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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6 章 要事

  大行皇帝和大行皇后的葬禮后,多年不登朝堂的睿親王出現在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了大行皇帝生前所寫下的傳位詔書。


  當『傳位於朱佶』五個字從睿親王口中鏗鏘有力的吐出后,將心吊了一個早上的文武百官,終是將心放在肚子里了。


  他們已經認定了朱佶為帝,在突聞大行皇帝曾有詔書留下時,心中皆是震驚。以為這新君人選,有變!


  眼下這樣,正好。


  雖然宣讀詔書這一舉動在他們眼中有些多餘,可到底是大行皇帝曾經所擬定,也算是朱佶對大行皇帝的拳拳孝意。


  接下來,禮部開始準備新帝的登基大典。大典細節早就已經擬妥,只需選個吉日便可。


  秉著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禮部官員在商定一日後,將登基定在了大行皇帝和大行皇帝發喪后的五日。


  嗣皇帝朱佶過目后,准了。


  日子一經確定后,皇城中又是一番忙亂。雖在大行皇帝孝期宮中不能掛紅,卻也將白孝撤了下去。


  先皇帝妃嬪們雖還要服孝,卻不能再穿孝衣,改穿司衣局連夜趕製的即不對大行皇帝不敬又不對新君不尊的特製素服和頭面。


  太子府的妃嬪皇女們,亦是被迎進了宮中。因位份還未定,便都先居到了傾華宮中,等待登基大典后的冊封。


  按著規矩,身為太子嬪的木婉欣要一同居在傾華宮中去。


  皇太后卻沒讓,她現在是數著日子過,唯一的愛好便下個棋。雖然木婉欣從來不肯讓她一棋半子,卻比那些只會奉承拍馬的人強上太多。


  主理後宮事物的皇太后都發話了,後宮之中自是再沒有誰說什麼了。


  入了宮后,太子妃也變得異常忙碌起來,最主要的,就是管束從太子府出來的八個婕妤。細細叮囑她們,現在時期非常,萬不能失了分寸。


  雖位份還未定,禮儀卻不能錯了半分。每日,太子妃都會如先皇后一樣,帶著太子府的八個婕妤去壽康宮中給皇太后請安。


  在偶然看到木婉欣可以坐下來,而非跪著同皇太後下棋,更膽敢將皇太后的白子殺得片甲不留時,再看向木婉欣的目光不由得藏了深意。皇太后,似乎對這個悶聲不語的痴兒青睞有佳……


  江頊在新帝的登基大典前兩日到宮中來看木婉薇。


  把輕了不少,以為再也見不著了的嬌妻抱到懷裡,江頊哽著嗓子許久說不出話來。


  木婉薇揚起手臂摟住江頊的脖子,將耳朵貼在江頊的胸膛上聽著江頊的心跳,感覺異常的心安。如貓一下蹭了兩下后,她輕聲問江頊的病可是好了,為何病了這麼久,竟是連大行皇帝的喪禮都錯過了。


  江頊沒說太多,淺笑著回道,「已經好了,從沒感覺到如此神清氣爽過。」


  新君定,天下安。即將登基為帝的朱佶,再沒有什麼心病。


  木婉薇也笑了,懶懶的動了下環在江頊脖子上的手臂,言稱如今只等她出宮,便能同江頊遠走天涯了。


  江頊聽后皺起了眉心,別說他現在還走不了,便是能走,木婉薇這副身子……


  如今的木婉薇哪像是剛生產完的人,身條要比孕前還要纖細,手臂上捏著沒有一點肉。臉色也極為不好,眼圈泛著一圈青色,櫻唇雖紅,卻是病態的。


  窩在他的懷裡,似隨時會暈過去一樣。


  正巧御醫前來請脈,江頊便問了木婉薇眼下的病情。


  御醫回答的清楚,木婉薇的病,有一半是月子里受了冷所制,另一半,則是驚嚇過度。


  泰昌宮中的事,別說是個剛生產完的虛弱產婦,便是個七尺男兒,看到后也會膽顫三天。


  在那種情形下,木婉薇能堅持到最後百官將要散去才暈過去,實屬不易。


  江頊心中隱隱做痛,將接木婉薇出宮的心強壓下了。


  木婉薇回了安慶王府,他雖能日日見到,卻不能日日陪著,倒不如在壽康宮中,最起碼有木婉欣同她做伴解悶。


  再說,醫治起來也方便。木婉薇在宮中,一個御醫診治不好,可以換另一個,或是幾個御醫一同診治,出了宮,卻沒這般的便利條件了。


  御醫走後,江頊又坐了半個時辰,叮囑幽棠細心照料后,起身出宮了。


  朱佶登基,朝堂中有說不清的瑣事要處理。他出了太子府後,則被朱佶派去同花時榮一起到吏部查調朝中正四品下,正六品上的官員履歷。


  去其糟粕,留其精華,在其中挑選可堪當大任之人。


  那些被選中的人中,再過十年會有官至三品的大員,取代前朝老臣,成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江頊走後,木婉欣帶著宮女進來了。木婉欣在木婉薇的床榻邊上坐下,從宮女手中接過一碗湯藥遞給木婉薇,然後,自己也端起了一碗。


  姐妹兩人端著葯碗相視苦笑,然後如就義一般捏著的鼻子把苦澀的葯汁喝了下去。


  泰昌殿中,木婉欣因是太子嬪,站得非常靠前。木婉薇不過是低著頭聽著賢嬪死去,她卻是睜著美眸觀看了全程。


  不過到底是身子骨健碩,她抖著身子,硬是堅持到了最後。


  大行皇后那般凜冽的手段,既是除去自己多年的宿敵,也是給太子府妃嬪們立威。


  有著這樣的場面映在腦海中,便是太子妃被冊了皇后又如何?


  後宮權柄,還不是一樣捏在大行皇后的手中。最起碼,在五年之內,太子妃不敢動絲毫的別樣心思。


  就如二十幾年前,大行皇后對權勢的慾望再強烈,在最開始的幾年裡,亦是不敢顯露鋒芒。而是伏低做小,處處謹慎,直到皇太后對她徹底放心,一點點將權柄放給她。


  連太子妃都是如此了,別的妃嬪是何心態,可想而知。


  木婉欣除了那難以言喻的恐懼外,還有深深的震驚。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皇家的妃嬪,會被陪葬。更沒有人說過,不願赴死的,會被皇后命太監活活勒斯。


  一想到泰昌宮中賢嬪最後的嘶吼,那被勒得滲出血絲的脖頸,吐出的青紫色舌頭,木婉欣就如被敲了幾十悶棍一般,久久不能平靜……


  喝過葯后,木婉欣命宮女將葯碗拿下去,自己則合衣躺到了木婉薇身側,然後緊緊摟住了木婉薇的腰身。


  木婉薇知道木婉欣嚇壞了,可這種事,她又如何去勸?木婉欣已經為妃,這一生一世都出不去皇宮。


  現在只唯一能期盼的,便是朱佶能給木婉欣一個孩子。一個女兒就好,便可護木婉欣以後周全。


  大行皇后那般不仁,後宮之中養育了皇女的妃嬪,還是留下了。


  木婉欣不願意提子嗣之事,輕聲勸木婉薇睡一會後,自己起身出了西偏殿。


  還為走幾步,一位宮女迎了上來,對她福了身子,道,「娘娘,主子娘娘請娘娘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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