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
那個年輕女子的話音落下之後,另響起一個較為沉穩的聲音:「小師妹,這種事情不用著急,你沒看到特使正在不斷縮小包圍圈,步步為營,緊逼那些殘軍敗將么?我們的人數是他們的兩倍,林子里的工事,我們見到一個就毀一個,這法子雖然笨了點,可卻也是最有效的,他們的工事就算再多,又能多到哪裡去?現在特使己經指揮大軍將他們逼到了西南角的一小片山谷中,估計最多再有一個時辰,一定會讓他們躲無可躲,不得不出來對戰!」
「師姐說的沒錯,有特使在,那個什麼靖王哪裡是對手?」年輕的聲音驟然興奮起來,語意中還帶著一絲嬌羞:「不過說實話,師姐,我可真沒想到特使竟然是他。他一向閑雲野鶴的,一年到頭在國中呆的時間還不到三個月,師尊是什麼時候收了他做徒弟的?我一開始在嵐歌看見他的時候,還真怕他被我們的事兒給卷進去,受了傷什麼的,可想不到他居然這麼厲害,竟把我們全瞞著。」
薔薇在樹上聽著這兩個女子的聲音,只覺得份外耳熟,尤其是那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聽過不止一遍,當初在慕容府外追殺韓書儀,還有在河邊草灘追殺自己時,似乎都有這個女子的參與。
一時間心下也不由疑惑,這些女子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幾乎每一次出事的時候都有她們的身影?而且聽年輕女子的話音,這些事情,竟儼然都是她們策劃的一般。
轉頭望向冥烈,只見冥烈聳聳肩,擺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樣子。
樹下又再響起聲音,是那個較為沉穩的女聲,她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不贊同,薔薇甚至想像得到她皺起眉毛的樣子,只聽她以一種勸告的口吻說道:「小師妹,前幾日國中來信,說又有幾個部落起來反抗我們,動亂鬧的越發厲害,師尊正在調動軍隊儘力平叛。這種時候,我們還是公幹為要,萬不能讓朝雲強大起來,騰出手去對付我們。你是宮中的聖女,又是師尊親定的太子妃和未來的國母,有些不該有的情感,還是趁早斷了為好,省得到時候,傷人傷己。」
「祝師姐!」那年輕女子猛的一用力一跺地面:「好好的,說這些幹什麼?這聖女又不是我想當的,誰愛當誰當去好了,那麼個懦弱無能的男人,為什麼一定要我嫁給他?」
「小師妹,話不可以亂說!」樹下傳來輕微的掙扎聲,大概是那個祝師姐捂住了小師妹的嘴巴,片刻后,只聽祝師姐語重心長的說道:「聖女歷來由大祭司指定,師尊之所以指定你為聖女,自然是因為你在眾弟子中天份最高,太子雖然仁弱一點,但對你一片真心,你嫁過去之後,也未嘗……」
「閉嘴閉嘴!」那小師妹煩躁的呼喝,語聲中也沒有了開始的親昵和客氣:「祝紫英,本聖女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了?」
「我……」祝紫英被小師妹韋淑寧這句話嗆的一陣尷尬,面色也陣青陣白。
韋淑寧話一出口,也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了,可是祝紫英說的話又實在讓她不愛聽,因此頭一扭,彆扭的說道:「特使大概己經把御流光他們圍到西南角了,我們也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得上忙!」
樹下腳步聲響,又漸漸消失,顯是兩人去的遠了。
待再聽不到任何聲息,冥烈一手攜著薔薇從樹上躍下來,薔薇拉著冥烈的袖子,急切說道:「冥烈,我們……」
「我們去找流光!」冥烈伸出食指不客氣的在薔薇額頭上彈了一個腦崩兒,整張臉委屈的小媳婦一樣:「薔薇,人家也會吃醋的。」
薔薇將冥烈耍寶的表情直接無視,拉著他往西南方向走去,邊走邊問:「冥烈,你知道她們剛才說的是什麼嗎?什麼大祭司,聖女的?聽起來,就好像是蠻荒之地的邪術巫蠱一般。」
「這你可冤枉人家了,人家可是大教派呢,一點也不是那種上不了檯面的小角色。」冥烈回答的懶洋洋:「薔薇,你有沒有聽說過聖女宮?」
