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小姐?女流氓?
哎呦!啊呀!
幾聲難聽的怪叫響起。一尖嘴猴腮男子趴倒在了地上。男子的幾個同伴也不好受,屁股上都被狠狠踹了幾腳。
這從天而降的災殃把六個男人都打的有些找不著北。他們還沒來得及直起腰版,就聽見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你們幾個龜孫知道我無影腳的厲害了吧!”。
說話之人正是急急趕到的青年徐遠俠。
他臉上滿是怒火,對著行凶的六人罵道。嘴上罵著,手上腳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來。
隻見他亂拳揮出又砸中了幾人,那幾人還沒從先前突如其來的一腳裏回過神來,就又被擊中,一陣生疼傳來,口中發出的怪叫比先前更加難聽了一些。
“叫你們光天化日調戲姑娘,叫你們調戲.……”
徐遠俠的“無影腳”越踹越狠,且專門踢人下盤,那些調戲女子的家夥急急捂住自己的下半身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沈崖已經緩步到眾人周圍。
他看著徐遠俠打人的架勢,哪像什麽武林高手。和街頭地痞鬥毆倒是差不多。
這種打人的方式難看歸難看,實際效用卻是不錯。專挑人的要害打,讓人防不勝防。
看著這些,沈崖覺得有些好笑,他雙手一抱胸,身體靠在了巷子一側,看起了好戲,模樣甚是慵懶。
也就在此時,六名男子裏的其中一個終於忍到了極限,他抓到一絲空隙,一個翻身逃開了徐遠俠拳腳的暴風驟雨。
這男子一個打滾翻到了徐遠俠身後,他暴喝一聲,就要掄起一拳砸向徐遠俠的腦袋。
可就在拳頭距離目標還有一寸的時候,一股阻力擋住了他的偷襲。
手臂處一陣酥麻傳來,一下子他隻感覺半側身體都失去了知覺。
男子回頭望去,卻看見一俊逸年輕人用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手肘。那股難受的酥麻就是從手肘處開始傳來的。
用手指捏住自己手肘的俊哥臉上掛著淺笑,細長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著正玩味地審視著自己。
兩指間的力道卻如千鈞,讓人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
忽然,沈崖開口了:“還不滾嗎。”。
短短三字說的極輕,卻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說罷,沈崖兩指一鬆,那被他拿住的男子一個踉蹌跌出去了好幾步。
他又是一個翻身,就向遠處逃去。走之前,那男子還對著自己的幾個同伴大喊了一聲-——快撤!
在男子逃跑後沒多久,幾個被徐遠俠的打的屁滾尿流的家夥也見機四散奔逃,不一會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原地就留下了打人打的一身汗的徐遠俠、無精打采的沈崖和一臉驚魂未定的美麗女子。
身著水綠色衣衫的妙齡女子身體顫抖眼中噙著淚花,可憐巴巴地望著沈崖二人。
良久她才回過神來,對著二人施了一個禮,感激地說道:“多謝二位公子搭救,小女子卓青霜感激公子大恩。”。
自稱卓青霜的女子原本就生的清麗可人,此時淚眼朦朧的樣子讓人更生憐愛之情。
佩劍青年徐遠俠看著女子柔弱的樣子整個人都呆傻了。他直勾勾看著女子,也沒有察覺自己的眼神有何不妥。
沈崖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向卓青霜略一抱拳,回了個禮,示意此等小事無須感謝。
那女子如今情緒已經平複了許多。她眼神越過表情癡癡傻傻的徐遠俠落到了沈崖的臉上。眼波流轉間,臉上掛上了一片彩霞,羞赧道:
“請教兩位恩公的姓名,家住何方?青霜日後定當報答。”。
“我乃京……京城人士,叫徐遠俠,遠是遠走他鄉遠,俠是大俠的俠……”此時,徐遠俠才回過了神來,他急急忙忙地介紹起了自己。說話間還不時犯一下口吃,顯得有些滑稽。
女子看他的樣子覺得好玩就抬起了袖子半遮自己的麵容輕笑了起來。遮住半張臉的卓青霜眼睛裏泛著無邊的春意,讓她的氣質顯得比先前更加明豔。
