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留下
隨著木婉晴的那一聲厲喝,清靈閣內的氣氛瞬間便凝結了。
木婉蘿愣在原地,伸出去想要拉木婉柔的手頓在了半空。她回過頭去看木婉薇,眼中帶了七分不解三分懼意。
木婉薇,也是驚得站了起來,頓時覺得手中無措。
遠日里在安平侯府中,木婉晴哪裡高聲說過話,她從來都是跟在木婉柔的身後,柔柔弱弱的,怕事的緊。
可如今……
木婉柔未讓思芙去扶,道了聲謝恩后,自己站直了身子,然後,側身站在了一旁。
木婉晴輕瞥了木婉柔一眼,回頭熱絡的讓木婉蘿和木婉薇落坐,笑道,「妹妹,你們別看我凶。這宮中的奴才都長了副賤骨頭,若不厲害著些,不知會在背地明碼標價做出什麼樣的齷齪事,讓人防不勝防。」說著,回頭又去看木婉柔,柔聲問道,「我的好姐姐,我說的沒錯吧。」
木婉柔挑起嘴角,露出一個類似的笑容的表情,壓著嗓子回道,「木美人說的是……」
木婉薇如坐針氈,藏在寬大袖擺里的手攥得緊緊的,不願在這裡再多坐一刻。
木婉蘿亦是心中哆嗦,她是向門口望了一眼,自言自語的道,「老太太和大太太怎的還沒過來?我聽聞,入宮來探親的時間是有規定的。她們再不過來,可是要過了時間……」
「好妹妹,你急什麼?」木婉晴招呼兩人用茶,揚眉笑道,「我位份低微,又無子嗣在身,若只憑自己的能力,哪有資格讓你們進來看我?這份殊榮,全是儀仗著賢貴妃娘娘……有著娘娘在,咱們也不拘著那一時半刻的,只管坐著便是。一會子傳膳,你們也嘗嘗宮中的吃食,可是比府里強上一分半毫?」
木婉薇見木婉晴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笑了,垂眼回道,「定是要比府中的好吃上許多,光著幾樣糕點,就要比府中的精緻許多,美味許多,就不要說那些御廚精心烹制的佳肴了。」
「五妹妹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木婉晴美眸向木婉柔一掃,問道,「好姐姐,你說是不是?」
「五妹妹越來越通透了,不再似以前是個事事不知的小孩兒了。」木婉柔聲音小小的附和道。
木婉薇在心中嘆了口氣,將頭扭向了殿外。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的,同木婉薇此時的心情一樣沉重。
木婉晴見木婉薇看外面,站起身道,「妹妹定是想看看外面的景緻,來,我帶去去轉轉。」
說著,拉起木婉薇往外走。
木婉柔躊躇了一下,提裙跟了上去。思芙卻將她叫住了,「木婉柔,我們美人一時疏忽,沒叫著六姑娘同去,您就不在這裡陪陪六姑娘?」
木婉柔腳下一停,對木婉蘿不好意思的笑了。
木婉晴帶著木婉薇並沒往遠走,只在清靈閣前的一座八角涼亭坐了。三兩句話后,讓宮女守著不讓別人接近,直言向木婉薇要芙蓉養顏丸。
木婉薇面上露出難色,將在轎子里想好的說辭柔聲道了出來,「美人姐姐,不是妹妹小氣不肯給你。只是那芙蓉養顏丸里含有大量的硃砂。硃砂,可是避孕落胎的利器,姐姐,您還這般年輕,難道就不想誕下位皇子嗎?」
「皇子?」木婉晴一聲冷哼,將頭別向了一邊,道,「傻妹妹,你當進了宮的木家女兒,會有機會誕下皇嗣嗎?」
木婉薇眉頭微顰,眼中浮現了一絲迷茫。皇上每隔三年大選一次,為的不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嗎?
