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比死亡更可怕
采花蜂杜斌的屍骸赫然出現。這過程中又接連使兩大高手身負重傷。偌大的會場內頓時鴉雀無聲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麵不起眼的牆壁上掛著的屍體。
即便此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也沒人能立馬相信所看到的現實。
良久過後,看台上才終於有人高呼出聲,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杜斌是在 ‘亥’擂台上的!”
由於這一聲提醒。會場內所有人都是如夢初醒。此時他們才想到,原來這個已經死的不成人形的家夥,也是這第二輪比試的參與者。
“你們快看,那邊!”又一個聲音在人群裏響起。
大家也不知道這人說的那邊是哪邊,都開始四處張望,生怕錯過什麽不得了場麵。
終於,在成百上千雙眼睛的掃視中,會場內某座不起眼的擂台上發生的事情才在此時被人注意。
原本,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著“申”擂台上的五大高手巔峰對決,哪有興趣去管其他地方的爭鬥。直到發生了如此觸目驚心的事情,所有人才終於注意到了那座“亥”擂台之上正在上演的慘劇。
長生宗的金並此時也支撐著起身了,他嘴角的血尚未擦幹淨。但他起身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看向那遠處的擂台。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金並竟然整個人一抖,眼珠子都快彈出眼窩了,隨即他瞬間腿一軟,差點又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與他一樣,除了已經昏死過去的袁瓚,另外三大高手也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方向。每人的眉頭都是緊緊皺著。似乎不相信所看到的畫麵。
而那原先並不起眼的“亥”擂台上。此時正進行著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這場屠殺其實沒有開始多久,實際“遇難”的第一人就是那個被釘死在牆上的采花大盜。然而,即便才過了沒多久,此時的擂台上已經隻剩下了不到半數的活人。
隻見“亥”擂台上,滿地的血汙,除了血汙外,到處布滿了讓人作嘔的殘骸。其中保留最完整的屍體便是一個灰衣大漢的屍體。此人胸前正中間有一個碗口大的血洞,才剛死沒多久。
金並起身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人被殺的畫麵。所以他才如此震驚。
他所看到的,是那名大漢正想往台下逃竄,卻被行凶之人一個閃身出現在了麵前,速度之快,根本無法看清。隨後,那凶手隻是用拳頭輕輕在大漢胸前碰了一下,大漢胸前就猛然炸開了一個碗口般大小的血窟窿。血洞穿透了後背,大漢應聲倒地之時,與此同時下一名死者已然出現。
金並被看到的畫麵嚇得不輕,但若是他早點起身便會看到更讓人意想不到的畫麵。
李菀卿三人看清了,他們心裏的驚駭不比金並小多少。
他們可是比金並早關注了不少時間。詭異可怖的場麵見得更多。
那人用手指一彈,就彈斷了一個成名已久的刀法大師的佩刀,又憑著那一彈指的餘力將那位刀法高手的腦門徹底彈爆。
還有一個使狼牙棒的高大男子,意圖從背後偷襲那人,結果狼牙棒死死敲在了那人身上,那人卻是絲毫不動。平靜轉身後,那人一把奪過狼牙棒生生將其掰斷,後又一記手刀,將那偷襲他的高大男子攔腰斬斷。
凡此種種,皆讓平時殺人不眨眼的幾大高手都看得觸目驚心。
平心而論,以他們幾人的武功造詣,殺一般的江湖高手也是一兩招之內的事情,但那個人做的,已經是非人的領域。
李菀卿更是心驚不已,她可是和那人交過一次手的,雖說也是一招之內被奪劍擊傷,卻遠遠比不得此時“亥”擂台上的那十幾具屍體淒慘。看來當時那人是收了力道,放了自己一馬。想到這裏,李菀卿一身冷汗。她更是不能將如今大開殺戒的年輕魔頭與那日雲來別院裏油嘴滑舌的俊逸青年畫上等號。
那個心狠手辣已然連殺十數人的凶手自然就是沈崖。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不過片刻,擂台上就隻剩下了寥寥數人。沈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手上卻是不停,隻要有人想逃下擂台或者開口認輸,他必然會先那人一步將其瞬間擊殺。
台上那些先前聚在會場外,嘲笑沈崖的江湖高手們,有些甚至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絕望,是對他們此時心境的最好描述。不是在瞬間死亡,就是在絕望中瞬間死亡。
看台上,成百上千的大俠女俠已經是炸開了鍋。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那人誰啊?”
“他不就是那個玄劍門的沈崖嘛。”
“呦,還真是他啊!不是剛才還聽說此人是個繡花枕頭嗎?怎麽一下子成了這樣?”
“不知道啊。你們說會不會傳言是真的。這人該不會是學會了玄劍門失傳的什麽秘籍,如今卷土重來意圖一統江湖?”
“有道理,說不定玄劍門就是因此被滅的啊!”
“我剛剛在場外看過這人,被十幾個人圍住不敢支聲。”
“哪裏是不敢支聲啊,分明就是早就起了殺心。欸,你們瞧瞧,死掉的那些人是不是就是剛才圍住他的那些?”
