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薄禮(二)
將手伸給薔薇,流光溫和的笑著說道:「跟我來,我的——王妃!」
薔薇情不自禁的仰頭去看流光,清晨的陽光從流光的背後溫柔又熱烈的灑落,在他的身周塗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光暈中的男子看著她笑的和暖,彷彿無論她是什麼樣的存在,他都能想也不想,就這麼笑著接受,包容。
「流……光……」幾乎是不自覺的從口中囈語出這兩個字,薔薇看著面前男子的眼神充滿信任又充滿依賴,就像七年前某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也是這同一個人,用同樣溫暖的聲音對她說:「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握緊放進自己手心中柔若無骨的白暫小手,流光忽然用力一拉,然後另一隻手繞過薔薇的膝彎,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薔薇措手不及,短促的驚叫了一聲,卻在接觸到這個男子堅實的懷抱時,瞬間將整張臉紅了個通透。這個男子的懷抱暖暖的,有一種陽光的香味,莫名的讓人覺得安心,覺得信任。悄悄的將自己的頭靠在流光的胸懷,薔薇心中有種近乎絕望的幸福,既然註定不屬於她,那哪怕能偷得一時,也是好的。
將薔薇抱個滿懷的瞬間,流光的心中也是輕輕一盪,很多年了,這個女子身上的味道,居然從來都沒有變過。
記得十年前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在那個大沙暴的夜裡,她窩在自己懷中睡的安穩,在充滿沙塵嗆人的空氣中,一絲一縷不斷飄入他鼻端的,也是這種木葉露珠的清香,淡淡的,卻連綿不絕,無處不在,不用心感覺不到,可只要稍稍一嗅,就會覺得那清雅的香味散了滿腔滿室,連心都填滿了。
他那個時候有種錯覺,覺得懷裡的女子脆弱的就像朝露一樣,陽光一出來,就會融了化了,消失的連痕迹都沒有。
那個時候他想,如果需要的話,也許他會去保護這個女孩子,後來他也真的這麼對她說對她做了。
可惜,他大概是遠遠低估了她的生存能力和破壞能力,否則,也不會被她背後一刀插的那麼深那麼狠,不僅在身體上留下去不掉的恥辱,甚至連心底和靈魂上的刻痕,也從來沒有一天平息過。
心中的狠厲洶湧而出,幾乎要壓抑不住,幸而薔薇一直將頭埋在他的懷裡,沒有看到他眼底閃過的滔天恨意。
極快的調整好情緒,流光維持著面上的微笑,抱著薔薇走向宮門外的車輦,沿著兵士們放好的台階,慢慢走上去,將薔薇放好,又一整衣袍,在薔薇身邊緩緩坐下。
流光今日並沒有穿紅色的喜服,仍如以往一樣,還是一身玄黑色的絲質長袍,袍擺處一朵鮮紅色的薔薇迎風怒放。然而人如玉樹,俊朗無匹,伴在薔薇的身側,居然不僅不突兀,還有一種奇妙的和諧。
車隊緩緩啟動,半邊長發遮了面的男子厲玄站在側方的樹蔭下望著車輦上笑意溫和的流光,忽然忍不住有點同情他身邊的女子。
跟在流光身邊這麼多年,他對流光做事的方法,習慣,手段都太清楚,就像彈簧一樣,爆發的越快,其實衝擊力越小。可是流光如今對著這個女子百般隱忍討好,陪著她玩一場蹩腳的遊戲,甚至不吝惜自己的笑容和溫情,厲玄己經不敢想像,當流光將自己壓到底然後反彈出來的時候,會有多麼大的破壞力。
厲玄幾乎己經預見了那女子不久之後的下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心心念念的對著流光感恩戴德,以為是自己負了流光。
想到那樣的場景,厲玄淺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流光厲害的地方,做了局把你的皮肉骨血都融在裡面,你還挑不出他一點不好。
同情一閃而過,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左邊額角,厲玄整整衣服,轉身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既然那女孩當年敢做出那樣的事情,那如今就算受到什麼報應,也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