「聖女宮?」薔薇喃喃重複,拚命的在腦海里搜索相關的資料,几絲零碎的片段呼嘯閃過,薔薇迴轉頭,疑惑的說道:「我好像聽說過,那不是銀翼的國教么?要是我沒記錯,應該是崇拜女媧。」
「沒錯,就是那個。」冥烈點頭肯定:「本來我也不確定她們是什麼人,不過她們剛才的談話里不斷的出現聖女,大祭司一類的詞,而且她們又是女子,所以我想,她們也許是聖女宮的人。」
「一個宗教派別的人出現在這裡做什麼呢?」薔薇疑惑更甚:「我聽說聖女宮的教義只局限在銀翼,從來不外傳的啊。」
「你真的以為她們只是個教派?」冥烈面上帶出了一絲凝重。
「難道不是?」薔薇的雙眼微微眯起:「冥烈,你知道什麼?」
冥烈快走一步與薔薇並肩,邊走邊說道:「銀翼山高水惡,終年氣候酷寒,又閉關鎖國,嚴禁邊民自由進出,更不用說互市,就是有什麼需求,也都是由朝庭出面直接與其他國家交易,這樣一來,在世人眼中,銀翼幾乎己經成了神秘的代名詞,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銀翼是什麼樣子的,對於他的國教,自然更是所知不多。不過,據極少一些曾在銀翼居住過又僥倖逃出來的人說,銀翼與風林大陸上的其他國家不同,在那裡,女子的地位要遠高於男子的地位,雖然也有皇上,但遇到事情真正做主的,卻是聖女宮的最高統領,大祭司!」
「還有這種事情?」薔薇好奇的睜大了眼睛,以赤焰宮國藏書之豐,也鮮少有涉及銀翼的讀本,而且薔薇的心思都放在與慕容垂一案有關的朝雲和赤焰兩個國家的資料上,對銀翼缺乏了解,也算是情理之中。而且這等女尊男卑的風俗,就是放眼風林大陸,也幾乎見不到一例。
冥烈面色越發凝重,沉聲說道:「事實上還不止這樣,我聽說,銀翼雖然女子尊貴,但卻並不自己掌國,朝庭大臣與百工,都是男子,可是這些人的家眷,卻有百分之七十以上出自聖女宮。聖女宮的女子往往自幼就被收入宮中撫養教習,自視極高,幾乎不把任何男子放在眼裡,可同時,卻又對聖女宮極度忠誠,只要是大祭司所命,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達成目標,既使要她放下身段,折節侍奉那些自己看不起的男人,也再所不惜。」
「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所在?」薔薇皺起眉頭,她委實很難理解這種前後矛盾的行為。
冥烈搖頭苦笑道:「矛盾不矛盾的且慢說,因為不管有多矛盾,這種近乎頑固的赤忠,都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怎麼說?」
「聖女宮中只收女子,而且只收漂亮的女子。她們從小就有專人培訓教習,從針織女紅琴棋書畫再到功夫武藝,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精,這麼多這麼優秀的女子,難道聖女宮會只讓她們嫁給自己的朝官以控制朝庭?銀翼的朝庭向來算不得大,可就算大,想要控制住,也只需要控制幾個關鍵的人就夠了,那麼多餘的女子,你認為她們會去哪裡?」
薔薇抬起頭有些震驚的看著冥烈:「你是說……她們都被派往了別的國家,捏造身份,然後嫁給……」
冥烈輕輕搖頭:「不光是嫁,妻,妾,嬪,婢,女支女,產婆,樂者以及諸如此類,一切一切用得到女人的地方,都可以有她們的滲透。雖然這些都只是猜測,可是銀翼向來暗弱,兵疲將少,國力不豐,卻能始終躋身於風林大陸四大國家之一而沒有絲毫動搖,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而且更奇怪的事情是,之前朝雲最為強盛的時候,對赤焰和蒼梧都出過兵,可是每次一有對銀翼的用兵打算之時,朝雲內部就必然會出事,等到他們平息了事端,攻打銀翼的事情,也早己不了了之。如果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可總不至於次次都是如此吧?」
「你的意思是說,朝雲里,也有聖女宮的人?」
