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猜猜看
對麵說話的人與那雲楓倒是有幾分相似。這讓徐遠俠有些局促不安。
再觀那人身上的衣服,藍袍上繡著的七朵雲紋赫然在目,顯然,此人在雲煥宗的地位也是非比尋常。
“原來是雲鬆大哥,沈崖唐突了。”沈崖麵對雲鬆倒是顯得客氣。他一個抱拳,向雲鬆施禮。
此時的沈崖與徐遠俠二人又因為先前雲鬆的出聲,走出了院子,來到了外麵。
雲鬆見沈崖的低姿態,卻是沒有領情。他斜眼瞥了一下沈崖繼續語氣不善的說道:“沈兄弟,你在現在在外麵的風評可是有些不好呢。
我們雲煥宗也是頂著壓力留你下來的。要不是我在會議上替你說話,你現在還不能留在此處呢。可千萬要規矩些,免得給我們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雲煥宗有為自己家仆撐腰的能力,用不著你出手。”。
雲鬆傲慢的樣子都被徐遠俠看在了眼裏。要是真如此人所說,他會去管一個小廝受不受辱,那先前人又去哪兒了?
但徐遠俠也清楚,這裏是雲煥宗的地盤,雲鬆說的話也難挑出毛病。況且,這人是雲楓的哥哥,自己也就不好出口說些什麽了。
此次前來雲煥宗,雲鬆雲楓兄弟兩人在徐遠俠的心裏印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看來江湖傳聞還是不能盡信。
徐遠俠再看沈崖,沈崖的臉上掛著微笑,也是不想說什麽的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輕柔的女子聲音響起了。
“雲執事,我的住處就是這裏嗎?
挺好的,替我感謝雲宗主的安排。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行去找一間屋子,收拾收拾住下了。”
女子的聲音從雲鬆身後傳來。那個位置有回廊遮擋,先前徐遠俠都沒能注意到雲楓後麵還跟著一個人。
如此看來也是清楚了,為什麽此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原來是帶人來住進這雲來別院的。
可這個心高氣傲的雲鬆又為什麽甘心做這種小廝幹的事情呢?
說話間,女子從徐遠俠視線的死角裏出來。她笑意嫣然地對著沈崖徐遠俠二人施了一個禮。
徐遠俠傻眼了,心思單純的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麽。
隔了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般大喊了一聲:“卓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清秀可人的女子嫣然一笑,對著二人說道:“沈大哥,徐大哥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就又見麵了吧。”。
女子正是那日自編自導英雄救美的卓青霜。此時的她,沒有了第一次見麵時偽裝出的溫婉和怯懦,倒是平添了幾分俏皮。
雲鬆見那女子對著二人如此親昵,先前又是她出言打斷自己,替那二人解圍。立馬眉頭一緊用狠毒的眼光看向了沈崖二人。
無奈的是,這狠毒的警告似乎也沒有什麽作用。沈崖始終是掛著淺淺的笑容,而那徐遠俠的目光早就已經死死地盯在了卓青霜的身上,哪還有時間理會雲鬆的怒目而視。
雲鬆見自己的目光警告絲毫不起作用,終於忍不住開口對卓青霜說道:“宗主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此處有兩名男子,還將卓小姐安排到這裏。
要不我為卓小姐另行尋一處安靜的住處。再派幾名得力的家仆保護,以免被人打擾。”。
說話時,雲鬆還時不時瞥向那雲來別院的兩位住客。話語間的疏離暴露無遺。
“雲執事就不用擔心了,小女子與二位公子認識,能住在一處也是緣分。何況我還有自己的家仆照顧在側,就不牢雲執事費心了。”卓青霜立馬回絕了雲鬆的建議。
這讓雲鬆有些難堪。緊接著卓青霜又對著雲鬆一笑,繼續說道:“小女子要住進去了,雜事就交給下人好了,不敢再勞煩雲執事掛心。”。
卓青霜這是明擺著在趕雲鬆走,雲鬆的麵子自然是掛不住,可對著這卓青霜他竟然沒有一絲囂張的模樣,就好像這浮雲山莊是她卓家開的一樣。
雲鬆客氣地對著卓青霜施了一禮,就告辭而去,臨走前他什麽都沒對沈崖二人說,隻是投去了一個陰毒的眼神。
待到雲鬆走遠,隻聽得向來波瀾不驚的沈崖竟然笑了起來,還笑出了聲。
原本注意力全在卓青霜身上的徐遠俠也不免被他的笑聲吸引,一臉好奇地問道:“沈大哥,你在笑什麽呢?這雲執事來者不善,以後我們可得小心行事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沈崖此時才算是收斂起了笑意,他正欲開口,就聽得一旁的卓青霜開口了。
“沈大哥是在笑有人的心思太過容易被看出了。”
卓青霜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徐遠俠有些不明所以。難道在說他?徐遠俠竟然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起來。
