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回來了

  眼看元月也要過去了，月照修養了一段時日，身上的風寒倒是全好了，但左腳的凍傷卻未好得盡全，雖能下地走路，卻也不大靈便。


  養傷的這些日子，月照都悶在青雲塔上傅成嵐的暖閣里，也可以說是月照從紫衣那裡搬到了傅成嵐這裡。近來一段時間，傅成嵐不在白雪城裡，就是到了晚上也不見他回到青雲塔上來。


  紫衣端了飯菜進來，見月照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公子素日坐的藤椅上翻著書頁，她抿嘴一笑說：「倒真難得見你這麼安靜，瞧你來白雪城的這段時間，哪一天不是鬧騰著過？」


  月照扔下手裡翻看了一半的書卷，眉間眼角帶著輕快的笑，探頭一邊瞧著紫衣手中的菜肴一邊笑嘻嘻地說道：「若是再這麼安靜下去，我非得憋瘋了不可。」


  月照看著紫衣布好飯菜后，舉起筷子夾了一口飯菜，心下早就很想問問紫衣這幾天傅成嵐去哪裡了？月照見紫衣不再說話，她抬頭看著紫衣，眼神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她瞪大杏眼，最終是忍不住，到底是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紫衣，你家公子今晚會回來嗎？」紫衣輕笑出聲，她在月照對面坐了下來，托著腮看著月照一直笑著，而後打趣道：「寧姑娘可是在等我家公子？」


  月照登時臉頰上爬上一抹緋紅，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笑說道：「這是什麼話？你瞧我這腿還傷著，我就是想問問你家公子，我這腿什麼時候才能好啊。你家公子怎麼說也得好人做到底嘛，總歸不能把我的腿治了一半就不管吧。」月照越是掩飾，紫衣越只是看著月照輕笑，而後介面說道：「我瞧你在公子的暖閣里也住了一段時間，公子何時回來，你不是應該比我清楚得多的嘛。」


  月照抬眸瞪了紫衣一眼，嘟嘴威脅道：「回頭我把你這話告訴你家公子，看他怎麼修理你？」紫衣抿嘴一笑，收了打趣的念頭，說：「好啦，不逗你了。公子有點事要離開白雪城一段時日，公子吩咐我好生照看你，其他的事，我也不曉得了。」


  月照心裡一頓，自她初來白雪城的時候，他似乎那段時間也是經常出城，有次夜裡，她正好看到他從青雲塔上飛身越過城外。很多次，她想問他為什麼總經常在夜裡出行？月照索然無味地吃著飯菜，心思全然放在了傅成嵐的身上。


  用完晚飯，紫衣陪著月照閑聊了半個時辰，見月照慵懶地打了個呵欠，紫衣便下塔去了。月照目送紫衣離去后即刻躺倒在床上，鑽到錦被下。這床錦被上有他身上檀香的味道，月照用力地吸一口氣，她承認這幾日她是有點想念他的。


  月照思緒悠悠，不知何時漸入夢境。夜深的時候，門被輕輕推開，傅成嵐悄聲靠近床帳。他立在床頭看著月照入睡的容顏，冷銳的眸光漸次柔和起來。她上翹的眼睫毛微微顫抖，好似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櫻唇邊溢出一點微微的口水來，白皙的花容安靜可人。


  傅成嵐從袖中逃出月白色的帕子，他俯身替月照溫柔地擦拭去唇邊的一點口水，嘴角不易覺察一挑。月照登時翻身，她的花容對著他，傅成嵐的手一頓，看著月照嬌嫩的粉唇，他的喉結微微一顫，隨即起身便要離去。


  「傅成嵐，你去哪裡了？」月照發出呢喃的夢語。傅成嵐挺住腳步，他背對著月照，面色雲淡風輕，只聽月照又發出一些模糊的呢喃，他只聽清了最後一句：「我要陪你一起去啊。」傅成嵐的身子一顫，他緩緩回身，看到月照安靜的小臉無波無讕。他嘴角輕揚，將帕子又塞回袖中，就這麼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靜靜地看著她，沉靜的暖閣里，只聽得清月照均勻的呼吸聲。


  傅成嵐緩緩走近月照，替她將錦被輕輕地拉到她的下巴處，眼眸里再沒有一絲冷意。他輕輕關上門，這才回到隔壁他的暖閣去。不知為什麼，他一回到青雲塔，潛意識裡就是想看看她，也只有看她沒事了，他才覺得安心下來。


  月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只披了狐皮裘衣就推開暖閣的門，站在塔上俯瞰著塔下的皚皚白雪，映入她眼帘的儘是銀色的世界，乾淨得不忍闖入。月照心裡不由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就好像眼前的白雪這般乾淨，讓我不敢去靠近。


  傳來一聲輕輕的開門聲，月照猛然回眸望去，但見一張冷毅的玉面出現在她眼前，月白色的衣角是衣袂飄飄，好似那長風浩蕩。月照登時驚愣住，一雙靈動的杏眼只獃獃地看著他，竟一時無語。


  傅成嵐被她這麼緊緊盯著看有點尷尬，他眉梢一挑，漫不經心地問道：「只披這一件裘衣不冷？」月照這才回過神來，她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口子，見他也不過穿著一身錦袍罷了，她移開目光低聲說道：「你自個穿得倒比我還少，不覺得冷嗎？」傅成嵐看著這滿眼白雪皚皚的景色，淡淡地問：「腳怎麼樣了？」月照嘴角一揚，心裡覺得有一股暖意漸漸上涌著，她看著他笑意盈盈地應道：「這幾日覺得好了很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在雪地里跑了？」


  傅成嵐嘴角一挑，不冷不熱地說道：「再過一段時間吧。」話音落下，月照並未接話，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傅成嵐，但見他臉側的輪廓冷毅英俊，身上那淡淡的寂寥總是揮之不去。月照眉間眼角落著一絲安然，她把目光移到雪景中，心裡無聲地對傅成嵐說著：「我感覺到你的寂寥，是不是有許多事在你心裡壓著，只能你一人去面對？靠近你，似乎很難。可我為什麼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