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禮

  「冥……烈兒……」楚言怔怔的看著冥烈,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叫他。


  「洛王那麼親切的稱呼,還是省省吧!」冥烈喉中咸腥的感覺從方才開始就沒有停止過,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將楚言生擒,只是胸口那股悶氣,如果不借著這樣與他硬碰硬的大戰一場,斷然無法排解。


  只是這樣糟糕的結果,卻委實是他自己,也無法料到的。


  「烈兒……我,我是你的爺爺……」楚言手中的春草哐啷一聲掉落地下,站在冥烈身前幾步的地方,手足無措的看著他。


  方才下手的時候,唯恐傷口開的不夠大,不足以致他於死命,以至於事到如今,連後悔都沒有資格。


  「不好意思……」冥烈吐了口嘴裡的血水,對楚言的悔痛視而不見:「我的爺爺,只有一個,那就是草原上最至高無上的存在,梧皇秦陌,其他的人,還是不要自做多情了!」


  「烈兒,你怎麼能這麼說?」楚言目中的神色痛苦:「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你的身體里,流著我楚家的血……」


  「得了吧!」冥烈強撐著一口氣,冷冷的打斷他的話:「除了這點血,你還做了什麼?你趕走我娘,現在卻想認我娘的孩子,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我沒有趕走她!」楚言低吼。


  「沒有?你不要告訴我,當年那個產婆說出你就是流螢主人的事情,真的只是一時巧合!別把我當傻子,你洛王府中,怎麼可能有嘴巴這麼不緊的人!咳……」用力的嘔出一口污血:「我娘剛走沒多久,你就向朝中掌權的大員提親,你敢說,這不是你安排的?」


  「真的不是我做的!」向來高高在上的楚言竟然會嘶啞著聲音與冥烈辯論這件事情:「我就算再怎麼心機深沉,也絕不會拿我兒子一生的幸福做賭注!我只是不忍心看著昭雲頹糜下去,才想為他再娶一房妻子!」


  「誰會……信你!」冥烈說話己是吃力至極,然而這幾個字吐出來,還是充滿了憤恨到極點的情緒。他從秦陌那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查到當年這些事情的時候,簡直難以相信,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為人父母的人!


  「你錯怪洛王了。」一道聲音從那個狹小的洞口之中傳中,楚煜一身金絲朱雀戰甲,卻沒有戴頭盔,濕淋淋的出現在大殿之中。而在他的左手之中,提著一個圓滾滾的包袱,隔的這麼遠,也看不清裡面裝了些什麼。


  流光的身體猛的僵硬起來,他現在不能離開冥烈的身邊,可是薔薇卻在台下,他只有一人,難以顧及兩頭!


  楚煜似乎看出了流光的緊張,居然微微的笑了一笑,淡聲說道:「靖王不必慌急,從今日開始,這世間只有楚煜,沒有赤焰的七皇子。我就算想要薔薇,也不會用這種手段與你爭!」


  流光眸子緊緊的盯著楚煜,對他的話很是不以為然,在看過了楚煜那麼多陰險至極的手段之後,他對他任何話語,都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楚煜神色之中滿是疲憊,一瞬之間,失去了自己的國,自己的家,自己得以立足的地方,自己為之奮鬥的目標,好像遊魂野鬼,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去哪裡,又該為了什麼而活著。


  忽然一揚手,將手中的包袱用力扔到了高高的祭台之上,聲音淡漠的說道:「這樣東西,就當是我對薔薇今日遭遇的賠禮!」


  那包袱在高台之上一落地,骨碌碌的向前滾開,裡面的東西一直滾到了流光的腳下,才停了下來。


  流光眉頭微微一皺,那是一個人頭,有著一張陌生的臉,那張臉給人一種妖嬈的過份的感覺,就像糕點裡放了太多的糖,甜的發膩。


  他並沒有見過這張臉,可是卻在第一時間猜出了是誰。薔薇身邊的每一個人,他都不會掉以輕心。


  這個女人!

  流光腦海里想起韋淑寧在宋雨前的條件之下說出薔薇的下落和今晚發生的事情之時,心底里泛起的無邊殺意。


  就是這個女人,差點讓薔薇受到無可彌補的傷害,她在他的心裡,早己是死人一個!只等此間事了,他就一定會親手把這個女人碎屍萬段!可是如今,居然讓楚煜搶了先!

  「楚煜……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倚靠著流光才勉強能坐起來的冥烈盯著楚煜,吃力的發問。


  楚煜慢慢向著祭台的方向往前走,一雙眼睛卻是看著鈴舞的方向:「大祭司,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要隱瞞的嗎?」


  楚煜出現的時候鈴舞就停止了笑意,聽到這句問話,她忽然又開始笑:「不錯,告訴慕容娉婷真相的人,根本不是楚言,而是我!」


  她轉頭望向冥烈:「有女人的對方,就有聖女宮,那個產婆,本來就是聖女宮的人!」


  「瘋子!」楚言怒吼:「你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這還用問嗎?」鈴舞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嗜血的光芒:「因為我想要挑開那個女人的肚子,撕出裡面的賤種,把血淋淋的小孩扔在你的面前,把那個女人的屍體扔在你那個短命的兒子面前,讓你們所有的人和我一樣,從此以後永遠都活在解不開的惡夢裡!只是可惜,你那個賤種的命還真好,居然被秦陌先一步搶走!不過後來慕容娉婷居然主動來找我,這更好,總算還可以殺了你那個短命的兒子……」


  「師尊……」一聲怯怯的輕呼突然傳進鈴舞的耳朵里,鈴舞轉過頭,正看到宣可卿一雙眸光溫潤的眼睛。


  她以為鈴舞的本性是好的,以為她做的所有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了找秦陌報仇,以為秦陌重傷昏迷以後,她的性子早就不像以前那麼偏激,可是原來,所有的一切根本都是她在利用,在算計,為的,就只不過是今天這個局面。


  鈴舞看到宣可卿的目光,突然憤怒了起來:「你那麼看著我做什麼?你難道以為本尊居然會需要你的同情?可笑!不過若不是你,本尊恐怕還真沒辦法重創秦陌,說起來,你也算是有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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