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繭自縛(二)
為著這事,他心裡也就更怨恨韓充,韓充的這個決定,分明就是絲毫不把他的性命放在心上。想起他臨走時韓充一個勁和他說盯著流光有多重要,自己對他又有多信任,讓他一定好好乾。
若真是這麼重要,他怎麼不派他的嫡親孫子韓書儀那小子來?他對那小子的信任,不比自己多多了?
這年頭,果然求人不如求己,如果繼續這麼託庇於韓充,就算自己是他外甥,也遲早有被棄之如敝屐的一天,就算不被拋棄,也一定會被他玩死。
想到這裡,恰好又傳來了皇上的旨意,讓流光自行選擇鎮守旭日的人,杜俊腦筋里滴溜溜一轉,立刻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宜春江沿岸氣候宜人,物產豐美,旭日城剛剛打下,赤焰大軍短時間內必然不會再次捲土重來,加之流光又修建了堅固的城牆,構築了完善的防禦體系,只需要安撫好當地百姓,做好日常守備,就再沒有什麼需要操心的。無論怎麼想,都是一絕佳的享福之地。
如果此時自己能夠想辦法說動流光讓自己留下鎮守旭日城,一來可以多少擺脫韓充的控制,二來,自己得了這麼重要一個城守備,韓充對自己,也勢必更加重視,不會再像之前只當他是小丑一樣養著了。
這麼想著,才不顧可能遭到流光訓斥,恬著臉來找他。可是流光看到他之後既不訓斥,對他的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要求也裝作好像根本聽不懂,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讓他一點底細都摸不到,只好灰溜溜的又回去。
打發走杜俊,流光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如今所有的事情該安排好的都己經安排好,城池重建也己經進入軌道,有序進展,驟然閑下來,居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停在原地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來,自從薔薇暈倒之時在她床邊坐了一會兒之外,這一個多月以來,還從來沒有去看過她呢。
雖然有人會每天過來通報一下薔薇的情況,順道彙報蓮華和暖兒都跟她說了什麼,他也知道薔薇在第四天的時候就己經蘇醒了,可公務纏身,居然真的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微微一笑,起步往紅蓮宮走去。薔薇如今還是公主的身份,自然也還是住在公主住的紅蓮宮。不知道為什麼,這月余日來,薔薇擊鼓時的身影總是彷彿根植於他心中一般,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她旋擺的衣裙,飛揚的髮絲,堅定有力的手起錘落,因為用力而微微潮紅的面色,還有最後神氏一般的莊嚴聖潔。
那隻鼓聲激越昂揚,一轉三回,說不出的輕靈與厚重並存,彷彿能將人心上的一切污垢,通通蕩滌乾淨,這讓他忍不住去想,難道一個內心卑劣,以背叛為常事的人,居然能夠擊出這樣的鼓聲?
他對薔薇,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流光知道自己心中的猶疑與動搖,卻並不覺得這種猶疑和動搖是壞事,甚至心底有隱隱的期待,他希望真的是自己弄錯了,是自己錯怪了薔薇。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之間,應該還會有很多很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