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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哥哥

  木婉欣一個雪球,不僅帶了寒氣,還帶了奇特的功力,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定格在了一瞬間的表情上。


  柳景盛左手背在身後,正在彎腰向地上看去。木婉月同菊兒抱在一起,一臉的驚訝。


  木婉薇趴在雪上,正抬了頭向上看,目光定在了身穿青袍的太子朱佶身上。


  朱佶,亦是愣住了。彎著腰,滿臉是雪,伸向雪地的右手頓在了空中。


  只有木婉欣什麼也沒查覺到,拍了小手興高采烈的大笑道,「打到了打到了!」


  柳景盛回過神來,首先撂起袍擺跪了下去,沉聲道,「還請太子殿下降罪。」


  柳景盛一跪,所有人都跪下了。


  木婉薇把木婉欣護在身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道,「太子殿下,欣兒不是故意的……」


  聲音太小,以至於連跪在她前面的木婉月都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


  朱佶站直身子,從身邊太監手裡接過帕子擦了臉后,彎下腰將一個如意墜子拾起,順帶將柳景盛扶了起來,笑了,「小孩子玩鬧而已,何罪之有,起來吧。」


  如果不是恰巧如意墜子掉了,他彎腰去揀,木婉欣那個雪球也不會正好就打到了他的臉上。


  柳景盛起來后,對被木婉薇藏在身後的木婉欣道,「欣兒,還不快同太子殿下認錯?」


  木婉欣這時已是知道自己闖禍了,她只從木婉薇的肩膀上露出了半張凍得紅通通的小臉,可憐兮兮的對太子道,「哥哥,欣兒錯了,你不要生欣兒的氣。」


  木婉欣初回到安平侯府時,誰也不認識。屈媽媽便同她說,見了衣著不凡的年輕男子就喚哥哥,衣著華麗的少女就叫姐姐。


  快一年了,她在兩個府里這樣叫來叫去還從沒叫錯過。


  「叫太子!」柳景盛咬了牙小聲糾正。


  「太子哥哥,欣兒錯了。」木婉欣把小臉埋到了木婉薇的肩膀上,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小聲道,「太子哥哥要是還氣,就打欣兒的手心吧。」


  柳景盛的臉又變綠了,剛想發怒卻猛然想起,木婉欣是個痴兒,一時半會兒教不會。


  朱佶倒沒介意,將如意墜子遞給柳景盛拿著后,走進雪地里半蹲在了木婉薇的旁邊。拉住木婉欣伸出的嫩白小手問道,「太子哥哥沒帶戒尺,要用什麼打你的手心呢?」


  木婉欣聞言抬頭,撇了小嘴,眼淚汪汪的道,「你,你真要打啊,會痛的……」


  朱佶低下頭笑了,先是淺笑,后是爽笑出聲。輕咳一聲止住笑意后,板了臉問道,「既是怕痛,還讓我打?」


  「那太子哥哥別打了……」木婉欣猛得將小手抽回去了,弱弱的道,「你都笑了,定是沒氣……」


  這回不僅是朱佶,就連他身邊一直低著頭板著臉的太監都被這童言童語逗得笑出聲了。


  朱佶是真沒想計較這等小事,站起身後對依舊跪在地上的眾人揮手笑道,「都起來吧,無心之過而已。是我壞了規矩,不應該往內宅走……」


  木婉月在菊兒的攙扶下起了身,餘光瞄了眼朱佶后,側著身子將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屏著呼吸小聲道,「太子殿下,耳後……」


  朱佶雖已擦了臉,耳後的髮絲上卻還沾了些許雪末。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木婉月,接過帕子掃了雪末后,將帕子遞給了柳景盛,笑道,「弄髒了你家表姑娘的帕子,你便肉疼些,選了上好的賠與她吧。」


  木婉月心中一澀,暗自苦笑了。朱佶的這番舉動言語,既是維護了她的臉面,也是擺明了對她沒有絲毫的興趣。


  木婉月心中想什麼,朱佶自是不知。離去前,卻突然對木婉薇道了句,「怎的每次見你你都是趴在地上?」


  木婉薇扯了扯嘴角,福下身子道了句,「恭送太子殿下。」


  第一次,木婉薇摔倒在荷塘邊,因堵氣趴著不起來,讓朱佶和江頊撞見;第二次,木婉薇同柳纖靈玩鞦韆,一個不穩摔倒,正趴地上同柳纖靈耍賴,又被朱佶和江頊撞見;這次,她正趴在雪地里,再次被撞見……


