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開始行動

  月照離開白雪城那日，傅成嵐深夜才下塔來。他一手負在背後從容地步下台階，目光有意無意地朝紫衣的暖閣望去，心下卻有絲疑惑，她怎麼突然就搬下青雲塔了？往日，一旦得知他回來，她定然會有事沒事找他說幾句話。可這兩日倒是安靜得很，竟看不到她的身影。


  紫衣正要出門，遠遠便看到公子一襲月白色長袍是衣袂飄飄，她一愣，心裡登時一緊——這一年到頭，公子下塔來的次數一隻手也是能數得清的，公子今日下塔來是何事？來不及多想，紫衣腳步匆匆地趕上前去，行個了簡單的禮，謙恭地問道：「公子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嗎？」


  傅成嵐清瘦修長的身姿玉立在紫衣跟前，他嘴角一挑，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什麼事。」傅成嵐下了台階，只聽他介面問道：「她在哪裡？」紫衣抬眸驚疑地看了一眼傅成嵐，輕聲地問道：「公子說的可是寧姑娘？」


  傅成嵐在紫衣前頭閑庭漫步，突然停下腳步看著紫衣，劍眉微微一皺。紫衣趕緊立住步子，低垂下頭謙恭地應道：「紫衣以為寧姑娘已然同公子告別了。昨兒，寧姑娘一天未呆在暖閣里，且也挺晚才回來，紫衣以為公子在為寧姑娘踐行呢。」


  傅成嵐一愣，片刻后他低沉地應了聲：「我知道了。」但見他微皺的眉目漸漸舒展開來，心裡竟然湧上一絲失落來——原來她已經離開了。傅成嵐繼續閑漫地走著，可心裡卻漸漸泛起一絲浮躁來。片刻后，他不冷不熱地開口問道：「那她有什麼話留給我嗎？」


  紫衣想了想，輕聲地應道：「寧姑娘只讓紫衣代她向公子道一聲多謝。」傅成嵐眉梢一挑，一聲多謝？她倒真是很客氣，難道連見我一面也覺得不必要了？他對紫衣淡然地說道：「你去忙吧。」紫衣靜默在原地，看著公子慢慢走遠，她才鬆了一口氣辦事去了。


  傅成嵐慢悠悠地走著，心思已然從月照身上轉移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來了。項璟已經被封了平原將軍了，自然離他的目的越來越近了。傅成嵐緊握著拳頭，冷銳的目光閃過一陣寒意來，心下已經決定要開始行動了。


  當初說服宋原和漢漠起兵的是他，只是他以為不過以質子的性命脅迫罷了，不想項璟竟然暗中答應用清洲的疆域做交易。而他之所以如此相信皇帝最終會封他為將便是憑藉他那些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了。這些人散落在民間，又暗中集結了勢力，也算是在暗處的一股潛力軍了。可是項璟千算萬算就是忘記了，他手裡還操練著一隊敢死軍，這些敢死軍雖是新將，但個個卻是無所牽挂又是前朝難民，個個如嗜血的沙漠狼，不血拚不回頭。而項璟的那些老部下，不是剛愎自用便是有家室牽挂。想來項璟也是知道這點才一直督促他儘快把在唐都的那隊敢死軍操練起來。


  夜色中，傅成嵐冷峻的面容漸漸和緩起來。突然，他的目光一凝，眉梢一挑，淡然地說道：「夜歌，你來得及時。」


  夜歌從青雲塔上飛落在地上，她安靜地看著傅成嵐，眼裡是難掩的熾熱，只聽她淡淡地應道：「我已經讓人把他們的家眷都帶到塔室下了。」傅成嵐慢慢地轉身看著夜歌，眼裡浮現出一絲柔和來，他點點頭淡然地說道：「很好。這幾日，你暫時在這裡吧。」


  夜歌點頭答應，身上素白的羅衫素凈清新，眉間眼角卻落著冷清，她看著傅成嵐輕柔地問道：「公子，你打算去唐都把敢死軍率領出來？」傅成嵐邁開步伐朝著青雲塔走去，他冷笑一聲，而後沉聲說道：「我讓無名去了。」


  夜歌一路默默無語地跟著傅成嵐上了青雲塔，她知道現在是千鈞一髮的時候，風暴前的平靜不免會令人感到不安。可是，她的心卻又雀躍著，不管這漩渦多難以意料，只要她能和公子共同面對，那這黑暗也成了光明。


  良久后，傅成嵐不冷不熱地問道：「夜歌，我最後問你一次，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夜歌轉眸看著公子，她輕笑出聲，語氣卻異常堅定，「從未後悔過。」傅成嵐不再言語，只柔聲地說了一句：「回去歇息吧。」話音剛落，他已經轉身離去。


  夜歌看著他俊逸清瘦的背影，覺得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她很想告訴公子，這麼多年來，哪怕她九死一生過也從未想過退出，因為一旦後悔，她就不能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她只是想問一句：公子，你可曾知曉我那麼想靠近你？以前是，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