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沙暴。
薔薇輕輕側轉臉,微帶疑問的看著流光。
「冠軍堡,以冠軍堡底下的這個秘密,幾乎貫穿了你到現在為止的一生,它不是你身上一件可要可不要的東西,也不是你說拋棄就能拋棄。冠軍堡的秘密,還有你為了揭開這個秘密所做的努力,一起共同構成了你生命中的一整個階段,它是你人生的一部分,避不開,也根本無需去避的部分。」
「冠軍堡底下的秘密揭開了,也許意味著你生命中某個使命的完成,可是這並不能讓你真的和過去那段日子說永遠別,因為它己經刻印在你生命里了,深刻到你根本不可能忘記。既然這樣,又何必要為這件事情神傷?」
拉著薔薇站起來,走到屋頂邊緣,指著璀璨星光籠罩下的龐大建築群,流光的聲音彷彿也帶了些虛無縹緲的感覺:「冠軍堡是你人生中不可迴避的一部分,可是薔薇,它也只是一部分而已,你不必迴避它,卻也同時不必刻意強調它,它完全可以和我,和你生命中的其他人一樣,平行並且毫無相干的存在著。」
「你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陪著你,一起去完成它。冠軍堡的秘密,亦如是。雖然君落羽說,這件事情也許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果真的想要打開冠軍堡,就要做好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長久奮戰的準備。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既然這個秘密己經陪伴了你這麼久,大喜大悲,大哀大怒,我們都嘗試過了,如果我們沒有被這些打倒,難道還要輸給時間的細水長流?」
「薔薇……」扳轉薔薇的身體讓她面對自己,流光的黑眸倒映著一天的星光,卻比星光還要璀璨:「你不用失望,也不用害怕,不管多久,我都會陪著你,一起讓這底下埋藏的真相重見天日。你完全可以把這個當成我們家正在建的一個大工程,想起來的時候就問問我:那個工程怎麼樣了啊?我也許會一直告訴你,還沒完,還差一點,等到你頭髮花白,變成滿臉皺紋的老婆婆,甚至己經習慣了我們家這個永遠也做不完的工程時,也許有一天我會突然告訴你,我們家的工程己經完工了,邀請女主人去看一看……你想想,那會是種什麼情形?」
薔薇眼前彷彿真的浮現出她和流光年老之後的樣子,可是流光依然像今天這樣,溫柔的笑著看著她,然後告訴她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而她的反應,一定是會先愣一下,因為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她也許連冠軍堡是什麼都忘了。
唇角情不自禁就爬上一抹笑容,手握成拳頭在流光胸前輕輕的捶了一下,小聲說道:「就你會亂想。」
這麼小的力道對流光來說,根本就是忽略不計,低下頭將額頭頂在薔薇的頭上,笑著問道:「不難過了?」
薔薇把頭別向一旁:「我什麼時候難過了?少冤枉人!」
「不誠實的小妞~」流光曲起指頭,在薔薇額上輕輕敲了一記,又拉著她坐回毛毯上,笑著說道:「累不累?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兒好不好?」
心情不好是比重體力勞動還要勞心費力的事情,薔薇心情低落了這半天,方才有心事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被流光一說,開解了心結,頓時覺得疲倦如滔滔洪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湧來。
乖順的點了點頭,毫不客氣的在流光懷裡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理所當然的窩了進去、
流光看著薔薇的動作,臉上不由自主的綻出了一絲笑意,他費了多大的工夫,才終於能讓懷中這個女子如此毫無理由毫無防備的信任著自己?
將一件大氅搭在薔薇身上,防止她睡實了受涼,又小心翼翼的摟緊了她,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流光忙碌了這一天,還要費盡心思的安慰薔薇,其實也早己十分疲憊,此刻看著薔薇安然的睡在自己懷中,心中的事情放下,不由也是困意上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抱著薔薇一起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時分,流光的眸子突然猛的睜開,裡面神光閃爍,警覺的四下張望。
與此同時,他懷裡的薔薇居然也睜開了眼睛,睜開的一剎那,亦是慣性的清明無比,她抬頭上望流光,急聲問道:「流光,你聽到了嗎?」
流光的眼中亦是狐疑滿滿,卻是點點頭說道:「我聽到了,那隻色狼在叫什麼?怎麼聲音這麼凄厲?」
蒼牙在神殿底下焦灼不安的咆哮著,蹦跳著,似乎恨不得一步跳上房頂。
空曠的大漠之中,蒼牙急迫凄厲的叫聲聽起來顯得分外的磣人。
「不是的,不是蒼牙,是別的聲音!」薔薇用力的搖頭,撐著地從流光的懷裡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緊接著又調轉方向,往左往右各走了幾步,不斷的四下查看著,對這片大漠的熟悉,對蒼牙的了解,讓她本能的察覺到危機,一種巨大的危機。
恰在此時,流光也聽到了薔薇所說的除蒼牙之外別的聲音,只聽原本寧謚一片的大漠之中,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但卻綿盪不絕的隆隆之聲,彷彿有什麼巨獸正從遠方的地底,向著冠軍堡的方向不斷的接近。
這聲音沉沉的壓在人的心上,讓人的靈魂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猛的向後退了幾步,薔薇的臉色突然變的蒼白一片,滿是驚恐。
「怎麼了?」流光連忙上前一把扶住薔薇,急聲問道。
薔薇的嘴唇都忍不住哆嗦起來,一隻手慢慢抬起,伸向前方某個地方。
流光向著薔薇手指的方向望去,神情也猛的變的難看起來,只見在目光所能到達的盡頭,在星空與沙漠的交界之處,不知道什麼時候,突兀的起了一道幾乎與沙漠同寬的巨大黑線,那道黑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推進,幾乎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就在視線中由一道黑線變成了一道足有半人高的沙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