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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袍(一)

  流光凝神說道:「傳我命令,薔薇軍大隊長各率本部人馬,輪流攻擊叛軍第二道防線,陣勢要做足,但不要過份進入對方攻擊範圍,調動起對方全副防守之後即刻撤退,每半個時辰一次,岳陵負責全權調度。」


  「末將遵令!」岳陵躬身為禮,語聲鏗鏘。


  「即刻挑選五十名擅攀援,弓箭的的軍士,多備繩索箭矢,連厲玄在內,由本王親自率領,繞道到這裡……」流光纖長的手指在地圖上指了一個位置:「這裡是第二道防線的高崖背面,雖然懸崖陡峭,但本王習練輕功之時曾經試過,並非不可攀爬。本王與厲玄會先行潛行上山,墜下繩索,接引軍士,埋伏等候在叛軍弓箭手之後。待陸霖修大軍到來,烽煙為號,本王會在你們攻山同時,解決掉這些阻礙。你等務必一鼓作氣,攻破防線,聽明白了么?」


  「屬下明白!」厲玄與陸霖修抱拳為禮,齊齊應聲。


  「下去準備吧。」流光淡聲吩咐,看到兩人各自前去做事,薔薇終於上前一步,皺眉說道:「靖王,你的手……」


  「不礙事。」流光的回答冷靜又簡潔,彷彿還處於方才下處理軍務下命令的狀態里,可他隨即反應過來和他說話的人是薔薇,用能夠自由使用的右手將薔薇攬進懷裡,盯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你擔心我?」


  薔薇避不回答,只是就事論事的說道:「靖王雖然武功高強,可畢竟要攀爬懸崖,手臂受了傷,終究不方便。」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可是語意淺淺流露出來的關心卻己經讓流光很滿足。他將薔薇又攬緊一點,緊緊的貼著自己的身子,輕聲說道:「有些事情,就算再難,再艱險,也總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山頂上的人是流夜,是我最親密的哥哥,不要說只是傷了一隻胳膊,就是傷的再嚴重,我也必須要去救他。可是薔薇,我答應你,做過了這件事情之後,我會好好空下一段時間,來面對我們之間的問題。」


  薄薄的唇瓣輕淺的印在薔薇的額上,低聲說道:「所以你也要答應我,等我回來,好不好?」


  薔薇順從的被流光摟在懷中,一股陽光的香氣在兩人緊密無間的狹小空隙中緩緩流轉,流光近來對著自己的時候,常常表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溫柔與耐心,薔薇明明應該因為流光的這種轉變而心生喜悅,滿心開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底上空,卻彷彿總是被一層低低的雲壓著,連氣也透不過來。


  靜靜的凝立帳中,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流光似乎也沒有責怪的意思,二人就這麼站著,直到帳外忽然傳來紛沓的腳步聲,還有岳陵微帶著興奮的聲音:「啟稟王爺,您吩咐的事情都準備好了!」


  隨著話聲,帳簾猛的被人掀開,然而甫一掀開,岳陵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明知道帳內只有王爺和薔薇兩個人在,又怎麼能這麼莽撞的伸手就去掀簾?

  用比進來的時候快幾百倍的速度嗖的一聲放下帳簾退回外面,岳陵嗆聲說道:「那個,我什麼都沒看見,何時發動攻擊,還請靖王示下。」


  流光不理岳陵,卻是看著懷中的薔薇輕聲說道:「我要走了。」


  薔薇抬起眼睛,望著流光,終於緩緩吐出幾個字:「你……要小心!」


  「放心!」薔薇的這幾個字讓流光面上立刻綻出笑意,在薔薇額上又印下一吻,淺笑說道:「我不會有事,我捨不得你!」


  說完話,再不流連,轉身就出了營帳。


  薔薇望著流光的背影,目光繾綣,卻又帶著淡淡的哀傷。


  如果他們之間,能夠早一點這樣相處該有多好?認真的聽清楚對方說的每一句話,沒有誤會,不要蹉跎,就算有分歧,也可以冷靜的應對。


  可是如今……


  蓮華的毒藥說是一年之後才會毒發,可是如今才不過半年,胳膊上的紅線就己然繞過了肩頭。薔薇知道,以自己的身體,最多也只能再撐兩個月。


  金殿之上,她沒有選擇說出她所知道的事情,沒有請求雲皇為慕容家平反昭雪,她知道,那一次不說,那她這一輩子,恐怕都再也說不出來。


  可是當知道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心裏面終究還是不甘。她從出生到現在,生命里就只有這一件事情,可是她卻連這唯一的一件事情,都沒有做好。


  所以她才去找蓮華,她想跟著蓮華回赤焰,回修羅沙海,回冠軍堡。


  如果真的一定要死,那就死在那裡吧。也許她的運氣好,在這兩個月里,就算沒有慕容家徽,也能碰巧打開冠軍堡,看到底下的秘密。


  即使不能幫慕容家平反昭雪,可以知道那底下到底埋藏著什麼,也是好的。


  她與那個地方,彷彿有著命定一樣的緣分,她與流光在那裡初識,在那裡背叛,又在那些沉默著的建築的見證之下,交付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


  那座巨大的堡壘埋藏著她生命中最大的秘密,也埋藏著她生命中最美的愛戀。


  始於斯,終於斯……


  這樣,是不是也算是善始善終的一種?

  耳邊忽然浮現出這些日子以來流光以各種語氣在各種情境里對她說的話。


  他說:這輩子,你註定無法離開我身邊……


  他暴戾的對著她吼:你想逃,那就儘管逃,可是你逃一次,我就抓一次,無論你逃多少次,你最後會回來的地方,只有這裡,只有我身邊……


  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我想一輩子都這樣為你梳頭畫眉……


  他望著她目光寵溺如三千弱水:為你,沒有什麼不可以……


  他記得他在她身上刺的每一針,他說,每一針我都會還你,但在我沒還清楚之前,你休想離開我……


  他毫不猶豫的殺了敢傷她的人,卻孩子一樣緊抿著嘴唇,對她說:不夠……


  他執拗的攬著她的肩膀,任性的命令:不許走……


  他輕吻著她的額頭,尋求著她的保證: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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