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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鑼密鼓

  薔薇只見一件東西在眼前一晃而過,下意識的伸手將它抓在手裡,韓書儀並不逗弄薔薇,見到她接在手中,立時就鬆開了手。


  薔薇將那件東西放在手中仔細觀看,只見是一塊三寸來長,造型精美的物件,但要說什麼用,卻又說不出來。


  那物件頭部近似圓形,周圍是不規則的鋸齒狀,長長短短,錯落層次排成幾層,彷彿星星光芒,尾部則做成優美的弧狀流線,彷彿彗星的尾翼。


  這件東西……


  彷彿在哪裡見過……


  是……


  薔薇的眼睛猛的張大,她想起來了,是在冠軍堡那尊慕容垂雕像批風的領扣上!


  那個凹下去的痕迹,跟眼前這個物件一模一樣!

  「這是……」


  薔薇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望向韓書儀,幾乎不敢開口說出這件東西的名字。


  韓書儀看到薔薇的這種表情,反而有些尷尬,他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是贗品。我聽你上次問的很急,就想說先找個記得這件東西樣子師傅做一個給你,也好有個安慰。」


  薔薇一顆因為激動而幾乎快要震破胸腔的心倏然停跳一下,然後重重的落了下去。


  她合上手掌,將這個仿製的慕容家徽用力的握入手心,任憑周圍尖利的星芒刺進自己的手掌,用疼痛來緩解自己失望的心,然後抬起頭淺笑著說道:「真的謝謝你。」


  韓書儀知道自己怕是好心又辦了件錯事,有些無奈的苦笑一下,輕聲說道:「如果拿著鬧心,便扔了吧。」


  「不。」薔薇堅定的搖搖頭:「這是慕容家的標誌,如果沒有真的,有一個仿製的,也好。」


  將家徽緩緩貼近胸膛,薔薇輕聲說道:「有了這個,會讓我,安心。」


  陽光緩緩灑入室內,看著薔薇緊緊將家徽貼在胸膛上的樣子,韓書儀神情微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然而最終,他卻是什麼也沒有說,緩緩退了出去。


  ……


  「表哥,你不要趕人家走嘛,我保證以後都聽你的話,再也不隨便給你惹麻煩了。」


  傅雪嬌哭哭啼啼的一路直奔入流光的書房,還沒說話,己是伏在他的桌案前痛哭起來。


  把薔薇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又將她送入大理寺之後,她本以為在這靖王府中再也不會有人能跟她一爭長短,可誰知道流光一從大理寺回來,二話不說就命人去郡王府通知,說郡主想要回去了,讓他們來接。


  這種事情,讓她怎麼甘心?也不顧額頭上還傷著,爬起來就要來見流光,卻又被侍衛攔的死死,怎麼也不見不到。


  借口天晚死活又賴了一夜,一大早,瞅著個空子,就拚命的撲到流光書房裡來,不死心的想要再做最後的努力。


  不管怎麼說,住在靖王府里,總是能與流光多見些面,若是走了,怕是流光以後就再也不肯見她。


  思及此處,心下不由怨念又起,那個薔薇究竟是什麼人?憑什麼就能讓流光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正在書案后處理事情的流光抬眼看了一下傅雪嬌,忽然對著門外叫道:「今天是誰當值?」


  兩個侍衛閃身而入,有些尷尬的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傅雪嬌,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流光低下頭又去看手中的文件,只聲音冷冷的道:「行令不力,自己去刑房領二十責杖!」


  「是!」兩個侍衛自知自己沒有攔住傅雪嬌,的確有錯在身,也不遲疑,接了令就要往外走。


  「慢著!」流光又叫。


  兩人應聲站住,看向流光。


  流光伸手一指傅雪嬌:「把安平郡主請出去,靖王府屋小地薄,經不住郡主的大駕,以後都不要再請郡主來了。」


  「是!」黑衣黑甲的侍衛答的極是響亮。昨日的事情他們也俱都看的分明,且不說薔薇是否真的如傅雪嬌所說是慕容家的子嗣,只那份絕望之中的從容,就己然讓他們震了心神。


  「放手!放手!」傅雪嬌拚命掙動著,從她進來到現在,流光還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卻己然將她永遠遂出靖王府的訪客之列。


