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

  (今天的更新晚了點,親們多諒解)說是去朝輝苑,可是其實薔薇自己也知道,這麼晚了,徐素秋根本不可能還在那裡。


  如此大冷的天,要去哪裡過夜呢?薔薇想了一想,舉步朝自己原先住的飛絮閣走去。靖王府佔地甚廣從泌香園到飛絮閣,幾乎是從最東到最西,走了好一會兒,幾乎將全身都凍透了,才終於走到飛絮閣。


  她的身上直到現在還沾著小麟子的血,映著雪地里紅紅白白的,說不出的詭異。


  一路過來,也有碰到一些巡邏的侍衛,但看清楚是薔薇之後,也就不再多言,只是放她過去。


  走到院門前剛敲了一下,院門就猛的一下被人從裡面拉開,春枝幾步迎出來,拉著薔薇的手上下打量,眼睛里幾乎快要掉出淚來,哽咽著說道:「天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回來,連天都能翻個個?」


  感覺到手中薔薇的手冰冷的嚇人,春枝連忙拉著她往房間裡面讓,又急急的叫醒了冬梅,叫她去打些水來。


  經歷了一整日的血腥驚變,突然發現有個人在等著自己,為自己留著一扇門一盞燈,這種感覺,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絕難想像它能帶給人多大的希望。


  對著春枝彎唇一笑,薔薇只覺得天氣雖然嚴寒,但心裏面卻暖暖的,烘的整個人都愉悅起來。


  晚宴上發生的事情此時早己經傳到了靖王府,春枝也知道自己伺候了幾個月的人並不是王妃,然而這個女子的沉默和隱忍委實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讓她很直覺的知道,這個女子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此時身份被揭穿,最難過的人一定非她自己莫屬,大家都是做奴才的,又何必落井下石?


  因此雖然明知薔薇並不是王妃,但對她的態度,卻不僅沒有疏遠,反而更親近了一分。


  薔薇安靜的接受了春枝的好意,冬梅打了水回來之後,她婉拒了春枝要幫她洗的好意,一個人將自己浸進浴桶。


  溫熱的水溫順著身體傳來,薔薇自小麟子死後就一直麻木不堪的身體才終於有了一點知覺。


  身上的血腥味很濃,濃的讓人忍不住想哭。


  薔薇撩起水慢慢洗去頰邊殘留的血跡,看到本己干透的鮮血在水的作用下再次融化成液體並隨著指尖滴落在浴桶中,盪起一圈淡紅的漣漪,然後淡粉,再然後,終於消失不見。


  人有的時候,其實就像這一滴血水,自以為血的顏色很深很濃,足以改變許多東西,然而等到落在水中的時候才終於發現,原來什麼都改變不了,不僅如此,落進去,連一點痕迹都留不下。


  不打算給自己時間傷春悲秋,薔薇快速的擦洗著身上,只一柱香時間,就己經從浴桶中出來,穿衣服的時候下意識的瞄了一下自己的左臂,有點詫異的發現胳膊上的紅線竟然己經走到了肩頭,自己要歪著脖子才能看見。


  不是說這顆葯發作的時間是一年么?現在才過了半年,怎麼會走了這麼多?

  用手量了量肩頭到心臟的距離,短的令人絕望。


  微微苦笑一下,看起來,自己的時間,遠比曾經以為的,還要短一些。


  不再理會那條紅線,快速的穿好衣服,也沒有再和春枝打什麼招呼,在燒的暖融融的房間里,薔薇頭一沾枕頭,就立刻睡了過去,竟是一夜好眠,連夢也沒有一個。


  第二日醒來,雲皇的聖旨也己經到了,賞賜了許多東西安撫蓮華,又說新年一過,便為靖王和公主舉行大婚,至於之前一直假冒公主的罪婢薔薇,則交由公主處置。


  薔薇聽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穿衣梳洗了,徑去徐素秋那裡領事做。


  徐素秋在朝輝苑裡見到薔薇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看了薔薇半晌,確定自己聽明白了薔薇說的話之後,才擰著眉頭問道:「皇上聖旨上說了,你由公主親自處置,你到這裡來算什麼?」


  「回嬤嬤……」薔薇表情很是恭敬:「是公主要我來這裡的。」


  「公主?」徐素秋懷疑的看著薔薇,她雖然與蓮華接觸不多,但好歹也在赤焰為質三年,蓮華對薔薇的獨佔欲,她知道的非常清楚。


  以那個蓮華的性格,怎麼可能放薔薇來找她?