“原來是徐少俠啊,小女子這廂有禮了。這位公子呢,您師承何處?可否告知姓名?”卓青霜笑顏如花間又將目光停留在了沈崖臉上。
沈崖看了一眼身旁的徐遠俠,他又變成了之前那副癡傻的模樣。沈崖隻得苦笑一聲。
“在下幽州玄劍門沈崖。”
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那女子突然臉色突然一變,她用一種懷疑的眼光死死盯住了沈崖。隔了好一會兒她的眼神才又柔了起來。就像剛剛的異變沒有發生過一樣,女子淺淺一笑神色又如先前一樣了。
徐遠俠聽見了沈崖的話語,也是眼睛瞪圓,無比震驚,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崖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兩人的態度一樣,他漫不經心地問那女子。
“姑娘看衣著打扮,不是尋常人家,怎麽會在這裏,又是怎麽遇到方才那夥人的?”一下子,話題又被沈崖引了回去。
“小女子是滄州本地人士,家就住在附近。今日出麵置辦些女兒家的東西,回家途中竟遇到了剛才那夥人。
他們先是對我語出輕薄,後來還想對我動手動腳。
幸得兩位少俠出手相救。要是今天清白之身遭人玷汙,小女子以後也沒臉活下去了。”
卓青霜說著,哭腔又來了。
沈崖自覺多此一問,微笑著搖了搖頭就不說話了。
“保護女子是男人該做的!小姐不要怕,那些人不敢再來騷擾你了。”看卓青霜泫然欲泣的臉,徐遠俠登時心頭一軟。他拍著胸脯自信地安慰著卓小姐。
卓青霜感激地看著徐遠俠連連點頭。她美目一轉,原本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就收了回去。
“兩位公子是來參加雲煥宗的尋仙大會的吧?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呢,兩位在滄州可有住處?
若是沒有,小女子家中還有幾間廂房。若二位不棄,可來小女子家中做客,待到大會開始,小女子再請人親自送二位上山。
家父向來喜歡結交青年俊傑,小女子今日又蒙二位大恩,如果二位能光臨寒舍,家中一定蓬蓽生輝。
望二位公子能給小女子一個報答恩情的機會。”
這卓小姐倒是變得快,剛剛還差點哭出聲,現在又殷切地要自己二人去她家做客。演戲就要演全套,看來這小姑娘還是太嫩了些,太過著急,以至於暴露了自己的別有用心,沈崖麵不改色,心裏卻有了計較。
徐遠俠聽了卻有些心動了,觀他的樣子,已是被這小姐的絕美容貌所迷住。
如今卓青霜邀請兩人去她家做客,不就是給了徐遠俠多與他接觸的機會嘛。徐遠俠怎還會有不情願的道理。
徐遠俠正欲一口答應之時,卻聽見身邊的沈崖抱拳開口道:
“小姐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是在下有要事得先上枯榮峰一趟。隻得就此告辭。”。
沈崖說罷,便抱拳一揖,轉頭便要離去。
女子見此情景也是一愣,她玉手輕抬還想挽留,卻見沈崖已經用詭異的身法走出好遠。一句話未能吐出,全部憋在了口中。
徐遠俠也是呆了,沒想到這沈大哥說走就走。這是個什麽意思?他看著沈崖的背影麵露難色,猶豫了一會兒也對卓青霜一抱拳,做了告別。
“我二人說好一起上山的,大丈夫不能言而無信,卓小姐……辜負了你的好意了。”語氣裏的不舍讓人哭笑不得。
離開時徐遠俠不忘一步三回頭,向卓小姐揮手。之後再沒有多餘的話,徐遠俠就追著那沈大哥的背影去了。
原地就留下了臉色陰晴不定的卓青霜。
直到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這街道的盡頭,卓小姐才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這時,在那空空蕩蕩的幾條小巷裏忽的冒出了幾個人頭,竟是方才包圍卓青霜的那一夥六人。
幾人被的打的鼻青臉腫,其中那個被沈崖製住的人走路還是一拐一拐的。六人慢步走近那絕美的妙齡女子,臉上皆是遺憾的表情。
女子早就看見了那幾人的出現,這次卻是毫無懼色。
隻見六人中那個一開始被徐遠俠踹倒在地的賊眉鼠眼的家夥開口對卓青霜說道:
“大小姐,那兩人怎麽走啦?咱們刻意把這一帶人都清空,搞了這樣一出,就是讓那俊哥英雄救美的,怎麽這人打完就跑啊?
