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儀式
木婉蘿發現所謂明妃不過是換了名稱的娼妓,是在她被擰送到佛陀寺的一個月後。
那一日,她正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做想要怎麼才能回安平侯府,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聲。
她打開門去看,見許久穿著露了半邊臂膀僧袍的僧人往正殿的方向急急而去,並聽到一個小沙彌一臉怪笑的對另一個小沙彌說,再過一個時辰,便是李明妃的第一次身度儀式。
李明妃,是所選的四位明妃里最為用功努力的。據佛母說,李明妃的悟性極高,真言宗的教內密法,她只習了月余便小有的成,能按佛母的要求做出各種姿勢。
對於這點,木婉蘿打心底里佩服。
真言宗的教內密法,其實是一種柔體術。練習它后,身體會柔軟到讓人匪夷所思的地位。
木婉蘿身子骨硬,練上兩日的時間已是渾身酸痛。再加上她存了不當明妃的心思,便更加不好好練習,打算待起程那日被佛母說出不合格三字,從而取消了她明妃的資格。
佛母見木婉蘿不用心練,只對她道,你這般不肯就學,待到你的灌頂儀式,你會吃盡苦頭。
如今李明妃進行灌頂儀式,木婉蘿起了好奇之心,她想看看這灌頂儀式到底是什麼。
院子里的僧人走得差不多了后,木婉薇摘了髮髻上的金銀髮飾,出了門兒竟直往恭房的方向走。待到走向幾個守在迴廊上不讓新明妃到前殿觀禮的僧人後,繞過一座圓頂拱門兒的異域風情建築,進了佛母的寢殿。
佛母的寢殿內空無一人,她熟門熟路的出了寢殿的偏門,在一根粗壯的柱子后閃進了正殿。
怕被人發現,她把自己藏在了兩尊佛像的中間,只從一條巴掌大的細縫兒里去觀看殿內的情景。
此時正殿之中已經跪坐滿了僧人,佛母和身毒來的四位明妃,妝容華麗的跪坐在大殿的正西方,微合雙眸。
以往佛母講佛的蓮花台,此時圍了一圈月白色的半透明簾幕。木婉蘿能看到裡面有一個人,卻不知是誰。
待到佛母眼開雙眸,說了聲吉時到后,大殿里的佛號停下了。
過了須臾,一頂華麗的蓮花轎從殿外抬了進來。蓮花轎上所坐,正是打扮艷麗的李明妃。
李明妃同以往看起來不同,神色似有些呆愣。坐在蓮花轎上,如看不到滿殿的僧人般。
此時佛母帶頭誦起了《佛母心咒》,滿殿的佛音中,李明妃被那跟在她身側的那名僧人引下蓮花轎,手牽著手送到了帷幕後面。
木婉蘿心中剛升起好奇,便聽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傳來。隨即,是李明妃的呼痛聲,再后,便是萬千佛音都掩飾不住的男歡女愛之音。
木婉薇差點驚尖,她連忙把手臂咬在了口中。想起身離去,卻發現腿上沒有絲毫的力氣。
足足一個時辰之久,帷幔后終是再沒有聲音了。
四名僧人上前撤下帷幔,徹底揭開了神秘的灌頂儀式的面紗。
舍利弗金剛上師端坐在蓮花台上,微合雙目,微微喘息。而李明妃,則正一絲不掛的癱坐在合利弗的懷裡,髮髻凌亂,如美玉琢成的肌膚上泛了桃紅,帶著一層薄汗。
這時,先前將李明妃引進帷幔里的僧人上前,跪到了蓮花台前。
舍利弗金剛上師長長呼出一口氣,鬆開握住李明妃纖腰的手,李明妃立馬從他的身上滑落,癱在了蓮花台上。