「不光朝雲有,這風林大陸上只要對銀翼有用有威脅的地方,只怕都有她們的人。」冥烈牽著薔薇的手,慢條斯理的為分析:「當今焰皇昏庸老邁,國策多有失誤,又剛經歷了旭日一戰,國土大幅收縮,自顧尚且不暇,自然更不會危及銀翼,而梧皇向來奉行個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政策,除了偶爾縱馬搶掠一下朝雲邊境幾個城池,對銀翼基本不聞不問,當然了,說實話,銀翼比蒼梧還窮,去了也沒什麼好搶的。
可是朝雲就不一樣了,朝雲之前有韓太后當政,老人家總是圖個安穩,不會對銀翼有所威脅,可是隨著雲皇年紀漸長,掙脫桎梏只在眨眼之間,以雲皇之雄圖大略,征伐銀翼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再加上又有靖王如此多謀善戰,如果銀翼再不採取一些措施,只怕滅頂之災不日即來,所以她們才如此急著在朝雲掀起風浪,我想他們的最終目的,應當是殺掉雲皇和靖王,同時儘可能的消耗朝雲兵員國力,讓朝雲在相當一段日子裡,都絕對無法對銀翼動兵!」
薔薇一瞬不瞬的聽著冥烈的分析,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絲絲入扣,而且有一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如果放在這個前提之下,也就都可以說的通,比方說為什麼韓書儀背後的力量如此神秘難查,為什麼這股力量扶植韓家,卻又好像不僅僅扶植韓家,還有,她們在朝雲如此活躍,所圖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這些事情都成立的話,那麼她在慕容府遇到韓書儀時韓書儀所說的話應該不假,他的確是受到了那些人的追殺。至於原因,如果薔薇猜的沒錯,應該是因為以韓書儀那樣的性子,很難容忍這些人在幫著自己的時候還在朝雲尋找其他的合作對象,所以想去探探他們的底細,結果卻被發現,反而讓自己陷入險境,奔逃時無意之中闖到了慕容府附近。
人己逝,這些事情自然也應該都像煙塵灰燼一樣隨風而散,只是人總是有種劣根性,對於不明白的事情,不管過去了多久,總是想要弄明白,無論真的假的,總要找出個答案來才好。
一邊急速向著西南方前行,一邊把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飛快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驀的,一個疑問突然湧上腦海,薔薇盯著冥烈脫口問道:「你好像對聖女宮很了解,這麼機密的事情,為什麼你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咳……」冥烈猛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人啊,果然不能說的太多,言多必失,尤其是在這丫頭面前!
伸手不客氣的在薔薇腦袋上用力一通亂揉,口中不依的叫道:「什麼叫知道?這叫分析,分析!你不要小瞧少爺我的智商好不好?我十七歲的時候就己經逼平了韜略大師公孫宏,你當少爺我這麼個大好頭顱只是長著好看,裡面裝的全是草啊?」
「所以才更可疑啊。」薔薇看著冥烈老老實實的說道:「一般人家的孩子,誰會沒事去學什麼韜略?而且還對天下大勢如此清楚。冥烈,你的身份果然很不一般吧。」
冥烈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嘴巴這麼快,一個馬虎眼還沒打過去,居然就又被她抓住另一個。
正想說什麼掩飾掩飾,薔薇己經轉過了頭低聲說道:「不過沒關係,不管你是誰,你對我的好總是真的,所以無論你有怎麼樣的身份,我都會拿你當朋友的。」
冥烈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還沒來得及說,生生又被憋了回去,看著薔薇微微垂頭的側臉,忽然從側面一個熊抱上去,不住的揉著薔薇的臉蛋,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怪叫著:「小薔薇,你怎麼這麼可愛,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啊……」