沈崖則是看著雲鬆離開的位置,過了一會兒才對著卓青霜說道:“比起卓小姐,那人確實是太容易被看穿了。”。
卓青霜意味深長地看著沈崖,她滿臉笑意。
“沈大哥真是絕頂聰明的人,小女子的那些把戲看來是逃不過你的火眼金睛了。”
“哦?卓小姐有什麽把戲嗎?”沈崖麵帶淺笑,平靜地說道。
“行了沈大哥,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小女子也不再藏藏掖掖了。”說著,卓青霜一拍手,隻見回廊後又走出數人。
待到人都出來後,卓青霜繼續說道:“你們幾個幫我收拾屋子,屋子要挑挨著沈大哥和徐大哥的。清楚了嗎。”。
從卓青霜身後出來的一共有六人,都用一種不善的目光看著徐遠俠,其中一人卻是不敢與沈崖對視。這六人正是那日冒充地痞調戲小姐的卓家護從。
沈崖從一開始就看破了那出鬧劇的真相。他自然是不會驚訝。徐遠俠就不一樣了,他如遭五雷轟頂,呆在了原地。看著那六人,此時已經換上家丁服飾,一時間竟然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卓青霜瞧他這樣,回頭對著徐遠俠做了一個抱歉的動作,還吐了一下舌頭,模樣動人又俏皮。
此時的徐遠俠還是一頭霧水,看著走入院子裏挑屋子的卓青霜和那六個“淫賊”。他隻能向沈崖求助。他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向沈崖,希望他的沈大哥能告訴他答案。
此時的沈崖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他也回頭走向了院子。
看著沈崖背影的徐遠俠,最終得到了沈崖的回答。
“不要問,猜猜看。”
徐遠俠和卓青霜不知道,就在回廊的遠處,有幾雙眼睛一直看著這一係列事情。唯有神念籠罩範圍巨大的沈崖察覺到了那幾個人的存在。背轉過身去的他露出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昨夜從那瘦小的人嘴裏知道了那天晚上的真相過後,喬萱兒就陷入了迷茫。
那瘦小的家夥原也是有方客棧中準備伏擊鏢局的那夥人中的一個。
和信裏說的一樣,韓嘯確實是與他們勾結。但是韓嘯隻想借機裝死脫離鏢局。怎知那夥人出爾反爾,不僅殺了客棧老板和夥計還意圖毒死鏢局眾人。
忍無可忍的韓嘯最終殺光了那些人,留下了其中唯一反對殺人的那個瘦小青年。
韓嘯的最終離去也隻是因為愧疚。
之後發生的官道劫鏢確實與他毫無關聯。得到了這些消息的喬萱兒不知怎麽心裏似乎輕鬆了許多。
但同時,喬萱兒還知道了另一件怪事。
那就是韓嘯動手殺人的時間,正好就是自己在黑暗大堂裏迷路的那段時間。
那個躲過一劫的瘦弱青年還告訴她,韓嘯的幾次殺人都是在客棧大堂進行的。照理來說,如果那時候的喬萱兒真的是在大堂裏迷路的,她怎麽可能沒發現韓嘯和那夥人的火拚。
想到這裏,喬萱兒的背脊就是一陣發涼。她再一次想到了那青衣男子用冰糖葫蘆殺人的神鬼手段,結合那夜發生的事情,這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
因為幾個空無一物的紅木箱子,自己險些喪命,鏢局的眾兄弟除了秦大哥也死的差不多了。喬萱兒不明白為什麽這人要把他們拖進這死亡的陷阱當中。
但她也很早就意識到了,先前江湖上一係列的鏢局慘案,或許都與這神秘的青衣男子有關。直覺告訴她,自己的鏢局在這場博弈中扮演的不過是一個誘餌。
喬萱兒也清楚,他們鏢局對於那人來說不過是隻螞蟻,可以輕易捏死。那人付出了相應的價錢已經是仁至義盡。喬萱兒也想起了何掌櫃的事情,以那人的手段,何掌櫃在托鏢的時候,該是已經被他控製了。
這是喬萱兒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脆弱。在那個男人那雙冷漠的眼睛裏,蘊藏的究竟是什麽?這飛來橫禍背後又隱藏著多麽可怕的秘密。
這些問題直到喬萱兒許多年後死去的那天都沒想明白。
確實,她永遠無法明白“沈崖”的心思。那個如今已經以沈崖的身份入住雲煥宗雲來別院的男人,從一開始就與她這樣的凡人女子有著天壤之別。他和喬萱兒或是秦勇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他們不會知道,弱小的他們竟然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那個借舍在沈崖身上的謫仙。
此刻,對於喬萱兒來說,揣度那深不可測的青衣男子已經毫無意義。她尚不能放下的,隻有那個年少時答應與她浪跡江湖的人。
如今,又是一個夜晚降臨了,兩騎在逐漸昏暗的天色裏離開了滄州。獨臂的秦勇深知,因為韓嘯的事情喬萱兒心事重重,也不去搭話。
良久,那女子的背影突然一顫。她手臂抬起劃過了臉頰,似乎是在擦去什麽。秦勇假裝沒有看見。
就在此時,那女子突然回頭,對著獨臂的秦勇綻出了她這兩天來的第一個笑臉。
“秦大哥,我們先去把韓師兄找回來吧!”
……
與此同時,滄州九環山頂的浮雲山莊中,雲來別院裏正悄無聲息地上演著一場死亡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