射來,這支百人隊伍雖在人數上遠遠不如江湖高手們的千人大隊,卻是個個訓練有素。他們裝備精良,每個人都有不俗的武功底子,加之隊形變幻莫測,百人隊伍也一時間不落下風。一輪交鋒下來,倒是死傷了數名武林高手。


  無怪乎會是這支奇兵第一批殺上來。


  但奈何雲煥宗所帶領的這條隊伍,幾乎包含了南趙江湖所有的底蘊,各大高手盡在其中,戰況沒過多久就發生了逆轉。百人組成的精銳奇兵在幾位雲煥宗長老的連番襲擾下紛紛喪命。人數越少,陣型漏洞也就越多,而江湖武夫原本就比朝廷兵卒更善於在山野間廝殺。幾個回合下來,那百人奇兵終是不敵徹底死絕。


  但那帶頭的百夫長卻不是個願意認死的主,在硬生生接了玉清子一招太陰指後竟用最後一口氣放出了信號。


  此人的這一舉動讓原本還在為大獲全勝感到雀躍的各位高手,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


  無可奈何之下,眾人隻得繼續前行趕緊離開此處是非之地。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卻突然阻止了眾人的行動。


  “慢著,在趕路之前有些事情必須搞清楚。”阻攔眾人行動的人,是長生宗宗主金並。


  在先前的打鬥中,此人頗為神勇,也是連殺了十數名披甲銳士。此時站出來不知是為了何事。


  雲楓上前一步對著金並問道:“時間緊迫,金宗主有事不能路上講嗎?”。


  金並看了一眼雲楓,他假模假樣地回了一禮,之後說的話卻是讓人震驚。


  “雲宗主難道沒有發現嗎?要是再繼續這樣趕路,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追兵找上門來的。”金並說話間,目光一偏看向了隊伍前端的某個人。


  “金宗主此話何意?”雲滄海忍不住上前詢問。


  “那還用說嗎,我們這些人裏出了叛徒。李女俠,你方才可有出手殺掉一個官兵?以你的身手實在不應該啊。”金並冷聲說道。眼神早就盯住了隊伍前端的孤鴻院年輕師叔祖李菀卿身上。


  “你是什麽意思?”李菀卿聽到金並的話,臉上怒容一閃,與其爭鋒相對。


  但女子沒有注意到,就在金並說出那番話後,眾多江湖人士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還沒等金並繼續回她,又有一人跳了出來。


  “貧道也想聽聽李女俠的解釋,方才激戰為何不出手啊?”自稱貧道的自是至陽觀老道玉清子。


  此人在方才戰鬥中殺了百夫長算是頭功一件,加之地位崇高,他的話分量十足。


  聽到與李菀卿同為正道大派首腦人物的玉清子也出言質疑,人群裏的其他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早就聽說她是皇室血脈,莫不是真的?”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是有傳言說她是皇族。今日之事定與她脫不了關係。”


  “老早娘就知道這狐媚子不是什麽好東西,那些個被她迷惑的蠢貨也該清醒清醒了。”


  “剛才那支隊伍會這麽巧與我們撞見,一定是她暗地裏通風報信泄露了我們的行蹤。”


  “怪不得了,一開始搶著開路,原來是想借機知道路線。我早猜出此女沒安什麽好心了。”


  ……


  人群裏的質疑聲愈演愈烈,終於有人高喊出聲:“將這女人殺了,朝廷的鷹犬留不得。李氏一脈死有餘辜。”。


  這一聲脫口而出,事情已經朝著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人群之中心情最為複雜,表情最為精彩的莫過於孤鴻院的一眾弟子。


  這些人裏也有許多人早就聽說過李師叔祖可能是皇室。


  他們中的不少人在聽了議論後,也開始對自家的師叔祖產生了懷疑。


  還有一部分人倒是堅定地相信李菀卿不是叛徒。但他們也知道,此時要是出言與眾人頂撞,絕對討不到好果子吃。隻有跟著大部隊才有一線生機。為了一個平時交往不多,高高在上的師叔祖與眾人為敵,放棄活路,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孤鴻院眾人沉默了,自始至終他們都沒一個人站出來為李姓女子鳴一聲不平。


  平日裏眾星拱月,落難時視而不見。這些就是孤鴻院所謂的相貌、人品、資質俱佳的弟子們。


  李菀卿亦是一言不發。她無從辯駁,即便辯解了也沒人會相信。


  她方才之所以沒有出手,是因為她分了神。自從她成了開路的幾人後,她的心緒就一直非常雜亂。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讓她無暇他顧。李菀卿天生可知世間氣運流轉禍福變化,她跟在雲楓幾人身後,雖還不知雲煥宗陵墓在何處,冥冥中卻總覺不妥。


  李菀卿不知道,那種不妙的感覺是否來自於圍山的朝廷官兵。所以,在第一支百人奇兵出現時,她一直非常仔細地觀察著那些官兵身上散發的氣息。她沒想到,這一舉動竟成了猜忌的種子。


  生死之間,人人都警惕異常。一些小事也會被放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李菀卿深知這些道理,更知道沒人會相信她的解釋,於是性情原本就傲的女子選擇了不再爭辯。


  此時,人群中的喊打喊殺聲越來越多。


  李菀卿已然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別人要誣陷她,她沒辦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但是這些人若要殺她,她也不會束手待斃。


  此時,隻見玉清子和金並已然做出了攻擊的準備,人群裏也有不少好手蓄勢待發。孤鴻院弟子們依舊是默不作聲。


  李菀卿心下一狠,就要拔劍出鞘。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一個語氣冷淡的溫醇嗓音打斷了眾人。


  “在下剛才也沒出手,各位莫不是覺得在下也是叛徒?”