「唔……咳……放手,放手啦……」薔薇拚命掰著冥烈的手,掙出都被被憋紅了的臉:「冥烈,不要鬧,我們還要去找流光!」
「喂,小薔薇,我有個提議!」冥烈放開薔薇,眼睛亮晶晶的:「不如我們不要去找御流光了,我帶著你直接私奔吧!」
薔薇眼睛一翻,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加快腳步往西南方向走去。
冥烈摸了摸鼻子,目光中透出一種寵溺的無奈,長腿一邁,緊跟在薔薇身後。
越往西南方走,遇到的士兵就越多,開始的時候還能偶爾避一下,後來則根本避無可避,冥烈打暈了兩個拖到樹從中,與薔薇分別換上了他們的衣服,又繼續往前行去。他們不知道流光的具體位置,只能遠遠的跟著其他兵士一路向前摸索,慢慢往人員最集中的地方靠近。
又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左右,前方驟然傳來一陣騷動,無數只火把同時在一個方向亮起,還有人小聲的叫著:「找到了,找到他們了!」
薔薇心中一驚,轉頭去望冥烈,冥烈也不多話,一手攬上薔薇的腰,身形驟然拔起,流星一般向著騷亂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此時己是四更時分,夜色依然還很濃重,然而,在士兵手中火光的掩映下,冥烈的身影卻顯的再清楚不過。
「什麼人!」一道聲音嬌喝,也是凌空躍起,緊追著冥烈的身影而去,同時揚聲大叫道:「特使小心,有刺客!」
與此同時,在陣營的最前方,一道小小的山谷之中,流光一身黑衣卓然而立,一向整潔的髮絲因為半日苦戰而顯得有些凌亂,他望著站在對面的一個人傲然說道:「你真以為憑你的能力,能殺得了我么?」
話音方落,一隻手高高揚起,又遽然下落……
就在下落的瞬間,一個聲音猛的從耳邊傳來:「流光……」
熟悉的聲音讓流光的面色猛然巨變,對著那個方向驚聲喊道:「不要過來!」
然而這一聲終是喊的遲了,冥烈的身影己如一隻金色的大鳥一般飛竄入谷中,就在他到達谷口的瞬間,巨大的爆炸聲轟然響徹,谷口處兩邊的山崖以山崩地裂之勢瞬間坍塌,無數亂石碎岩四射飛濺,谷內谷外,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你個王八蛋御流光,居然這麼狠!」
這是爆炸聲響起之後,冥烈腦中湧起的第一個念頭,而他手上的第一個動作,卻是用盡全力,將薔薇遠遠推進谷中,遠離谷口所在的位置。
就在他將薔薇扔出的瞬間,一塊大石猛的砸在他的背上,冥烈毫無防備,被這塊大石砸的身形迅速墜落,口中一口血箭急射而出。
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萬不能聽天由命,冥烈拼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在身體撞到地面之前,單掌用力一拍,身體借力平貼地面直飛出約摸兩三丈遠,終於再也後繼無力,在地上一個滾翻,仰倒在地。
就在他飛身出去的下一瞬間,一塊足有一人高的大石攜千鈞之力轟然下落,正正的砸在他方才下落的地方。
「薔薇!」谷中驟然響起一個幾乎驚破心肺的吼聲,卻是兩個聲音疊加,因為分不清先後,而重合在了一起。
流光在看到冥烈將薔薇推出來的瞬間,就己然拔身而起,然而對方與他對峙之人畢竟離谷口更近一些,流光就是身法再快,終是落後了一步,那人將薔薇牢牢接在懷裡,身形極漂亮的一轉硬生生在空中橫飄三尺,躲開身邊飛來的碎石,甫一落地,就焦急低頭詢問:「你沒事吧?」
方才的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太迅捷,薔薇幾乎還沒有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就己然落入這個人懷中。
眨了眨眼睛,待眼前的圖像漸漸清晰,薔薇有些訝異的叫道:「宋雨前?」
「正是在下。」宋雨前臉上笑意清淡,彷彿只是在很平常的地方與薔薇偶遇,彼此含笑招呼,關係融洽。
「宋雨前,放下薔薇!」流光身形落在幾步開外,怒瞪著宋雨前。
薔薇聞聲望了一眼流光,卻猛的想起冥烈,她依稀記得方才爆炸的時候是冥烈將她拋了出來,那現在他人呢?
