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擁你一生(下)
當年朝雲的靖王流光因故淡出朝政之後,在桃源谷中定居,因為他曾理江湖事,結下了不少仇家,此時看到他沒了朝庭精兵的護衛,紛紛前來尋仇,可是無論武功多高的人去了,回來的時候,都是隻字不言復仇的過程,只是不斷的說,那不是人,真的不是人啊。如果真的是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高的武功?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匠神親傳弟子君落羽才能和他過上幾招。
這些江湖上成名的人物雖然聽說過這些傳聞,但卻未必相信,可是見到了流光方才越過那個女子的那一幕時,這些人心中立時都再沒有了任何懷疑。
這個靖王,當真不是人。
如果真的是人,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鬼魅一樣的身法?
此時花在他的手裡,想要奪過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眾人面上都現出了退縮的神色,流光面無表情,只在轉過頭面對薔薇的時候才又露出了笑容,輕聲說道:「這次的葯可要看好了才行,可不能莫名其妙的又丟掉,回去拿給君落羽看看,他一定能配出治好你腿的葯來。」
薔薇望著流光,面上現出幾分無奈,她的腿現在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障礙,可是流光卻總是惦著那句:年深日久,終將不良於行。
無論到哪,首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她找葯。
流光伸手為薔薇緊了緊大氅,正想要抱起她下山,身後忽然傳來了那個女子帶著幾分哀切的聲音:「王爺,那朵花對我至關重要,在下是七寶山庄的謝蓉兒,我的母親身受重創,昏迷在床,有幸請到神醫君落羽一診,他說除了那朵花之外,再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救治我的母親。在下沒有辦法,這才和家兄同上玉雪峰,對這朵花,實在是勢在必得,還請王爺看在在下和家兄一片孝心的份上,網開一面,將那朵花留下。如果王爺需要配製靈藥,缺少藥材,無論王爺要的是什麼,在下和整個七寶山庄,必將竭盡全力,為王爺找到。」
這幾句話說的真切至極,方才那女子為了得到這朵花,甚至不惜身受重創,也足以說明她的一片孝心。
然而流光卻是恍若未聞,不僅沒有將花留下的打算,甚至連看都不看那個女子一眼。
「流光~」薔薇拉了拉流光的衣袖,可憐兮兮的叫他。
「休想!」還不等薔薇說出她的想法,流光己經惡狠狠的一眼瞪了過去,一口回決!
「王妃,王妃……」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那個女子卻一眼看出薔薇是流光的軟肋,也不再求流光,只是對著薔薇叫道:「請王妃看在我們一片孝心的份上,求求王爺,將那朵花留給我們吧。」
「流光~」薔薇又叫,卻是己經微微皺起了眉頭。
薔薇皺眉,流光的眉頭皺的更深,鐵青著臉,一語不發。
「流光!」薔薇似是生氣了,用力一踱腳,咬著嘴唇用力的盯著他。
流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花向後一扔,冷聲說道:「拿著花快點滾。」
「是,是,謝謝王爺!」謝蓉兒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拿到了這朵花,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相信,激動之下,差點一個踉蹌跌倒
她兄長連忙上前扶著她,兩人對著流光千恩萬謝,越過流光快速走下山崖。
其餘幾人見那花己然到了別人手裡,此時有流光在不便下手,一個二個的也想溜,流光眼角餘光瞥到,也懶得去管,倒是樂池不大不小的嚷了一句:「這葯我們可是送給七寶山庄的,要是最後居然沒到七寶山庄,那可就是不給我們桃源谷面子了。」
山上眾人一聽,臉色立時都垮了幾分,敢情這修羅王爺不僅包送,還有售後服務的?
樂池幸災樂禍的看著眾人苦著臉下了山,心情大為舒爽。
讓人看得到吃不著,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眼見著山頭上的人撤的乾乾淨淨,只餘下一株碧綠色的莖桿,流光目光快速的掃過,忽然打橫抱起薔薇,幾個縱躍,快速往山下奔去。
「喂,喂,王爺姐夫,你等等我!」樂池想不到流光居然說走就走,急忙大叫著往前趕,可是流光這一次的動作委實迅速到比鬼魅還鬼魅的程度,樂池只追了幾步,居然就再見不到流光的身影!
