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飛鴿傳書

  丁靈這兩日也不再督促莫邪習練，隻是將心法口訣逐句念了，讓莫邪細細記下。莫邪本就聰穎，沒用多久，便一一記牢了。


  後麵幾日，丁靈便每日讓莫邪複述一遍，以免遺忘。見他記得熟了，心中也不由暗暗點頭。


  丁百年的本意是，莫邪如開始修行，便一路帶往萬妖山，可是莫邪如今沒法修行，丁靈便也不知如何是好。前兩日她已飛鴿傳書給丁百年，說明情由，問爺爺如何安排，算算時日，再過得一兩日，也便該有回音了。


  丁靈想著羽山近日派了不少弟子下山查訪莫邪行蹤，他二人此時不便出門，恐被人發現，徒惹事端，這幾日便和莫邪在客店中空坐閑聊。


  莫邪向丁靈道：“丁姑娘，我和丁前輩救了我，我實在不如報答才好。”丁靈笑道：“我們竹林初遇，後來又再次見麵，足以說明有緣，報答二字，便也罷了。”


  莫邪道：“我從小便聽羽山之人說，魔教均是邪魔外道，想來魔教中也有好人。”


  丁靈將臉一沉，冷笑道：“我修仙教自然入不了各玄門名家法眼。不過，要說玄門之中，也未必沒有那作惡多端之人。遠的不說，就說你們羽山崇勝，他那人心胸狹窄，狹私報複，豈是有德之人？白費了那一身的好修為，這樣無恥之事，便是連我派都是不屑做的。”


  莫邪見丁靈麵露不悅之色，語氣不善，便不敢再往下說了。


  丁靈也覺自己失言，莫邪本意是向她道謝，卻被自己無端端冷嘲熱諷一通，更何況，眼前這人是少主，方才那樣說話，更是不妥。


  她眼珠一轉，心道：“莫邪遲早是要回歸我教的，不若先讓他多知曉教主往事，拉近二人距離，日後得知真相，也不至於無法接受。”想及此，便笑了一笑，柔聲道：“世人對我教多有誤解，我們百口莫辯，也是無法，隻得但求問心無愧罷了。”


  莫邪聽這話，果然有了興趣，接道：“不知丁姑娘此言何意？難道貴派並非如旁人口中所言？”丁靈輕歎一聲，搖了搖頭道：“聽爺爺說，當年我們教主傅天創立修仙派，和玄門各派曾關係密切，不但攜手禦敵，將妖邪擋於蠻荒山之外，每年還會由一處主辦，各派前往那派所在，切磋修行之法。”莫邪不由得疑惑，問道：“既如此，後來怎麽變與玄門勢不兩立了？”


  丁靈搖了搖頭道：“爺爺每每提及往事，便痛苦不堪，我便不願多問，其中緣由，我也不清楚。隻是聽爺爺說，當年修仙派於各玄門源出一脈，我們教主傅天在各門派之中，頗有威信，受眾人推崇，有人便提議選出一個玄門盟主，各派均聽從盟主號令，守望相助。”


  莫邪皺了眉頭，也不知這話該信還是不該信，心中疑道：“她是魔教中人，我是玄門中人，她自然要編些謊話來哄我。再說了，誰還會說自己的教派不好呢？便是我如今深恨崇勝，便是羽山大多師兄待我無情，可我心內，也始終覺得羽山好，丁姑娘多半也是如此。”他想著心事，見丁靈瞧著他，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人家正說著事，自己毫無反應，似乎也有些失禮，便報以一笑，又問道：“後來呢？”


  丁靈低了頭，道：“那一年的盟會，便是蠻荒山主持。”她忽然聲音低了下來，臉色慍怒，咬牙道：“也是玄門陰謀屠殺我派之時。”莫邪一愣，問道：“怎麽會如此？既然貴派和玄門交好，玄門如何會作出這等事。”丁靈搖頭道：“我那時不過也是個甫出生的嬰孩，哪裏便知道了。”


  丁靈說著，抬眼直視著他，緩緩又道：“想一想，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莫邪愣了一愣，接口道：“十五年？”他低頭沉吟道：“我今年十五歲，也是那年出生的，可是這些事，從來不曾聽師父和師兄提過。”丁靈道：“那他們提過什麽？也說我們派是十惡不赦之人。”


  莫邪搖頭道：“自我入門後，極少見到師父，從小到大，都是師兄教導我。”他說起慕白，神色不由黯然下去，沉默良久，才又緩緩道：“但師兄從來不曾提起貴派，更別說要說貴派是好是壞了。我方才所說，也不過是從其他師兄口中聽來的。”


  丁靈心中暗想：“慕白知曉莫邪身世，卻從不在他麵前說我們是十惡不赦之輩，使得莫邪不似其他玄門之人，對我教深懷恨意，難道慕白推測到有一日莫邪會離開玄門麽？還是說，他這樣的做法，不過是對莫邪的保護？”想到慕白，她心中不由感激，又不覺思道：“他現在何處？人如何了？哼，那小子語焉不詳，飛鴿來信也不過說慕白無礙，讓我無需擔心，分明不願我去尋他。若不是受爺爺之托要守著莫邪，我便該去尋慕白。來日將莫邪送回桃源，見了那小子，必得問出下落來。”


  丁靈隻顧發怔，莫邪又說了些什麽，她一句也沒聽見，猛然間聽得似乎有人在喚“丁姑娘”，她一愣，回過神來，見莫邪正瞧著她，眼神疑惑，忙笑道：“瞧我，無端端的就走神了，方才說到何處了？”


  莫邪道：“我方才說我師兄對貴派從無不屑的言語。”莫邪忽然皺了眉，道：“可那日竹林斬妖遇了一人，那人口稱是貴派中人，要殺了我和慕白師兄，你們可知道此人身份？”丁靈一愣，道：“什麽人？”莫邪道：“有一女子，能以笛聲操控妖蛇，她自稱是貴派中人。”


  丁靈擺手道：“你且想想，若是那人是我教中人，我和爺爺又怎會和妖蛇交手？她必然是假借我派之名，栽贓嫁禍。”莫邪道：“那日當黑紗蒙麵，不願以真麵目示人，莫非真是喬裝改扮，意欲嫁禍？”丁靈伸手啪的一拍桌子，怒道；“來日若是讓我查出，誰壞我派名聲，我第一個不放過她！”


  莫邪心中想道：“便是沒人嫁禍，你們派的名聲本也不好聽。”但見她滿麵怒色，便不敢說，隻是嗯了一聲，心中卻打定主意：“這姑娘方才所說，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她說及十五年前是玄門聯手暗害魔教，玄門怎會無端端便暗害魔教？這話想來有假，我且隻聽她如何說便是了。待日後為師兄報了仇，我便隨師兄與地下，也無需去煩惱玄門魔教到底誰對誰錯。”


  丁靈不知莫邪心意，二人又閑聊了些閑話，丁靈讓莫邪背了一遍心法口訣，囑咐他近日不可運功，好好休息，便自行回房。


  過了幾日，丁靈正在自己房中發愣，忽聽得窗來振翅之聲，心中大喜，忙立起身來，走至窗旁，抬眼便見到一隻信鴿。


  她猛然愣住，那信鴿本是白色，如今身上卻有著深深淺淺紅點，似有血跡。丁靈隻覺一股不祥之意湧上心頭，急伸手一把將信鴿抄住，急急從腿上信筒中取出信箋，見上麵隻得兩個字：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