目光四下張望,看到一襲金衣不雅的呈大字躺在地上,薔薇不由急聲叫道:「冥烈!」同時努力的想要從宋雨前懷中掙脫出來。
那個金色的身影本來一直毫無動靜的躺在地上,聽到薔薇的叫聲,動了動,然後慢慢坐起來。
吐出一口血水,冥烈悻悻的說道:「算你有良心,還知道問問我,我正打算你要是再不問我,我就裝死給你看呢。」
「你……」薔薇看著冥烈的樣子,幾乎己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氣,不過幸好他沒事,不然的話,自己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宋雨前雖然將薔薇放在了地上,卻並沒有鬆開鉗制她的手,此時他看著流光緩緩說道:「靖王,以我的能力,也許殺不了你,可若是加上薔薇,大概就夠了吧?」
「什麼?」薔薇聽到宋雨前的話,猛的轉過頭去,不可置信的問道:「宋雨前,你在說什麼?你不是師兄的朋友么?」
話一出口,才猛的發覺不對勁,宋雨前不過是個閑散的太常禮儀博士,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都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除非……
一個女子捂著胸口慢慢走了過來,用行動證實了薔薇的猜測,只聽她低聲叫道:「特使!」
「你……你是……」薔薇望著宋雨前,幾乎說不出話來。
「如你所想。」宋雨前一如既往的優雅,笑意怡然,有如在像初次認識的朋友介紹自己:「我雖然是君落羽的朋友,可卻並不是你的朋友。我的真正身份,是銀翼丞相羅天德之子,同時,也是聖女宮唯一的異性弟子,大祭司欽派特使!」
「那你……」
「我的確是叫宋雨前,只是跟母親姓罷了。」宋雨前彷彿知道薔薇要問什麼,淺笑著回答。
「你的故事……」薔薇突然想起有次在宮中碰到宋雨前,他曾經對自己講過一個故事。
「也是真的。」宋雨前微垂眼眸,語聲淡淡,彷彿還有幾分悵然:「我那時遇見你,只是真的想講個故事給你聽,可是,我想不到,你居然會是我這故事裡的人物,而且,還是如此重要的人物。」
「你是……什麼意思?」薔薇的語聲有些顫抖,她忽然有了極不好的預感。當初宋雨前跟她講那個故事的時候,她就隱隱覺得,宋雨前的故事一定和她有極大的關聯,那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連薔薇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湧起這樣的感覺,可是沒有想到,這種感覺,居然是真的。
「他的舅舅,是宋竹鋒!」流光忽然冷冷的開口,一語道破所有薔薇想的明白,以及想不明白的事情。
「宋竹鋒?」薔薇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當年出征赤焰時的左前鋒官宋竹鋒?」
「正是。」宋雨前緩緩點頭。
「那你來這裡……」
「本來只是奉師尊之命協調我聖女宮在嵐歌的一切行動的。」宋雨前淡笑:「可是想不到卻有了意外收穫,居然發現了慕容家的後人,所以順道奉母親之命,為舅舅討還公道。」
「宋雨前!」流光猛的厲喝:「你不要胡來!」
「胡來?」宋雨前看著流光,笑的雲淡風清:「難道靖王還有籌碼跟我講條件?」
昨日傍晚,宋雨前令近萬人馬悄悄潛近離薔薇軍駐營十里之外,埋伏不動,然後自己手持司馬翎手令,帶領一些雜役軍士押著數十車物資糧草,說是前來勞軍,騙開大門,進入軍營。
到了入夜時分,宋雨前突然發難,斬殺了兩名薔薇軍副將,與此同時,原本埋伏在十里之外的大軍也悄悄行進營前,看到宋雨前火起為號,立刻金鼓大作,俺殺進來。
薔薇軍突然受襲,死傷慘重,頃刻間就折損了將近一半。就在包圍圈逐漸合攏,眼看再無生路之際,流光帶著十數騎終於趕到,在最快的速度內重整隊形,組織起有效反擊,並且最終殺出一條血路,向著山上退卻。
宋雨前下令追擊,卻並不急躁,他的任務,只是要拖住流光,讓薔薇軍無法前去上苑救援即可,所以他穩紮穩打,慢慢一步一步將流光逼入絕境,在那谷地之中,他本以為自己己經佔盡了上風,可誰知流光居然早己經那裡埋下了火藥,爆炸一響,流光谷中的人還是那麼多,可是自己的隊伍卻被攔腰折斷,而且還因為靠近谷口,被亂石砸死砸傷不少。
形勢瞬間逆轉,可就在這個時候,冥烈居然帶著薔薇自投羅網,而且剛好落在了自己手裡,真真是造化弄人,誰都想不到下一步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