  這話一出,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最震驚的卻是李菀卿,她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替自己說話的竟是此人。而此人就是那種能夠讓所有人乖乖閉嘴的可怕存在。


  第一個打破尷尬的,是最早提出質疑的金並。


  “沈掌門,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呀,殺雞焉用牛刀,剛才的局麵還不足以讓你出手。大家又怎麽會懷疑你啊。”金並這嘴臉真可謂是厚顏無恥。為了拍沈崖的馬屁,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身份。


  要說懷疑,倒還真的有人懷疑沈崖和徐遠俠,畢竟除了可能是皇家的李菀卿外,這二人才是最為古怪,來曆不明的。


  但又有誰敢公然質疑沈崖。昨日擂台上死人堆裏,沈崖的威脅言猶在耳。沒人願意做那隻被他拍死的蒼蠅。


  此時,沈崖突然來這麽一句,心智正常的人都發現他是在替李菀卿說話。


  “各位說她是叛徒想要殺她,可有證據?”就在沈崖表態後,一旁的徐遠俠也靠近了沈崖,表明了立場。


  這兩人可是眾人最不願意得罪的。一個沈崖就夠可怕的了,再加上一個徐遠俠,哪還有人敢吱聲。


  場麵一度僵持。


  就在此時,雲楓出麵做了和事佬。


  “沈大哥和徐兄弟說的對。此時大敵當前,我們怎麽能自亂陣腳。方才李女俠就在我幾人身後,哪有時間放消息出去。各位還是不要相互猜忌了。此處已經暴露,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


  有了沈崖和徐遠俠的態度,加上雲楓的調和,原本緊張的局麵緩和了不少。但人群裏依舊有著不少心中不服之人。


  而此時,李菀卿做出了意料不到的舉動。


  女子麵若寒霜,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掃視了一眼眾人,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一眾孤鴻院弟子,這些人都是她帶上山來的。


  終於,她收回視線,對著所有人冷冷開口:“我自己殺下山去。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低階弟子本就與我沒什麽關聯,你們就跟著他們自求多福吧。”。


  說罷,李菀卿看向了沈崖。她麵上雖是沒有表情,心裏卻是波濤翻滾。她萬萬沒想到,出言替自己解圍的會是那日在雲來別院裏與自己結下梁子的兩人。


  她很少向人道謝,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之下。但這次她是真心想與沈崖二人說一聲感謝。


  可她一看向沈崖,就發現沈崖也在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俊逸無比的青衣男子此時正伸出右手,五指張開,輕輕地晃了兩下。顯然是做給李菀卿看的。


  一見這幅場景,李菀卿立馬把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感謝言語給吞了回去。她帶著怒意別過頭去輕啐了一句:“無恥登徒子。”。


  隨即,女子二話不說就一個縱身遠離了隊伍,獨自朝著山下而去。


  直到這時,才有一個孤鴻院的女弟子站了出來。這女子看上去非常年輕,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少女生了一對桃花眼,模樣甚是可愛。


  這女弟子看著人群裏的一眾師姐師兄還有師叔師伯們,兩條柳葉般的眉毛中間緊緊皺起。


  漂亮的眸子裏似有淚花閃動。她對著一眾低頭不語的同門說道:“你們難道看不出,師叔祖到了這種時候還在為我們考慮嗎?她說那話,全都是為了讓我們能夠留下來啊!”。


  孤鴻院弟子們依舊沉默不語,尤其是那個帶隊男弟子的齊鴻碩,更是別過頭去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這少女吸了吸鼻子,最後說了一句:“我相信師叔祖。”。


  說完,她便朝著李菀卿還沒徹底消失的背影追去。


  一前一後,兩名女子離開了龐大的隊伍,片刻後,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山林的深處。


  沈崖看著二人離去的地方,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二人走後,也一些擔心她們去通風報信的聲音,卻都被雲楓打發了。這兩女子也不知之後的路線,怎麽給朝廷通風報信。即便是現在去通風報信,身披甲胄的追兵一時間也難追上他們。


  在雲楓的催促下,一行人加快了步伐,離開了此處,向著目的地進發。


  兩個多時辰過後,昏黃降臨。層層疊疊的火燒雲染紅了天空。天空一片絢爛,九環山中卻已是昏暗下來。


  有條千餘人的隊伍進入了九環山脈中的某處山坳。一路跋涉,遇到了好幾批朝廷的兵卒,但這些高手們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都依仗著功夫了得和人數優勢殺出重圍。


  跟著雲楓和幾位雲煥宗長老的腳步,擺脫了最後一次官兵追殺的這些人,從一條狹窄的縫隙進入了當下的山坳。


  一進入其中,眾人都是眼前一亮,在山體外圍眾人幾乎看不出裏麵的風光。進去後才發現此處極為寬廣,風景更是一處獨好。


  山坳外天氣已然入秋,不免景色蕭索,此處竟是鳥語花香,好似春天一般。


  山坳一角,有一汪深潭。一掛瀑布從山壁之上傾瀉而下,匯集到那潭水中。眾人這才意識到,那潭泉水絕對不是死水,其下方一定連接著山體內部的暗河,才能接住那掛源源不斷的瀑布。


  看著旖旎風光,所有人都隱約意識到目的地就在附近。可他們四下張望,卻沒看見有什麽陵墓。此處雖是寬闊,但也一覽無餘。四麵環山中並無其他異常。


  就在眾人心生疑惑之時,帶頭的雲楓忽然抬起手,指著那掛飛流直下的瀑布說道:“我們終於到了。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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