  猛的怒吼一聲:「本郡主是堂堂皇親國戚,誰敢動我?」


  兩個侍衛不約而同的略略停下動作,望向流光。這頂大帽子扣下來,誰也不是好受的。


  流光看了傅雪嬌一眼,揮揮手讓兩個侍衛先出去。


  看到書房門被關上,傅雪嬌立時又露出一副可憐相,將身體努力探過桌案,淚眼汪汪的說道:「表哥,你……」


  「立刻滾回郡王府!」流光冷冷的開了腔。


  傅雪嬌身體一頓,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點。


  流光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種冰雪的氣息,他以往對待自己雖然也冷,可卻沒有這種尖銳狠厲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彷彿隨時都會將她撕的四分五裂一般。


  她退後,流光卻將一張俊美至極的臉攸的湊前:「你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表……表哥……」


  「如果不是知道她不喜歡我這麼做,你早就己經死了幾百次了!」流光望向傅雪的眼睛里一絲一毫的溫度都沒有:「不要挑戰我的耐性的底線,立刻,滾回自己家去!」


  傅雪嬌忍不住猛的向後一個踉蹌,幾乎坐倒在地。


  驚恐的瞪著流光,在確信自己眼前的真的是那個以往雖涼薄卻不失禮的靖王之後,傅雪嬌猛的尖叫一聲,如見鬼一般轉身跑了出去,甚至連門都不記得關上。


  看著被傅雪嬌用力推開的門不住的在空氣中搖晃,流光面色陰沉的在桌案后坐了好久,才終於輕輕吐出一口氣。


  扶著桌案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踱了好幾圈,腦海里的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


  昨天在雲皇那裡誇下海口,說一定能讓薔薇在金殿那天不承認自己是慕容子孫。可是,究竟如何才能讓她真的同意如此做,自己心裡卻委實一點把握都沒有。


  可是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他都是一定要做的,她不能讓薔薇在金殿之上把當年那件事情翻出來,那件事情當年本就是滔天駭浪,縱然一時頭腦發熱,覺得先皇的處置是對的,可是如今三十年過去了,但凡有些腦筋的人,總會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礙於嫌疑,才沒有人敢提出來。


  如果薔薇真的在金殿之上將那件案子翻出來,只怕不光是那些慕容垂帶出來的將軍,就連滿朝文武,都要對朝廷失去信心。


  如果一個國家的朝臣和子民對朝廷失去了信心,那要流夜,還怎麼來治理國家?

  正在思忖間,忽然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厲玄的聲音平靜無波的響起:「主子,大理寺的人來了,說是有人看見杜俊進了王府的大門,而他涉及陸家書信謀反案,請主子將人交出去。」


  流光目光一閃,韓充的消息這麼快?

  他命人提取杜俊的行動很是隱秘,誰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立刻就通報給大理寺?


  對著門外沉聲說道:「就說根本沒這回事,如果他們不信,就叫他們自己來府里搜。若是搜的到,儘管給他們帶回去。」


  門外有一瞬間的靜默,然後厲玄的聲音再次響起:「屬下也是這麼說的,但那些人似乎得了什麼人的指點,無論如何不肯進府,只說確有人親眼看到杜俊進府,請靖王交人。否則,就只好請皇上聖斷了。」


  流光心中驟然滑過一道懷疑,栽贓陸霖雲的事情做的蹩腳之極,能夠查明真相只是早晚的事情,可是韓充為什麼如此急著要將杜俊置於他的勢力範圍?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杜俊是他的親戚?


  唇邊滑過一抹冷笑,果斷的下了命令:「拖著,還有,立刻提審杜俊,本王要親自審理!」


  ……


  「人沒要回來?」薔薇看韓書儀的臉色鬱郁,笑著問道。


  「恩。」韓書儀悶悶的答了一聲。


  「這也是情理之中,靖王如果真的將杜俊交出來,那不就等於是承認自己私捕朝庭命官?反正你們今日施的壓力也夠了,我想明天,最遲不過午時,杜俊一定會出現在某個地方,等著你們去抓。」


  「你早知道要不回來?」韓充瞪向薔薇。


  薔薇淺笑:「靖王可是朝野聞名的修羅王爺,那有那麼好相與。」


  「那你昨天又不說,白累我今天等了一整天消息。」


  「要是提早說了,只怕要起人來,就不像了。」


  「你……」韓書儀看著薔薇,想說兩句埋怨的話,卻又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此次再見到薔薇,總覺得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她彷彿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而且正有條不紊,一點一點的向著那個目標靠近。