流光抱著薔薇一路向山下奔去,冷風烈烈,吹的流光的頭髮幾近筆直的向後飄揚,倒是薔薇因為整個人都縮在火狐皮的披風裡,又被流光護在懷中,一點風也沒吹著。
到了半山腰處的一片針葉林,流光瞅准其中一棵最高最大,枝葉最茂密的樹,腳尖輕點,在樹枝間連續縱躍,到了離地面足有四五十米的高度時,才找了一個粗壯的枝幹,將薔薇背靠主幹放了下來。
薔薇費力的從披風中掙出頭來,正想要埋怨,卻猛的被自己所處的位置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雙手抓住流光的衣襟,將頭埋在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他。
流光將薔薇從自己懷中拉開,推在後面的樹榦上,半俯下身子,平視著她的眼睛。
「干……幹嗎啦?」薔薇轉動著眼珠,就是不去看流光。
「告訴我,你和君落羽在搞什麼鬼?」流光絲毫不管薔薇的逃避,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們哪有搞什麼鬼啊?」薔薇縮了縮脖子,眼光不小心向地面的方向瞟了一眼,趕忙又抓緊流光。
「沒有?」流光的語氣中己經滿是威脅:「上一次好不容易找到的烈火紅蓮,君落羽莫名其妙就說弄丟了。上上一次找到的莽玉朱蛤,在君落羽的盒子里關了一夜就變成了普通癩蛤蟆,還說是我找錯了葯,再上上一次的十葉金銀花居然是被羊給啃了。這一次更好,我們還沒找呢,就己經有人在等著和我們搶!這樣你還說你和君落羽沒做什麼,薔薇,你是在拿本王當三歲小孩子么?」
「我……」薔薇轉了轉眼睛,心中暗自埋怨,那個笨蛋師兄,就不能找些正常點的方法么?怎麼用的方法都這麼容易惹人懷疑,就是傻子也知道有問題了。
「你說不說?」流光緊盯著薔薇,威脅的意味濃重。
「不說!」薔薇只想了一下下,就用力的搖了搖頭,還堅定的補上了一句:「絕對不說!」
「當真不說?」流光眯起眼睛。
「恩!」薔薇用力點頭。她才不怕流光,反正他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自己只要皺皺眉頭,他就連說句重話都不捨得了。
看到薔薇的動作,流光的眸子忽然黯然下來,他雙手撐在樹榦上,一雙俊美的眸子里滿是憂傷,用一種極輕極輕的聲音問道:「薔薇,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怪你?」薔薇抬起頭,詫異的看向流光,卻又被流光眸子里的憂傷擊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囁嚅著問道:「怪你……什麼啊?」
「怪我不去救你。」流光快速的回答:「都是因為我不去救你,所以你的腿才會凍傷。你是不是因為還在怪我,所以才故意不許我治好你的腿?」
「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嘛?我當然沒有怪你!」薔薇揮舞著雙手急切的反駁:「而且我的腿現在很好啊,能走能跑能跳,一點問題也沒有!」
「可是就連君落羽都說,你的凍傷己經入骨,年深日久,終會不良於行。」
「可是師兄也說了,只要好好調養,也有可能根本不發病的嘛!」
「薔薇……」流光突然叫薔薇的名字,叫了之後,卻又並不說話,盯著薔薇看了一會兒,流我輕輕俯身,將頭埋在薔薇的肩上,輕聲說道:「薔薇,讓我治好你的腿好不好?那是我傷害你的開始,也是我心裡的一塊心病,一天不治好你的腿,我的心裡,就好像總是留著一道疤,疼的難受。」
流光的頭沉沉的壓在肩上,聲音彷彿也和他的情緒一樣沉重,薔薇只覺得心裡一陣疼痛,伸手環抱住流光,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在你心裡,會這麼重要。」
停了一下,彷彿很是掙扎,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可是,我並不希望你治好我的腿。」
「為什麼?」流光猛然抬起頭,詫異的盯著薔薇。
薔薇的臉刷的一聲紅了個通透,嘴唇動了幾動,最終說出口的話卻是:「不想就是不想嘛,你不要問那麼多了!」
「這怎麼行?」流光絕不妥協:「哪有人會不想自己的身體健健康康的?」
「反正我就不想嘛!」薔薇彆扭的轉頭,不肯看流光,也不肯回答他的話。