那佩劍的家夥可是下手不輕啊。咱們幾個莫不是白挨了一頓打?大小姐,您要釣的那俊哥兒,釣到了嗎?”。
賊眉鼠眼的家夥臉上一大塊淤青就是徐遠俠的鐵拳所賜,此時正恨的牙癢癢。
“對呀!那小子下手可真狠。小姐您在酒樓前相中的是邊上的青衣俊哥吧!原本想讓他來個英雄救美,好好和小姐您接觸接觸。結果那佩劍的小子竟橫插一腳。小姐,您說,是不是那小子壞了您的好事,真是不長眼的東西。”又一個男子附和著那賊眉鼠眼的家夥說道。
他們身上的傷都是拜徐遠俠所賜,當然對他毫無好感。又見那小子和青衣俊哥沒有留下,心裏都覺得自己是白挨了一頓打,個個心生不滿。
“你們還盼著那青衣的家夥動手啊?你們那叫沒吃到苦頭。
我半邊身體到現在還麻著呢。如果是那家夥動手打人,咱們有多少根骨頭都不夠碎的。
不過話說回來,小姐您眼光還真是不賴啊!那小哥長得俊武功又高。和您正是般配。”這次開口的是那個被沈崖製住的壯一點的家夥。他扭著身體抱怨自己吃到的苦頭,卻還不忘溜須拍馬。
“還不是給那佩劍的給攪黃了。真不識抬舉。”賊眉鼠眼的家夥接話道。
“行了,你們少說兩句吧。不就是要銀子嗎,哪來那麽多話,拿去。”卓青霜終於開口了,她臉露嬌嗔,看著自己幾個歪瓜裂棗的手下又好氣又好笑。
隻見她從懷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向那賊眉鼠眼的家夥丟了去。
“阿德,你們拿去吃酒吧。”。
賊眉鼠眼的家夥接到錢袋,立馬腰不疼臉不痛了。他點頭哈腰地謝過大小姐,之後就立馬準備招呼其他幾人去喝酒。手上招呼著,他嘴裏還不忘念叨:
“兄弟們,咱們先去吃酒,是大小姐賞的。以後看見一身窮酸氣的灰衣服小混蛋別客氣,要給我扁,往死裏扁。那個臭小子不識抬舉,咱們要為大小姐找回場子!”。
卓青霜聽這話就來氣。明明是自己想報複,口口聲聲說要給大小姐找回場子,這人實在狡猾。大小姐一腳蹬在了阿德的屁股上,那阿德又是摔了個狗吃屎。
“送我回家,誰讓你們現在去吃酒的?再說了,不識抬舉的不是姓徐的,是另外那家夥。不過那人也是可憐,沒想到他竟然是玄劍門的,哎。”說到這裏卓小姐幽幽一歎,眼中露出一抹愛憐之色。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說出玄劍門三個字的時候,六個歪瓜裂棗的家仆在瞬間用眼色交流了一下,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
轉頭,卓青霜又繼續說:
“那姓徐的倒是傻得可愛,是個不錯的人,隻可惜長相就不如那人啦。”卓青霜小腳一跺,似是有些失望。
但她胸中的鬱氣因為剛剛踹了阿德的一腳已經發了出來,心情已是好了不少。
她對那幾個家仆倒是毫不遮掩心裏的想法,看他們為了自己挨了一頓打,出言道:
“你們也別垂頭喪氣啊,我都沒說什麽呢。不算白挨打的,至少知道了人家的姓名。他們要去尋仙大會,以後一定還會見到的。走吧,回家。”。
說完,卓小姐玉手一揮,六個家仆就屁顛屁顛地跟在了她後頭,七人一起離開了此處……
“小姐看上的那個家夥找人去調查一下。”
“是啊,玄劍門的人在這個時候重出江湖,太過蹊蹺了。小姐心思單純,別被人利用了。”
“如果可以的話,以後盡量別再和那兩個人接觸。尤其是那個自稱玄劍門沈崖的家夥。”