  至於旁的人,旁的事務,好像一點也不放在她的眼內,與之前她遇事左思右想,瞻前顧後的性子完全不符。


  韓書儀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薔薇那個「旁的人」,他並不在意這一點,覺得只要能為她做點事情就好,可是讓韓書儀吃驚的是,這一次,似乎連靖王流光,也成了薔薇「旁的人。」


  在薔薇的世界里,彷彿己經只有兩種分類:自己,旁人。


  這種感覺令韓書儀微微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忍不住又想,這也許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有先將靖王從她的心底請出去,那裡才空的下位置,來容納其他人。


  ……


  與此同時,傅雪嬌正在自己府中大發雷霆,房間中能摔的東西幾乎都被她摔光了,幾個丫頭婢女圍在一邊,顫顫抖抖的看著,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多說一句。


  沒有東西可摔,傅雪嬌就抬起一腳,一下將一個小侍女踹的仆倒在地,捂著肚子,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薔薇,薔薇,薔薇!那個慕容家的叛逆有什麼好?我哪一點比不上她?哪一點比不上她?憑什麼就非得是她不行?」


  雙手在桌面上胡亂的推掃著,因為桌面上早就沒有東西供她摔打,索性連桌子都推翻了,身體因為用力太大隨著向前撲了兩步,到了牆跟前,看著牆上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名家山水忽然也開始不爽,伸手一扯,整個撕裂開來。


  將畫扔在腳底下死命的踩,口中狂亂的叫道:「我叫你喜歡她,我叫你喜歡她!」


  踩了一通,似是終於力盡停了下來,看著一屋兒狼藉,傅雪嬌唇忽然綻出一抹笑意:「你喜歡她是么?那好啊,你喜歡什麼,我就毀掉什麼,等到只剩下我一個的時候,我看你喜不喜歡我,看你喜不喜歡我!」


  口中說著,然後猛的爆發出一陳瘋狂大笑,笑聲直透屋頂,連飛鳥都驚飛了幾隻。


  一屋子的下人面面相覷,卻也只能低頭站著,一聲也不敢吭。


  笑了一會兒,傅雪嬌忽然鎮定下來,甚至連面容都恢復了平日的倨傲和不可一世。


  目光在下人中梭尋了一圈,看到小萍遠遠的躲在角落,眉頭一皺,卻沒有發火,而是招招手把她叫了過來,語調淡淡的問道:「我聽說那個賤婢被韓書儀接到韓府里去了?」


  「回郡主,是有這麼回事兒。」小萍走近跟前,戰戰兢兢回答,生怕惹惱了這位剛剛還在暴怒中的主子。


  「哼,狐媚子,到哪都會勾引男人!呸!」傅雪嬌啐了一口,神色有些憤憤,然而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又抵制中心中的不憤,頤指氣使的吩咐到:「去,給韓府遞個貼子,就說我明天要去拜訪。」


  ……


  深夜三更,流光才從關押杜俊的地方出來。


  他的面色一如以往一般平靜,似乎薔薇走了之後,他從前那些外露的喜怒哀樂在一瞬間又都收回了觸角,乖乖的縮在流光的身體里,分毫不動。


  厲玄身影快速的從靖王府中閃出去,似乎還帶著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流光到底問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問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只是流光的面色雖然沉靜,眸子里,卻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多事之秋。


  可卻偏偏平靜的彷彿一潭死水。


  太后,韓充,司馬翎,朝中大大小小的朝臣,衛澤和蓮華,甚至連繭烈,在大鬧了那麼一場之後,都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的乾乾淨淨。


  流光開始覺得有些累了,從他當上靖王開始,這些年來各種各樣的大事小情不知道處理了多少,就連當年處理亂成一鍋粥的江湖力量時,他都沒有覺得如此累過,可是如今,他覺得一絲疲憊,細細的,小小的,從心底的最深處,開始向外冒頭。


  搖了搖頭,流光強制自己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道無道,大仁不仁。


  他知道流夜一定會成為風林大陸上的一代聖主,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


  既然如此,無論有多累,他都一定會先實現自己的承諾,幫助流夜,打下這天下江山。


  而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讓薔薇在金殿之上否認自己的身份。


  外患永遠不如內憂可怕。


  可如果薔薇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說出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那這無疑,會成為朝雲最大的內憂。