「從前在府中,我特別羨慕七姑姑。覺得她能入宮為妃受天家奉養,真是了不起的人物。」木婉晴抬起手輕揉了下自己的額頭,輕顰著眉,西施之態皆露,「如今想來,她真是可憐人。若七姑姑一直乖乖的當個寵妃,不想著要誕下一位皇嗣傍身,她又怎會年紀輕輕的就歿於他人之手……」
木婉晴的寥寥幾語,讓木婉薇在心底竟是升起陣陣寒意,手腳變得冰涼。如果她不是聽錯了的話,木婉晴話中的意思便是,當年的木妃娘娘不是歿於難產。又或是,她的難產,是有人故意為之。
「所以,你那丹藥中有沒有硃砂,對我來說差別不大。」木婉晴用帕子擋在了臉前,輕輕的哽咽了一聲。待將帕子拿下去后,又是一副嬌美笑顏,「好妹妹,你就別捨不得了……」
「姐姐……」木婉薇的聲音極其乾澀,她咽下口吐沫,道,「那硃砂,畢竟太過傷身。你看這樣如何,待我回去,煉上一些硃砂含量小的,再託人送來給姐姐?」
聽了這話,木婉晴滿意的笑了。隨即卻又一嘆,拉了木婉薇小手,真心實意的道了句,「好妹妹,聽姐姐一句話,今生今世,莫要嫁入帝王家。這樣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木婉薇輕輕點頭,將木婉晴的手握緊了。
姐妹兩個這邊說話才定,那邊木婉柔便帶著木婉蘿過來了。木婉晴鬆開木婉薇的手起身,道了句,「我去賢貴妃娘娘那裡看看老太太怎麼還不過來,你便同木婉柔坐會吧。」
說著,帶著宮女下了涼亭,往永華殿的方向去了。
木婉柔帶著木婉蘿上了涼亭,臉上的笑容,要比在清靈閣中時自然上許多。
同樣是三句話沒到頭,便對木婉薇討要芙蓉養顏丸。她拉著木婉薇的手,語帶祈求的道,「妹妹,我在宮中過得是舉步維艱的日子,若沒有些什麼傍身……」
沒等木婉薇說話,木婉蘿已是急急的道,「三姐姐,萬不能打那丹藥的主意……」她回看了木婉薇一眼,見木婉薇臉上沒有不悅的神色,對木婉柔說了春蘋因食用了芙蓉養顏丸后一屍兩命的事。
木婉柔細思片刻,問木婉薇,「真有此事?」
木婉薇昧著良心,重重的點了下頭。
「即便是如此,我還是想要。」木婉柔沒再猶豫,堅決的道,「如果我不能讓自己在後宮中站穩腳跟,又談何誕下皇嗣?便是誕下了,自己也是沒有資格撫育的。」
北元後宮中,只有從三品嬪位以上的妃嬪,才有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從三品以下,生下后皆要交給一宮主位去養。
木婉柔說的哀怨,讓人聽了心中難受。木婉蘿轉過身來幫木婉柔求木婉薇,道,「小五,三姐姐在宮中過的實在是不易。你看四姐姐……」
別人不說,連梓小一同長大的親姐妹都冷顏相向,這日子要有多難過。
木婉薇咬著嘴,將對木婉晴說的話又對木婉柔說了一遍。等她回去重新煉了不傷身的,再讓人送到宮中來。
木婉柔高興了,露出如在安平侯府里一樣的笑容。拉著小姐倆兒下了涼台,要帶她們好好逛下永華宮的花園。
看著木婉柔心情好,木婉薇的心情也跟著變得愉快。只這愉快,卻只維持了半刻鐘不到。
在花園的石子路上,她們同正往清靈閣來的木老夫人和小王氏不期而遇。
小王氏眉開眼笑的上前,對小姐倆個道,「你們可真是有造化,賢貴妃娘娘說要留你們在宮中多住些日子,給木美人做伴呢!」
木婉蘿雙眸一亮,上前拉了木婉晴的手,問道,「姐姐,這是真的?」
木婉薇只覺得背脊發涼,她看向木婉晴,用不同的語氣問了與木婉蘿相同的話,「姐姐,這是真的?」
木婉晴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微微點頭,「賢貴妃娘娘的確是這樣說的。」
「多久?」木婉薇追問。
木婉晴搖了搖頭,「好妹妹,你便安心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