  「是。」薔薇說這些話的時候極為自然,:「公主馬上就要嫁給靖王,她的婢女,自然也是靖王府的婢女,我不聽從徐嬤嬤的,又能聽從誰的呢?」


  徐素秋一雙過分嚴苛的眸子上下不停的打量著薔薇,終是說了一聲:「你等一會兒。」


  然後伸手叫過旁邊一個小丫頭耳語了幾句,那小丫頭連連點頭,退身出去。


  薔薇知道徐素秋是在找人向蓮華求證,卻只是淡然而立。以她對蓮華的了解,知道蓮華必然不會否認。


  蓮華從小就很好強,簡直是太好強了,好強到以至於她想要的東西,必須是人家心甘情願捧到她手上才行,如果不是心甘情願,那還不如直接毀掉。


  知道蓮華斷然不會毀了自己,那麼在自己心甘情願跟著她走之前,對於自己的決定,她應該都不會太多插手。她現在所面臨的最緊迫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怎麼讓自己願意和她走。


  片刻后那小丫頭回來,徐素秋聽了她的回稟,略略詫異的盯了薔薇一眼,卻是終於開口說道:「王府中最近也沒有什麼差事,只有廚房還缺一個劈柴挑水的粗使丫頭,你就先去做著吧。」


  「是!」薔薇溫順的點頭答應,行了禮,慢慢的退出房去。


  當年在赤焰的時候,雖然蓮華寵著她,基本不讓她做什麼重活,可是薔薇自己卻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凡是婢女會做的,應該做的,她一樣都沒有落下,甚至比別人做的還要好些。


  到廚房報了到,周圍的廚娘婢女都暗地裡對她指指點點,畢竟哪有一個人,昨天還是高高在上的靖王妃,到了今天,就成了與她們一般的奴才?


  薔薇對這些事情恍若未聞,表情平和自然的沒有一點波動,彷彿她生來就該如此,而那個靖王妃根本是別人一般。


  動作利落而且很有技巧的劈完一堆柴后,看到水缸里的水己不多,薔薇拎起水桶,慢慢向著井邊走去。


  伸手拭去額上的汗水,薔薇一邊聽著自己走在雪地上發出的咯吱聲響,一邊愉悅的在唇邊綻開一抹笑意。


  沒有華麗的衣衫,沒有滿室的炭火味,甚至連禦寒的大氅都沒有,可是身上卻暖洋洋的,遠不像前幾日那麼冰冷。


  都說人的命,天註定,可是難道她天生就是勞碌命?干著這麼勞累的活,她卻反而覺得,要比在房間中坐著自在的多。


  走了片刻,井水己經在眼前,薔薇將井邊軲轆上的水桶扔下去,發出咕咚一聲脆響。


  拉著繩子在水中晃了幾晃,看著桶中灌滿了水,正要拉上來,忽然聽到有人大聲的叫著:「薔薇姐,薔薇姐!」


  薔薇轉頭望過去,看到樂池手裡抱著一個盒子,氣喘吁吁的往她這邊跑來。


  薔薇放下手裡的繩子,直起腰看著樂池,輕聲叫道:「跑慢點,什麼事這麼急?」


  雖然樂池其實只比她小兩個多月,可是因為身高還有樂池天性中的簡單自然,薔薇總是忍不住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此時看到他跑的這麼急,自然而然的出聲提醒。


  樂池對薔薇的話恍若未聞,一直跑到薔薇的身邊才停下來,一邊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將手中的盒子遞給薔薇,喘著氣說道:「這是金谷園那邊一個姐姐送來的,她們還不知道昨天宮裡發生的事兒,只說要親手交到王妃的手上。幸好今天是我值白天的班,趕忙悄悄的把她拉到一邊,請她把宮裡發生的事情轉告君公子,那姐姐聽了我的話,又因為上次在金谷園中見過我,這才沒有再堅持一定要親手把東西交給你,而是托我轉交。我拿到這東西,怕夜長夢多,趕緊就借口要撒尿跑來了,薔薇姐,你快看看君公子給你的是什麼吧,沒準對你很有用處呢。」


  薔薇聽了樂池的一番話,心裡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君落羽這麼神神秘秘的是要給她什麼東西。


  在樂池的注視下剛剛打開盒蓋,就看到一張綿薄的白紙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薔薇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幾行筆鋒飄逸的小字,字如其人,風格正與君落羽相似。


  「小師妹,你那把小刀,師兄大人我一看就知道是明珠暗藏,不知道被什麼人用顏料浸泡才會變成那種黑漆漆的樣子,本想用個一兩天恢復原狀之後再送還給你,定會給你一個驚喜。可誰知我回去仔細研究之後,才發現那小刀居然是用鮫漆泡就,以師兄我的手藝,也是小費了一番工夫,足有月余才終於還它本來面貌。不過大辛苦總有大收穫,小師妹你看了那小刀之後,一定會對師兄我感激的五體投地的。


  另外,師兄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去外地,來回大概一個月左右,這些日子,你不用太想你英明神武的師兄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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