  因為慕容家的聲望,力量,既然過去了三十年,還是強大的讓人不得不留心提防。


  慢慢從月光下跨回自己的書房。


  一路走,流光一路絞盡腦汁的思索著。


  「主子。」厲玄的聲音從身後的某個地方傳來。


  「辦妥了?」


  「是。明天一早,大理寺的衙衛開門的時候,就會發現他。」


  「恩。」流光輕輕的恩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厲玄猶豫一下,忽然又開口:「主子,您今天一直忙著杜俊的事情,所以有件事情,沒來及告訴您。」


  「什麼事情?」流光的思緒依然圍繞著說服薔薇的方法在轉,並沒有對厲玄的話有太多留意,只是隨口問道。


  「昨天下午,韓書儀將薔薇姑娘接去了韓府。」


  「唔……」流光輕聲答應,突然神情一怔,猛的轉過身來,瞪著厲玄厲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厲玄被流光驟然強烈起來的態度驚了一跳,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薔薇在主子心中的位置,向來都很特別。


  因此只是微微垂道,再次說道:「據屬下證實,昨天下午,韓書儀將薔薇姑娘接去了韓府中,並請醫延治。還聽說,韓充己經向皇上請了旨,說薔薇姑娘身體孱弱,不宜在獄中關押,因此才特意放在府中就近看守,皇上己經准了。」


  流光攏在袖中的手驟然握緊,眼前似乎又閃過那一日薔薇和韓書儀相擁親吻的畫面,一股尖銳的憤怒帶著痛感從身體中蜿蜒而上,他算到了千般萬般,怎麼就忘了算薔薇的心?


  他如此對待她之後,她對他,想必己經是絕望了吧?


  如果她真的對他絕望,而韓書儀此時又傾心相陪,那她,會不會真的,從此棄他而去?


  薄薄的唇猛的抿緊……


  他不許,他絕對不許這種事情發生。


  薔薇是他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人。


  對著厲玄突然說道:「立刻去把杜俊帶回來,就說是薔薇軍搜捕到的,明天早上,我要親自帶著他去韓府交人!」


  厲玄微微一愣,隨即知道主子怕是想借這個理由去看看薔薇,當下也不說話,只輕輕施了一禮,消失在黑夜中。


  ……


  「公子,太常禮儀博士宋雨前求見。」一大早,韓書儀就得到了下人的稟報。


  「什麼事?」他一邊洗漱,一邊無所謂的問著。


  「宋博士說,是為了赤焰公主大婚的事情,有些禮儀細節,需要和公子確認一下。」


  韓書儀漱了口,微微瞟了那下人一眼,然而眼中卻並沒有帶過太多的情緒。


  公主雖然換了人,可婚禮的籌備卻並沒有停下。韓書儀身為禮部侍中,依然是這件事情的主管者。


  聽到宋雨前為了大婚禮儀方面的事情來找他,韓書儀沒有想太多,吩咐下人叫宋雨前在廳中稍坐,他換了衣服立刻就出去。


  與此同時,韓府的後院之中,傅雪嬌巧笑倩兮的圍坐在韓充夫人的身邊,笑著說道:「外婆,好久沒來看你,雪嬌都快想死你了。」


  一個眉目慈祥的老夫人笑著伸手擰向傅雪嬌的鼻子:「你這小丫頭,就是嘴巴甜,想我怎還不早些來看我?」


  一邊說,一邊吩咐邊上的婢女多準備些傅雪嬌平日里愛吃的點心來。


  傅雪嬌言笑宴宴,膝下承歡,好一副祖孫和樂圖。


  略微聊了聊,傅雪嬌仿如無意的問道:「外婆,我聽說表哥前天往府里接了個欽犯,韓府好歹也是堂堂一品大員府,讓欽犯住進來,這不太好吧?」


  「可不是怎麼的?」一說起這件事情,老夫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你表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讓鬼迷了心竅,無論我怎麼反對,就是死活要將那個女人接進府里來。那個女子我見了,長的一副狐媚子樣。」