  朱佶又笑了,搭了柳景盛的肩,道,「快帶我去找鎮國公,辦了正事,咱們也好殺上一盤。只這次你別再讓我了,無趣得緊。」


  待兩人行得遠了,這邊半躬著身子的小姐兒幾個站直了身子。


  木婉月伸手拉過木婉薇,動手掃她身上沾的碎雪,板了嘴臉道,「讓你們不要這樣玩鬧,偏不聽。若太子殿下怪罪下來,豈不是給鎮國公府和安平侯府惹了天大的禍事?」


  「二姐姐,我們知錯了。」木婉薇低下頭,誠懇認錯。


  有了這麼段插曲,姐妹三個再沒心思玩下去,老老實實的回了暖閣等著開飯。


  暖閣里,只有柳纖靈一位姑娘在,板著個小臉,似誰惹到了她一般。鎮國公夫人還是那樣的神色,不喜不怒的。


  只解柳氏和季柳氏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多是奉承的好話。


  木婉薇脫了披風,坐在柳纖靈身邊輕撞了下她的肩膀,輕聲問道,「怎的,誰惹了你?」


  「沒怎麼。」柳纖靈一扭身子,道,「外面天寒地凍的,凍得臉僵了,不會笑。」


  木婉月輕笑出聲,道,「纖靈妹妹真是風趣。」


  話音剛落,外面丫鬟進來通稟,鎮國公同木大老爺往飯廳來了。


  鎮國公夫人放下茶盞,回頭對一個站在角落裡的婆子道,「去看看,大姑娘和瀚哥兒帶了幾位姑娘公子去了哪兒,怎的還沒過來。」說罷,率先站起了身,對暖閣里的幾人道,「咱們就先入席吧……」


  於是幾人便在丫鬟婆子的擁促下進了小飯廳,在屏風後面坐了。


  鎮國公夫人,季柳氏,解柳氏坐了一張席面。柳纖靈和木家三姐妹坐了一張席面。過了須臾,柳纖雪帶季夢蝶,季夢雲和解妙兒回來了,坐了另一張空著的席面。


  屏風的另一邊,男人們也落坐了。


  鎮國公同木大老爺分了尊卑坐了一張席面,柳景瀚則帶了季解兩家的公子坐了下首的席面。


  季柳氏坐在隔風這面,看不到另一邊的情形,憋了半天后終是問道,「嫂嫂,怎的沒聽到景盛那孩子的聲音?許久不見了,倒是想得慌。」


  鎮國公夫人吩咐了丫鬟斟酒,笑道,「景盛正在陪一位貴客,此時不得空過來。」


  季夢蝶堅著耳朵聽著,臉上不免露出了一絲失望。


  天剛蒙蒙亮時她就隨季柳氏進了鎮國公府,到了現在,連柳景盛的面兒都沒見呢。


  柳纖雪吩咐丫鬟斟酒,指了那落在白玉酒杯中的淡紅色液體笑道,「這是用果子釀的酒,酸酸甜甜很是好喝,你們都嘗嘗。」


  柳纖靈親自斟了一杯遞給木婉薇,「這個不醉人,在邊關時我和姐姐經常偷來喝。」


  木婉薇接在手裡輕抿了一小口,果真是酸酸甜甜的,帶著濃濃的果子香,要細品才能細出些許酒味。


  幾杯下肚后,木婉薇捅了捅柳纖靈,壓底了嗓音問,「你剛剛,到底為何生氣?」


  柳纖靈咬了下唇想了好一會,趴在木婉薇的耳邊輕聲道,「那會子我去找姐姐,半路上遇到了解朗,看到他在對一個丫鬟動手動腳的……真是太不要臉了!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許他這樣胡來!」


  柳纖靈說著說著聲音就提高了,最後竟是怒著聲喊出來的。


  鎮國公夫人側身看向柳纖靈,問道,「靈兒,你在說什麼?」


  「母親,沒什麼。」柳纖靈連忙認錯,收了聲音。待鎮國公夫人不再注意這邊,對木婉薇又小聲的笑了,「看著生氣,我就吩咐了兩個粗婆子將他狠狠的揍了一頓……」


  屏風另一面的席面上,解朗捂著青腫的右臉直呲牙,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一筷子都送不到嘴裡去。


  季伯良一邊喝酒一邊取笑他,「不過是一眼睛沒看到,你竟是能撞到假山上。我倒想見識下那假山修成了何種模樣,能將你撞得鼻青臉腫。」


  柳景瀚沒動碗筷,聲音略冷的道,「表哥,我已是同你說過了,不要獨自往後花園的方向去。那裡奴才少,岔路多,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走謎了。」


  解朗連連稱是,咧著滲了血絲的嘴角道,「我就是走謎了才走進了後花園,慚愧,慚愧……」


  心中卻暗道,哪裡是奴才少,不僅有如花似玉的丫鬟,還有如母夜叉一般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的凶婆子!

  要不是他力氣大跑的快,此時不知被打成了什麼樣兒了。


  冬日裡天短,用完了飯,再移到花廳飲了茶閑坐一會,便到了告辭回府的時候。


  木婉薇姐妹三個雖然不是最先到的,卻是最先離去的。


  這一日,雖沒做什麼卻是極乏。


  木婉薇回到紫薇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漱,然後抱著木婉欣窩到了床榻上補眠。


  只剛眯了一小會,就被帶了一身冷氣的秋錦給搖醒了,「姑娘,姑娘,三太太又發瘋病了,正在花園裡鬧著呢!」


  「啊?」木婉薇睡得正迷糊著,坐起身來揉著眼睛問,「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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