“對啊,就是那幫人。怎麽會如此之巧?前腳剛針對他,後腳就立馬被安排到了一起了。這雲煥宗的抽簽莫不是有問題?”
“對對,一定有。看來這玄劍門的小子是和雲煥宗聯手了。”
“那可真是不得了。江湖上又要迎來一場腥風血雨了。”
……
在眾多看客的議論紛紛中,片刻功夫後,台上的人幾乎死絕。隻有三人依舊活著。
沈崖自然活蹦亂跳,其餘兩人,一個是被嚇得魂飛天外而暈倒在地的鉤戈紹,另一人則癱倒在地淚流滿麵的飛天猛虎梁誌高。
沈崖沒有繼續出手殺人。此時,他閑庭信步於死人堆中,慢慢靠近驚懼無比的梁誌高。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死嗎?”沈崖忽然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這嚇得梁誌高一個激靈。
梁誌高想要開口說些求饒的話,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頓時,絕望感籠罩而來。
沈崖卻是自顧自的開口了。他把那些死了一地的家夥的名字一個個念了出來。隨即又把這些人在江湖上幹過的事情籠統說了幾件,件件都是罪該萬死的惡行。
梁誌高心裏惶恐不安,此時卻是平靜了下來,可以好好思考問題了。他聽著沈崖說出的那些事情,心裏有數了,這玄劍門的可怕青年此時說這些,莫不是是要給自己的暴起殺人找正當化的理由?
梁誌高心裏瘋狂盤算起了自己做過的惡行,頓時心裏咯噔一下,他梁誌高做過的壞事可不比死在地上的這些個兄弟少啊。看著麵無表情繼續說話的沈崖,心裏最後一絲求生的欲望也蕩然無存。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沈崖竟然話風一轉,繼續對著遠處說道:
“我是因為這些事情才殺他們的嗎?嗬嗬,當然不是。他們做了什麽壞事和我有什麽幹係,他們之所以死,隻是因為惹我不開心了。我和各位說這些,隻想告訴各位,隻要我願意,你們做過的所有事情,說過的所有話,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玄劍門被滅的事情大家可以繼續當成笑話和談資,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在背後議論我,就更沒什麽大不了了。這都是各位的自由。但我不喜歡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所以,要是我哪天心情不好了,順手拍死幾隻在我耳朵邊吵鬧的蚊子,也沒什麽大不了。”
沈崖說完,冷冽的目光掃視了看台一遍。原本嘈雜的看台上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蟬,連喘大氣的人沒有。
梁誌高聽沈崖如此放話,已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沈崖卻突然重新對著他微微一笑問道:“你知道為什麽你到現在還沒死嗎?”。
梁誌高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但心裏隱隱有種感覺,自己或許可以不用死了。
“你的綽號取得不錯。”沈崖淡然開口。
梁誌高開始犯糊塗了。
“我是說,你的綽號取得讓我挺開心的。所以你到現在還沒死。”沈崖說出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但正是因為這種古怪的言語和做派,使他顯得更加喜怒無常讓人畏懼。
梁誌高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就聽見沈崖繼續開口。
“但是你待會兒會不會死,就取決於你的回答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沈崖一句話,就讓梁誌高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他不知道沈崖會問出什麽問題,隻能怔怔地看著喜怒無常的年輕男子。
“好了,你就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一下吧。三年前,你們這些人是接到了誰的命令,一起去參與消滅玄劍門的行動的?那個人現在在場嗎?
還有,今天在場外,你們又是受了誰的指示來找我麻煩的?
哦,對了,如果知道的話,就再聊聊,除了你們這些人以外,還有誰參與到了那年端陽節的行動?這次你們結伴混進雲煥宗尋仙大會,是不是又接到了什麽新的命令,想在此重演一遍三年前玄劍門的慘案啊?”
沈崖冷冷拋出問題。
聽到這些提問,梁誌高隻覺得腦袋轟的一下,隨即身體一顫,原本已經快直起來的身體再一次癱倒在地上。
他沒有想到,眼前的沈崖已經將他們的底細摸的如此清楚。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些秘密竟然被他一一問了出來。梁誌高百思不得其解,這沈崖究竟是從哪裏知道了自己這些人都參加了三年前滅門玄劍門的行動。
就在這時,梁誌高腦海裏竟然莫名其妙地響起了沈崖帶著笑意的聲音。
“這些事情我是怎麽知道的你就別想了,你現在應該想想怎麽回答才能夠活命。謔,差點忘了。還有件事沒問你呢。你那個結拜大哥是怎麽死的啊?”
梁誌高麵色大變,眼中的驚懼無以複加。他看向沈崖,卻發現沈崖正在冷笑著凝視著他,一對比女人還美的眸子正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魔力。
此時,梁誌高才真正畏懼起眼前的年輕人。要說剛才,他隻是出於本能畏懼死亡。而此時的他,是完全畏懼於沈崖的存在本身。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遠比死亡來的更加可怕。
梁誌高身體顫抖,再也不敢多做他想。他回過頭去,看向了會場中的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