「薔薇,你果然還在怪我對不對?」流光似乎是被困死在這個問題上,繞來繞去也走不出原點。
「你……」薔薇氣結,狠狠的剜了一眼流光,恨恨的說道:「你煩死了,我說給你聽總好了吧?」
「真的?」流光面露喜色:「快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治好你的腿?」
「因為……那個……」一說到正題上,薔薇又開始吞吞吐吐起來,臉也比方才紅的更甚。
流光雖然心急,卻也知道不能催,只好急切的望著薔薇,但卻靜靜的等待。
薔薇那個了半天,終於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說道:「我的腿不好,你出來進去的就總抱著我,我怕我的腿被治好了,我就沒有理由賴在你懷裡了。」
「什……么?」流光眼睛瞪的幾乎快要把眼眶都撐裂,不可置信的望著薔薇。
薔薇反正說也說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撅著嘴嚷嚷道:「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啦,我害怕腿好了你不抱我,所以去找師兄幫忙,把你每次找來的葯都弄沒,這樣你就治不好我了,也只好一直抱著我。」
流光目瞪口呆的望著面前撅嘴撒嬌,淺嗔薄怨皆是風情的薔薇,終於忍不住一手撫額,大笑了起來。
薔薇臉紅的幾乎快要滴出血來,握起拳頭用力的在流光的身上捶:「笑,笑,有什麼好笑的?我都說不說了,你非逼著人家說,人家說了,你又要笑!」
流光一手將薔薇的拳頭收進手裡,好不容易止住了聲,面上卻是笑意猶存,他望著薔薇寵溺的說道:「薔薇,你怎麼能……這麼可愛?」
一手將薔薇的手拉到嘴邊,輕輕的吻著,身體也漸漸的向前貼去,流光口中蠱惑般的說道:「傻丫頭,我怎麼可能抱得夠你,我巴不得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把你抱在懷裡……」話風突然一轉:「當然前提是,你不能吃的太胖!」
「你……」薔薇本來被流光的話說的含嬌帶羞,猛然聽到最後一句話,一愣之後,張口就想反駁,卻冷不防被流光將剩下的話全數吞進了嘴裡。
不甘的發出唔唔的聲音,薔薇拚命的想要掙扎,身體卻是越掙扎越軟,到最後,軟的幾乎站也站不住,整個人都在流光的攻勢下,化成了一灘春水。
幾天後,流光站在君落羽面前理所當然的伸著手:「我的烈火紅蓮,莽玉朱蛤,十葉金銀花!」
「哪有這些東西啊?不是早就跑的跑丟的丟冒牌的冒牌了么?」君落羽扯起謊來大氣也不喘一下。
「對哦,我忘了。」流光笑的非常甜蜜,突然將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那看來我這三樣東西不是來自於你的葯廬了,我就不客氣的收走了。」
「什……什麼?」君落羽目瞪口呆的盯著流光的手上的東西,猛的跳腳:「御流光,你個混蛋王八蛋,竟敢從小爺我這裡偷東西,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我今天要是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你給我把東西放下,聽到沒有,把東西放下!」
嘭嘭呯呯,嘻哩嘩啦,薔薇坐在一座小山包的涼亭里眺望著遠處的風景,順帶欣賞一場免費的絕頂高手大對戰,心裡無限滿足:桃源谷富有生機的一天,又開始了!
與此同時,數百里之外的白駝山中,依舊是白雪皚皚,只是這白雪皚皚之中,忽然多出了一抹青色的身影。
那身影伏下身認真的查看了一下一塊裸露在地面上的岩石之上刻著的記號,陡然仰天大叫:「救命啊,薔薇姐,君師傅,快點來救命啊!為什麼又是同一個地方?天殺的流光,我詛咒你一輩子被薔薇姐壓著翻不了身,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麼大的山裡?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天字第一號路痴,天字第一號啊!救命啊,我要回家,我要抱著暖暖的爐子逗小慕容~我要……」
冬日的白駝山,白雪皚皚,一切都是如此美好,靜謚,安詳……
當然,前提是,你能夠忽略那大山深處不斷傳來的……凄厲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