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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方長(三)

  來日方長?


  流光的眼睛亮了一亮。


  他喜歡這個詞,只有真的想要一輩子長長久久的過下去,才會說來日方長,才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慢慢來。


  「我們真的可以慢慢來?」


  「恩。」薔薇笑著點頭,安寧平靜。


  流光躁動的情緒像被一隻手輕柔的安撫,面上的表情漸漸緩和,看著薔薇輕輕的點了點頭:「好,我們慢慢來。」


  因為薔薇的那一番淺嗔薄怒,韋淑寧來使者行宮的目的似乎變的格外的可信,接下來的幾天里,流光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只是寸步不離薔薇的身邊,他不喜歡有他無法掌控的事情發生。


  有了薔薇的安撫,他也並不再刻意躲著薔薇,雖然不能碰她,但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御流光,你故意的。」薔薇推開棋盤,面帶慍色。


  「什麼?」流光的心思半分也沒有用在棋局上,一盤棋下來,盯在棋盤上的時間還沒有盯在薔薇臉上的時間十分之一多。


  低頭朝著棋盤望過去,看到薔薇的一條大龍被自己圍追堵截,奄奄一息,而自己剛才落下的一子,恰恰堵住了那條大龍的最後一個眼。


  「哎呀,下錯了。」流光手背輕敲額頭,語中滿是懊惱:「本來想把故意這條大龍讓給你的,結果光顧著看你,竟然沒看棋。」


  「御流光,你……」薔薇氣的己經說不出話來,這個該死的傢伙,說什麼故意讓她,還不是擺明了瞧不起她的棋藝?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下錯地方了,您大人大量,恩准我拿回來重新下好不好?」


  「誰要和你下!」薔薇很沒風度伸手在棋盤上胡亂劃了兩下,黑白棋子混成亂糟糟的一團:「靖王棋國聖手,哪能屈尊和我這種小女子對弈!」


  背過身去生悶氣,想她雖然不是天資絕頂,可也向來不笨,為何就是圍棋一道,無論怎麼努力,都只能落得個被人殺的落花流水的地步?


  流光無奈的苦笑,伸出手想拉薔薇,方一動作,又收了回來,薔薇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對他說對他笑對他鬧,也對他發脾氣使小性子,只是不能碰觸。


  最初的兩天總是忘記,一不小心就會碰到她,不管多輕微的接觸,薔薇都會立刻尖叫一聲,後退三尺,目中儘是驚恐之意。


  那種驚恐的目光就如凌遲的小刀一樣,將他的心割的寸寸開裂。


  薔薇疼在身上,可他的疼,實在也並不比她少。


  站起身繞過棋盤半蹲在薔薇身前,流光仰頭露出溫柔的笑意:「我們再來一盤好不好?這一次我保證不會看你看到失神,一定會讓你贏的體體面面的。」


  薔薇盯著流光磨了磨牙,有種想咬他一口的衝動。話都說到這種份上,還叫她怎麼好意思贏?


  而且明明是他自己不記得讓她,憑什麼把責任都推到她的頭上來?


  什麼叫看她看到失神?肉麻,虛偽!


  在想像中對著流光俊美的臉狠狠的揍上兩拳,薔薇嘟著嘴:「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天天都在看?早就審美疲勞了。」


  「怎麼會?」流光輕笑:「就算再看一年,十年,一百年,看一生一世,也不會厭。」


  薔薇撇了撇嘴,表示嚴重不信,她發現自從再次與流光相逢之後,他的嘴巴好像越來越甜了。


  以前充其量只是調戲調戲她,可是如今各種甜言蜜語連草稿都不用打,就能從那兩片薄削性感的唇瓣里源源不絕的吐出來。


  「你不相信?」


  「哪有。」薔薇顧左右而言他:「堂堂朝雲靖王的話,有誰敢不信?」


  流光笑了笑,並不太在意:「如果你試過思念一個人,思念到連她長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的時候,你就會信了。」


  思之欲狂,夜夜成魔,越想念,越不可得,到最後,原本清晰的容顏,竟然只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心底越消越淡,卻越埋越深。


  如果不是再次相逢,流夜君臨天下的一天,御流光或者瘋,或者死,將再也不會存在。


  薔薇的心頭跳的厲害,不是害羞,越是驚顫。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擊,節奏分明。


  「進來。」流光站起身,面容一整,在下屬面前,他永遠都是冷麵冷心,強大可靠。


  身著薔薇近恥服侍的青年男子快步進門,在流光耳邊說了兩句。流光輕輕點頭,示意知道。


  等那男子說完,流光回身笑望薔薇:「我們等的人到了,接下來,就要請王妃大顯身手。」


  薔薇的神經立刻繃緊,如果宣可卿告訴宋雨前的事情是真的,那麼當年慕容垂一案的真相,一定遠比鈴舞所說的還要複雜一點。


  堅定的點頭:「我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換了侍衛的服裝,從後門偷偷的出府,行出三四里路,拐進一座不大的山林。