舍利弗金剛上師將那位僧人叫到身前,將手送到李明妃的身下扣弄須臾,口中誦著『金鋼持我為佛子灌頂』,把指尖上的紅白之物摸到了那個僧人的帶著一層青須的頭頂,滲著虛汗的額頭,粗糙醜陋的鼻頭,最後,放到了那僧人的口中。
待到那位僧人咽下,舍利弗金剛上師呼出一聲佛號,道,「今日吾度李明妃俗女身為天女身,大定已成,賜爾紅白摩尼寶,爾定要用心修行,早達極樂。」
舍利弗金剛上師說罷,身子向後移了兩尺。那僧人尊了聲佛號后,脫下僧袍,將渾身無力的李明妃從地上抱起,行起了舍利弗所說的『極樂入定』之禮。
這期間,舍利弗金剛上師就坐在一旁,不時的指導那名僧人,「李明妃已修得了二十四種合和大定姿勢……」
聽罷,那僧人果真不再局限於把李明妃抱在懷裡,而是將李明妃的身體擺弄成了一個詭異的姿勢,繼續體會入定大樂。
待看到那名僧人額頭青筋爆起時,舍利弗金剛上師問道,「爾可看到了什麼?」
那僧人喉嚨時發出一聲嘶鳴,身子徹底軟下后,對舍利弗金剛上師道,「弟子觀到了佛光,萬仗光芒將弟子籠罩之中……」
舍立弗金剛上師微微一笑,那名僧人退下了。片刻,又幾名僧人上前,圍到了李明妃的身旁……
僧多『妃』少,坐在一側蓮花台上的佛母明妃也不在閑著,身邊亦是圍了幾名僧人。
只一會,大殿之中再無佛號,換之,是舍利弗金剛上師所說的『天籟之音』。
木婉蘿捂著耳朵再看不下去聽不下去,她抖著身子從佛像后爬走,手腳並用的從原路爬出了大殿。
躲了眼線跑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后,木婉蘿將房門緊緊關死,虛脫的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此刻,她終於明白了什麼是身度灌頂儀式,什麼是身毒語言里的明妃蓮花,金剛佛杵,紅白二寶。更是明白了明妃為何要修練那柔身術……
渾身冷汗之際,她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喧嘩,強撐起身子向外看去,見劉明妃被兩名僧人架住。
劉明妃哭得梨花帶雨,直道不要做明妃,她要回家。
其中一名僧人架住劉明妃,另一個去大殿將一臉媚色的佛母叫了出來。在得知劉明妃已經暗中偷到了李明妃的灌頂儀式后,讓兩名僧人把不停掙扎哭鬧劉明妃也抬到大殿中去了。
木婉蘿再次癱坐在地上,身子抖如篩糠。如果她被發現了,此時她也會和劉明妃一樣,被拉到大殿強行進行灌頂。
那一日的明妃加持儀式要比以往每次都久,待到昏死過去的劉明妃被李明妃的蓮花轎抬出大殿時,天色已經擦黑。
舉行了灌頂儀式的明妃再不同木婉蘿她們這些新明妃住在一起,而是住到另一個院子里去。
木婉蘿用了一夜時間收拾心中的恐懼,第二天如無事人一般出現在了讓她做嘔的大殿之中。
佛母如是說,李明妃修行不佳,在灌頂儀式中已隨佛西去。劉明妃天資聰穎,接替著李明妃完成了灌頂儀式,如今已是天女身,真正的明妃。
餘明妃不知內情,在早課散了后對木婉蘿一臉羨慕的道,「劉明妃當真是悟性高……」
木婉蘿心底發抖,勉強對餘明妃笑了下。如果自己沒有理解錯佛母所說的話,李明妃已經在灌頂儀式中被那些僧人蹂躪致死!