  「外婆別急,外公不是也同意了么?他們一定有他們的考量。喝杯茶順順氣。」傅雪嬌乖巧的遞上一杯茶,又語調不輕不淡的問道:「那她住在哪裡啊?咱府中的牢里?」


  「要是住在那兒還好了,我老太婆也就沒那麼擔心。」韓夫人面上氣惱更甚:「你表哥一定是被那狐媚子洗了腦,竟將她安排在自己房間的邊上,寶貝一樣護著,這兩天為了給她瞧病,靈藥不知用去了多少,前些年皇上賞的那麼根紫金參,我都沒捨得用,書儀那個小子可好,想都沒想就給人家用上了,還不許人說,只說是普通的人蔘!你說氣人不氣人?」


  「怎麼,她還生著病?」


  「那算什麼病?不過是被打了幾鞭子而已,照我看,打了也是活該!」韓夫人說的很是不憤。


  「那倒是。」傅雪嬌附和:「本來就是犯人么,犯人不打,難道還打我們這樣的不成?」


  繞到韓夫人身後力道適中的幫她捶著背,傅雪嬌又問道:「外婆說她還吃著葯,那葯,該不會是和外婆的一葯一併熬制,同時送到吧?」


  「你還真就說著了!」韓老夫人這次真是氣的鼻孔都要翻起來:「那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和我用一個品級,要不是看她馬上就要金殿庭審,有皇上下旨要好好待著,老身非得扒了她一層皮,叫她認認尊卑不可!」


  「那是,那是。」傅雪嬌面上笑的溫婉,一邊給老太太捶著背,一邊說了幾句別的話岔開話題,然而眼睛都看著小萍,微微的使了個眼色。


  小萍輕輕點點頭,不動聲色的由一院子侍女丫頭中退了出去。


  ……


  「想不到韓侍中對朝雲禮儀居然如此精通,這麼看起來,倒是我這個禮儀博士名不符實,枉擔虛名了。」宋雨前在椅上欠身,顯是事情己經商討完畢。


  「哪裡,宋博士博古通今,我也是佩服的很。」韓書儀謙笑著說道。


  「韓侍中對此事如此通達,想來也是家學淵源吧?」


  「哪裡,只是自幼喜歡這等東西,多讀了些書罷了。」


  「哦?」宋雨前的眼睛一亮:「韓侍中的意思,是你這裡有許多禮儀書籍?韓侍中大家俊才,能讓韓侍中看得入眼的書,必然不同凡響吧?」


  「也沒有宋博士說的那麼誇張,不過,倒也確實有幾本孤本古本罷了。」韓書儀過謙不好,只好淺笑承認。


  「韓侍中,下官平日一介腐儒,平日里也沒有什麼愛好,只有這書之一途,只要一聽到,就會兩眼放光,雖然知道如此甚是失禮,可是,可否請大人允下官去藏書處一觀?」


  「這……」韓侍中略略猶疑,對宋雨前這等只因公事而有所往來之人本不欲多做深交,可是看宋雨前一片懇切,一時又不好拒絕,只好起身說道:「也好,就請宋博士多多指正了。」


  說著話,正要引著宋雨前往後院走,忽然一個下人匆匆趕來,看到韓書儀立即恭聲說道:「公子,靖王來訪,老爺請公子一同前去迎候。」


  韓書儀略微一愣,轉身有些抱歉的看著宋雨前,宋雨前卻彷彿看不懂韓書儀的意思,笑著說道:「韓公子儘管去忙,只需讓小廝帶我過去就可。」


  韓書儀面色變了一變,終究沒有說什麼,叫來報信小廝帶著宋雨前去藏書樓,自己則說了一聲抱歉,快步往前院走去。


  宋雨前目中光芒一閃,卻又極快的隱沒無蹤,只微微一笑,對著小廝說道:「有勞小哥了。」


  ……


  「薔薇姑娘,該吃藥了。」小婢女端著一碗棕色濃郁的湯藥走進門來,放到一旁的桌上,看到前天才進來的薔薇正斜倚在一個卧榻上,背後靠著厚厚的軟墊,神態安閑的看著一本書。


  晌午的陽光從窗外傾斜而下,薔薇將埋在書的眼睛轉開,對著那小婢女扯唇輕笑,小婢女立時連呼吸都有些忘了。


  手中一抖,托盤就沒有放穩,若不是回神的快,只怕連上面的葯都要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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