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一)
「有聖女印,就有慕容家徽,沒有聖女印,就什麼都沒有,你甚至有可能死在裡面。」韋淑寧語氣咄咄逼人:「慕容薔薇,沒人逼你這麼做,你還可以最後選擇一次。」
薔薇回頭向身後望了望,小路上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影。
難道終究是來不及?這樣也好,不用他和自己一起涉險。反正她己經告訴他了,是他自己趕不到,將來也不能怪他。
唇邊扯起一抹笑容:「我答應的事情,從來不會反悔。」
前方迷霧繚繞,三米以外,萬物不可見。
高矮不等的石碑林林總總的錯雜而立,尖尖的碑頂隱沒在霧氣中,厚重的基底沒來由的讓人生出幾分壓抑之心。
這裡就是千碑林?
望著前方暗灰色的霧海,薔薇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居然沒有一絲害怕,平靜的連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也許她其實早就希望來這裡看看,這一次之所以答應韋淑寧,除了想要拿到慕容家徽之外,也算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私心。
終究是有些不甘心,回頭又望了一眼,雖然明知是涉險,可是這一次,卻有些自私的希望流光可以陪在自己身邊。
小路上依然一片寂靜,空無一人。
失望與慶幸夾雜,深吸一口氣,也不與韋淑寧道別,抬腿邁向前方的未知之地。
一步……
兩步……
灰濛濛的霧氣被薔薇的身影破開,又在身後迅速合攏,千碑林彷彿一隻誘惑的手,要把薔薇像獵物一樣拉進它的肚子里。
「薔薇姐……」就在薔薇幾乎要徹底沒入碑林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樂池心焦的喊聲。
他一時大意,被薔薇下了清淺的藥茶,可是因為身體被君落羽用靈藥調理過,所以昏迷的時間並不長,醒來看到薔薇不在,立刻順著痕迹追了過來,總算還趕得及。
薔薇的腳步停了一停,轉身看到樂池,立刻又加快腳步。
這個死孩子,居然醒的這麼快,她不能讓他和她一起冒險。
樂池放大腳步疾奔,拚命向著薔薇的方向追趕,身邊一道暗影飄過,速度比他快了何止幾倍,他還在努力疾奔的時候,那道人影己經后發先至,利箭一樣撕開霧氣,落在薔薇身旁。
武功這麼高的變態,除了流光還能有誰?
樂池心裡一陣不憤,腳下發力,緊隨流光身後,也沖入千碑林。
「薔薇!」剛剛進入林中,一聲炸雷似的暴喝就猛的響在耳邊。
樂池身子一頓,很沒面子的岔了氣息,從半空摔了下來。
痛痛痛痛痛~
一塊石頭好巧不巧的硌在尾巴骨那裡,樂池疼的眼淚都快飆出來,心裡升騰起無數念:又不是雷神,吼那麼大聲做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嗓門大嗎?
薔薇被流光吼的身體一震。
完了,流光生氣了,她這次恐怕是真的惹到他了。幸好他不能碰自己,不然現在自己還不定怎麼倒霉。
醞釀了一下情緒,可憐兮兮的抬頭,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服個軟,讓他同意自己進千碑林再說。
情緒到位,表情到位,抬起頭櫻唇微張,剛想要說話,忽然緊緊的抿起嘴唇,眼角詭異的抖動,終於再也憋不住,回過頭扶著旁邊的一塊石碑猛的大笑出聲,笑的身體不住的抖動,連眼淚都流出來。
流光內力深厚,可以縮骨改容,此時一身明黃色的曳地長裙,柳眉星眸,額上因為長途奔襲而出了一層薄汗,雖然因為薔薇自作主張而惱怒非常,可在這樣一張臉上看過來,分明是含嗔帶怨,我見尤憐。
薔薇只想著要面對流光嚴肅又生氣的臉,哪裡想得到居然見到這樣一幅美景?
這樣一張臉,就算流光再生氣十倍,她也未必會怕。
可是那個人是流光啊,暴怒十足的氣勢加上那麼樣的一張臉……
怎麼可能不笑!
薔薇扶著石碑,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那個……你……你是靖王?」樂池剛剛爬起來,走到薔薇身邊,詫異的盯著眼前這個小姑娘。
聽聲音分明是流光,可是這副樣子……
不對,仔細看看,眉眼間還是很像的,唇也一樣的薄削……
不……不會吧……
樂池臉上的肌肉也開始抖動……
靖王,那個囂張到不可一世,冷硬到和冰凍石頭一樣的靖王,居然會穿女裝?
而且穿起來,還這般明艷逼人?
不行,忍不住了……
「你要是敢笑出聲來,我就把你穿成這種樣子,掛到嵐歌城上示眾一百天。」流光咬牙切齒。
樂池馬上就要衝破麵皮的笑意瞬間僵硬,修羅王爺的威脅,果然有夠狠。
可是,還是太好笑了。
轉過眼睛不再看流光,只是身體不停的抖動,不行,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君公子,君公子要是知道自己錯過了這麼好看的一幕,非後悔死自己不來。
「你笑夠了沒有?」流光陰沉沉的看著仍然躬著身子扶在碑上的薔薇,他可還在生氣,薔薇居然說也不說一聲,就直接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他就知道那天韋淑寧去找薔薇不會這麼簡單,可只不過疏忽了一下,就差點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不能碰薔薇,就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就算沒笑夠也給我憋著,我們先出去!」
「流光……」薔薇急了,她都己經答應了韋淑寧,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就出去。
流光只拉著她邁出去了一步,就忽然停下。
「這是怎麼回事?」樂池驚叫出聲。
他方才先被摔在地下,又看到流光女裝的樣子,只顧著笑,根本沒看周圍的環境,此時聽到流光說要走,一抬頭才發現,周圍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石碑,碑間灰霧流轉,方才進來的方向早己無法分辨。
向前疾走兩步,轉頭詫異的看著流光:「我們最多進來二十步,怎麼可能有這麼石碑?」
流光也知道事態嚴重,好看眉緊擰成一團。
薔薇面上的神色己經只能用驚愕來形容,她怎麼也想不到,她才剛剛進入千碑林,就己經落入了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