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爭辯
眾人見婦人走至近前,喧嘩之聲頓息,均要聽聽婦人要說些什麽。
隻聽婦人朗聲說道:“諸位玄門同道,師叔師伯,師兄師妹。今日敝人決意退隱,不再理玄門之事,隻願與吳郎結為夫婦,終老山林,諸位皆可為見證。”說著拉住吳宗拱了拱手。
眾人登時又低了頭竊竊私語,隻聽門外喜樂之聲複又大作,婦人拉住吳宗便要往門外行去,忽聽一聲清晰的話語傳入耳中:“那人,不是魔教長老吳宗麽?”這聲音並入如何大聲,隻是低聲一語,便如隨口說出,竟蓋過喧鬧之聲喜樂之音,一字一字,清晰無比的傳入在場眾人的耳中,便來在門外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也聽見了這句話,登時靜了下來。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從鵲山那一桌發出,能有此能耐了,出了頭戴黑紗帽的鵲山掌門,也別無他人。羽山崇勝一拍桌子,喝道:“我說怎麽這麽眼熟,正是他!當年他在大戰之前僥幸逃脫,才免於一死,今日竟敢重在我玄門之前拋頭露麵,豈非不將我等放在眼內!”台上婦人瞧了崇勝一眼,又向吳宗看了一看,吳宗搖了搖頭,示意婦人莫要與他們強辯,婦人卻不理,往前走了一步道:“原來是洪光掌門和崇勝師兄。你們識得他,倒也不奇怪。不錯,他正是前魔教長老吳宗。”台上登時便如炸開了鍋,不但玄門之人低聲交談,連門外看熱鬧的眾人都交頭接耳起來。
婦人抬高嗓音,又道:“不過他早已不是魔教中人,不過是一普通鄉野村夫,而我,自今日起,也不是玄門中人,不過是一普通婦人,隻不過,當年他承諾要在眾人前迎娶我,今日也算做到了。”說著她竟望著吳宗,抿嘴笑了起來,麵上一抹紅暈,便似一位嬌羞的少女。
玄門中,除了各派掌門位階較高,其他人都是小輩,便是心中不以為意,自家掌門還未說話,他們便也無人敢開言。元陽子微閉雙目,道:“既如此,敝派已然觀禮,這邊告辭了。”說著站起身來,眾弟子也都站起身來,便要隨元陽子一同離去。
洪光忽冷冷道:“元陽子真人,你便這樣走了?一個魔教餘孽便在我們眼前,貴派竟然放任不理?”元陽子淡淡道:“我也聽說,那吳宗早已不是魔教中人,既然如此,他們雙方的嫁娶又與我等何幹。”洪光嘿嘿冷笑了兩聲,道:“想不到元陽子你身為一派掌門,竟如此的正邪不分。”元陽子本已往門外走,聽見這話,便立住了腳,眯縫了眼,盯住洪光半晌,方淡淡問道:“洪掌門此言合意?“洪光道:“他既如魔教,便終身都是魔教之人。元陽子莫非不知魔教教規麽?”元陽子哼了一聲,沒有言語,算是默認。洪光又道:“既然如此,他怎麽會說自己早已脫離魔教,不是魔教之人?”
吳宗終於忍耐不住,道:“不錯,我曾入魔教,魔教也有此交規,但我二十年前,就已和魔教再無瓜葛,也從不曾與他們來往。”眾人聽了,又開始低聲交談,元陽子道:“怎麽樣?洪光掌門可聽清了?既然吳宗早已隱居山林,不插手魔教和玄門諸事,我等在此處咬住他過往身份不放,豈不是可笑。”說著又要往門外走,似乎便不願在此地多呆。
元陽子本是潛心修行之人,但並非那等好勇鬥狠之輩,對眾人皆有憐憫之心,是有德之人,萬晴和吳宗之事他多年前便早有耳聞,當年修仙教與玄門交惡,大家便已他們包庇妖類為由,稱其不走正道,是為魔教。萬晴當年本和吳宗是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天造之和,隻因恰遇門派隔閡,便被強令回山,不得再與吳宗相見。那吳宗也是個癡心之人,見意中人離去,追到祁山腳下,苦苦相求,但當年的祁山掌門以道不同為由,最終未能允許二人見上一麵,並讓萬晴立下重誓,隻要在玄門一日,便不得再見吳宗。萬晴無奈之下,寫下一封絕情書,是要讓吳宗另覓佳偶之意,而吳宗見萬晴狠心絕情,自己此身摯愛便此不複得見,心中悲傷不已。
自那日之後,吳宗便從江湖上消失,無人再知曉他的去處,卻原來,他見求而不得,便在暮日城安頓下來,守住祁山,隻為遠遠瞧見偶然下山的萬晴,這許多年過去了,連萬晴都以為他早就和旁人歸隱山林,卻不料陰差陽錯之間,在暮日城中遇見須發皆白的吳宗,方知道他一直在山下守候,並將房舍取名“望歸山莊”,萬晴感動不已,立下決心,就算隻和吳宗在一起一日,也要結為連理,是以回山便向掌門稟知自己要歸隱,卻將這一節略去不提。而祁山掌門萬競,原是為萬晴之父母收養,自小和萬晴一起長大,本對這個師妹一片深情,凡事都依得她,這些年見她鬱鬱寡歡,心中多有不忍,見她如今想要歸隱山林,想著或許離了玄門,心境或能豁然,便應允了,不料竟來了這樣一出,將自己這個掌門陷入兩難之地。
萬競一直在一旁,並未作聲,但心中本不願難為萬晴二人,畢竟自己不好開口,否則護短之嫌。今見元陽子如此說,便也附和道:“的確如此,我師妹言道,這些年吳宗一直便在暮日城中,從未再踏足魔教半步。師妹既然離了玄門,便不再我派中人,她的所作所為,都無需再以教規從事。如今,她自己的婚姻大事,自然由自己做主。”
莫邪在人叢中,聽得他們對話,見也無甚異事,便四處打量周圍環境,忽見迎親隊伍一旁有個身影甚是眼熟,定睛一瞧,卻是南山,他正鐵青著臉,抱著劍,瞧著門內的吳宗。莫邪往他身旁左右瞧了一瞧,不見東籬,甚是詫異,正準備再四處打量一番,忽聽堂中一人哈哈大笑起來,但笑聲中疏無笑意,讓人隻覺汗毛倒立,卻是洪光。洪光笑畢道:“你們說他二十多年不曾與魔教之人來往,恐怕都被他欺騙了,據在下所知,昨日還有魔教中人,前往拜訪他,無意中被小徒撞見,小徒險些被他們滅口。”說著指向身旁的神秘女子。
聽見這話,在座的眾人均是一驚,連方才要離去的元陽子,也走回座上,重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