“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吧。就算是玄劍門的人又怎麽樣,宗門都覆滅了,無非是依附於其他勢力才得以苟延殘喘的家夥。有我們在,難道還能讓他傷了小姐不成。”
“愚蠢。你們五個沒和他交過手。在那裏裝做被那佩劍的傻子打,可是快活了。我到現在半邊身體還在發麻。
我現在想想就後怕。我能感覺到,如果當時我們沒有及時撤走,估計已經是幾個死人了。”
“什麽?你真的被那小子打傷了?怎麽可能!小姐不知道咱們幾個的實力,外人也看不出,我們可是對自己的斤兩清楚的很。
即便是六大門派的頂尖高手出手也不可能瞬間製服我們中的任意一個。不然老爺也不會派咱們貼身保護小姐。
他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怎麽可能一手就製服你。你在開玩笑嗎?”
“你們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我連他是怎麽出現在我身後的都沒注意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半邊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太匪夷所思了吧。”
“所以說,我們都得留個心眼。以後要是能避開就絕對要避開那人。如果實在避不開也不要交惡。”
……
返程的路上,卓青霜一人快步搶在最前麵,心情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差。
不遠處的身後六人用一種她無法聽見的方式進行著交談。
直到那個被沈崖一招製服的壯一點的漢子說出方才的真相,眾人才真的將先前那場鬧劇重視起來。
他們六人有著十數年的默契,對漢子的告誡深以為然。
卓青霜俏麗的背影好似要與雨後的太陽融為一體,明媚動人。他們就像是六道深重的影子,在陽光的背後越拉越長。
遠處,枯榮峰已經顯現,高峰直插雲霄,從沈崖他們這個位置看去,隻能看見山峰的輪廓。豔陽下,連綿不絕的山脈似乎是是天邊的一抹幻影,是高闊的天空緩緩塌陷後在大地上留下的痕跡。
州城邊緣,兩個年輕人走在一起,卻有段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們各自都懷著不為人道也的秘辛,尤其是那身穿灰色麻衣的青年,他年輕的心似是被某種從未遇到過的東西在猛烈地敲打著。
終於,那個佩劍的青年忍不住開口問:
“我們就這樣拋下卓小姐走了,她會不會有危險啊?萬一那夥人再去劫色該怎麽辦?”
青年的問題是出自真心的擔憂,那行在一旁的俊逸青年卻是不置可否。他那攝人心魄的丹鳳眼似乎是能看穿世間一切的偽裝,總是流露出他這個年紀不該擁有的透徹。
沈崖見徐遠俠還在對那一麵之緣的姑娘念念不舍,輕笑了一下。
“劫色?我們可是差點被色給劫了啊。一不小心這可就是桃花劫了。”
沈崖的話總是意有所指,這回卻是讓徐遠俠聽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正要發問,隻聽沈崖又自顧自說了起來:“桃花劫就桃花劫吧。有劫自然就有解。女流氓便女流氓唄,總還算是個大小姐”。
徐遠俠這下子是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