而劉明妃,正好頂替了李明妃的位子,成了那些僧人淫樂的對像。
從那一時起,木婉蘿沒有一時不想著逃出佛陀寺的。可佛陀寺守衛森嚴,除了初一十五佛母講佛的日子,根本不會打開寺門。
就在她穩著膽想在下次佛母開壇講佛時趁機逃跑時,佛母突然說西去身毒的行程提前了。
實則是再不走,佛陀寺的骯髒行徑就要被揭露出來。為了掩飾李明妃的死,劉明妃的神經錯亂,一行人只能草草收拾了東西,提前出發。
木婉蘿在被眾位僧人看著登上馬車起程時,連死的心都有了。坐在密不見光的馬車中,她做最後的抗爭。她把手指咬破,在帕子,撕成一塊塊的衣物上寫下:小五救我,明妃形同娼妓……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她想到的只有木婉薇,信的也只有木婉薇。到最後手指痛得寫不下去,她便只寫『明妃形同娼妓』……
一塊塊帕子,碎布,被她尋了機會扔到了樹叢里,小路上,田野間……
她絕望的等著,等著有人能發現那些布塊,有人能把這行僧人的隊伍攔下。
可沒有,這行僧人每走到一處,都接受到猶如聖僧一般的待遇。平民百姓們磕頭跪拜,鄉紳員外們贈送盤纏。所經之地,皆是佛音縈繞……
行了三日時間,隊伍來到了一條河流前。一眾僧人放下蓮花轎,擁促著地位崇高的佛母明孔換乘了早就準備下的四艘渡船。
木婉蘿尋不到機會跑,最後被佛母牽著遙登上了最華麗的一條。
到了船上,那些僧人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的隱藏。原本無欲又望的眼眸再看向明妃時,露出如狼一樣的光芒。
只要在水路上行出二百里,這些明妃便是想跑也再沒機會。一百裡外的口音與京都完全不同,她們再亂喊亂叫什麼,也顯少有人能聽得懂。
到了船上,木婉蘿發現婁雨晴竟也在這條船上,且就住在她的隔壁。
婁雨晴穿得和身毒來的那幾位明妃一樣的裝扮,胸前只速了一條粉爭綢帶,露出雪白的頸子。一條水藍色的裙子鬆鬆的系在腰下,似隨時能掉下來一樣。最為顯眼的,是她luo露在外面,高高凸起的碩大肚子。
看向木婉蘿時,她眼眸輕轉,嘴角挑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捧著肚子,在僧人的小心照料下進了船艙。
在那一刻,木婉蘿知道婁雨晴醒了。早就醒了,可能是苦於傳不出消息逃不出去,又可能是,她根本沒想過要逃。
入了夜,行了大半日的船選擇在荒郊靠岸度夜,鎖鏈嘩啦啦的響聲,讓握著銀簪不敢入睡的木婉蘿將心揪上了三揪。
心驚膽顫的側耳聽了一刻鐘左右,隔壁傳來了男人的粗喘和婁雨晴的幾聲嬌媚笑聲,再后,便是yin樂之音。
木婉蘿徹底慌了,這些僧人怎會不知船艙內不隔音,如今這樣膽大妄為,是不想再瞞著了……
不想瞞,也就是說她現在處在極度危險之中。
聽到有腳步聲停到自己的門前,木婉蘿連滾帶爬的爬到臨河的窗前,在兩個僧人推開沒有栓的艙門那一瞬,木婉蘿回身毅然推開了窗戶,『啊』的一聲大叫后縱身跳到了冰冷的河水中。
木婉蘿不會水,一落到水裡猛的就沉到了河沉,口膛鼻子被帶著冰渣的河水灌滿。
起浮間,她見到亮著明燈的船上跳下幾個僧人向自己游來……
木婉蘿又沉了下去,心中帶著絕望和恐慌,她死死抓住了河底的水草。
她寧願淹死,也不要被捉回船上變成那些yin僧的玩物!
意識模糊間,她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掰開自己緊握的雙手,然後掐著自己的腋下向上浮去。空氣重新吸入胸膛,她猛的咳了兩聲,睜開了眼睛。
待看清四周圍了兩三個僧人時,木婉蘿發出一聲嗚咽,絕望中將貝齒狠狠的咬在了舌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