  昏暗的石洞中己經先到了幾個人,正當中一塊大石上,一個年約五旬的老嫗渾身僵直,半靠半坐,一身白色的長袍格外引人注目,袍擺綉著青色的鑲邊。不用問,自是七長老無疑。


  她目光憤怒的盯著隱在黑暗中的某個人,卻苦於無法動彈,又作聲不得。


  宋雨前站在老嫗身前幾步,一身山水青的衫子在這樣的光線下,竟泛著絲絲的墨黑。


  流光帶著薔薇走進去,隨著位置的移動,薔薇漸漸看清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


  「九長老?」不可置信的驚呼。


  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袍,袍角銀紫色的鑲邊,整個銀翼,除了長老宮九長老之外,還有誰敢穿這樣的一身衣服?

  九長老溫和的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宋雨前輕聲開口解釋:「九長老當年和我娘一起進宮,情同姐妹,知道舅舅的事是娘親一生的遺憾,所以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


  薔薇對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又看到流光一臉淡然,彷彿早就知道這麼回事似的,心裡不由有些惱他,既然早知道,為什麼不預先告訴她,害她在這裡出醜。


  用力的瞪了他一眼,流光卻彷彿心有靈犀,恰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眼中露出些許戲謔的笑意,彷彿早知她會吃驚。


  薔薇氣結,早知這樣,就不該那麼早原諒他。


  深呼吸,平心靜氣,雖然從君落羽那裡惡補了一些催眠的知識,可實際操作卻是實打實的第一次,方才進洞口的時候緊張的手心裡汗都濕了一層。


  此時被流光一氣,那種緊張感反而淡去了不少,走到燈前往裡面加了些粉末,又將一顆藥丸遞給流光,讓他喂七長老吃下去,然後解開她的啞穴。


  那種藥丸可以有效的控制人的聲音,讓人不能大喊。


  薔薇淡聲說了句:「得罪了。」


  流光只聽到喃喃的低語伴隨著時而舒緩,時而快疾語調不斷從薔薇口中吐出,帶著種神秘的誘惑力,在這樣的聲音之下,就連他都情不自禁生出信任之心,覺得自己可以放心信任眼前之人,說出自己所有的秘密。


  燈光昏暗,氤氳出朦朦朧朧的影像,薔薇的影子長長的拖在石壁上,隨著燭焰的擺動不斷搖晃。


  流光站在明暗光影交界的地方,透過重重暗影,看到薔薇的嘴唇緩緩開合,對面的七長老目光渙散,薔薇每說一句什麼,她就僵直的回應什麼。


  七長老究竟說了些什麼,流光一點也不關心,那是宋雨前的事情,與他分毫無干。


  他只看到隨著催眠的加深,薔薇的面頰越來越蒼白,額頭上也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甚至己經接連成串,沿髮髻而下。


  眉頭微皺,如果早知道這件事情這麼費力,說什麼他也不會同意薔薇來做。上次那個術士對薔薇催眠的時候,明明就很簡單。


  看來果然如薔薇所說,那個術士所學,不過是最粗淺的東西,讓他洗去一個人的記憶或許可以,可若真的讓他來問當年的那些事情,恐怕就萬萬做不到了。


  「三十年前,你有沒有去過魔鬼谷?」薔薇終於開始問到關鍵的問題,流光也微微站直了身體,側耳細聽。


  「去過……」七長老全無意識,只是本能的回答。


  「你去那裡做什麼?」


  「殺人……」


  「殺誰?」


  「殺……朝雲的士兵……」


  「你認識那些士兵的頭領嗎?」


  「開始……不認識……後來知道……叫宋竹鋒……」


  「他怎麼樣了……」


  「被殺了……」


  「被誰殺的?」


  「被……」七長老面色突突跳動,似乎對這個問題掙扎的很厲害。


  「你會想起來的,想一想,他被誰殺了?」


  「被……慕容……慕容垂!」七長老的聲音突然變的很尖利,幾乎是嘶吼著叫出慕容垂三個字。


  室中的氣氛忽然變的極緊張,薔薇拚命壓下心中的不適感,用魅惑的語調接著問:「你看清楚了嗎?殺了宋竹鋒的那個人現在就在你的面前,他離你很近很近,你再仔細看看,那個人是誰……」


  「是……」七長老的身體不停的抖:「是慕容……不對……不是慕容垂……是假扮的慕容垂……」


  「誰,是誰假扮的慕容垂?」薔薇的語調急切,幾乎壓不住其中的顫抖。


  「聖女!是聖女假扮慕容垂……」七長老突然放聲狂叫,若不是先行吃了那顆藥丸,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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