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毀”不當初
頂著龍毀的壓力,霜華不能不聽主人的命令,一邊傳送靈力一邊還要分神去抵抗龍毀的壓迫,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額上就已經見了汗。
“唔,你們兩個就不能歇一歇嗎?”卿染無語地看著針鋒相對暗潮洶湧的兩人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麵。
“主人息怒。”霜華低聲告罪收回了始終戒備的能量,其實以他現在的功力哪裏是龍毀的對手,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龍毀沒有說話,他還不是很能適應他現在和卿染的關係,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到底是應該做什麽,思量不出個結果幹脆不出聲安靜地呆在一邊。
“我現在很擔心,龍戰和我簽訂了神魂血誓,按理說隻要我召喚他必定會現身,可是我試了好幾次都無法召喚他,難道禁龍塢還能隔絕契約的羈絆嗎?”卿染轉頭問道。
“禁龍塢不止能隔絕契約的羈絆,就連天地法則都能被隔離在外,在那裏麵先祖們的龍靈就是規距。”龍毀抬手在另一個手腕上劃了個長長的傷口,暗金色的龍血流淌出來,卿染阻止不及,眼睜睜看著他抬手捂住傷口沒有馬上療愈反而從傷口中抽出了什麽。
“毀?!”卿染眼看著他從傷口中抽出一道……光,長長的一條泛著藍紫色光芒的東西,抽出來之後傷口無藥而愈。
“這是我的本命幻器——折月龍魂戟,是用我的骨血和滄溟骨龍的脊骨煉成的,你拿著它進入禁龍塢後一般的龍靈不會招惹你。”龍毀臉上滲出冷汗將長戟直接打進了卿染的識海裏。
卿染隻感覺眼前一花,腦海中浮現出一團光,光裏一把灰藍的長戟,戟身布滿了華麗的紫色暗紋,散發出驚人的威壓。
做完這一切,龍毀異常疲憊的歎了口氣沒有理會霜華驚駭的神情起身離開了。
“毀!”卿染睜開眼隻看到了龍毀蹣跚離去的背影“這對你是不是有很大的傷害?”
“沒什麽,頂多功力減弱一些。”龍毀停步沒有回頭,聲音有些虛弱卻流露著自信的傲氣“就算這樣,龍狄也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也沒有等卿染說什麽,龍毀已經離開了,他沒有說的是,他的命源魂丹已經失去了還瀕臨破碎,他的境界早就崩塌到無法維持,幻獸和人不一樣,幻獸沒有丹田內府,全靠命源魂丹來儲存功力。
他的命源魂丹獻給了卿染時是依然可以將功力儲存在裏麵的,但是卿染隕落神魂撕裂他的命源魂丹一分為二險些就破碎飄零了,他的功力也大半化作流水,即使最後被卿染的神魂強行融合穩住了破碎,他的功力已經不能再存進去了,所以他將剩下的功力以本命幻器作為媒介貯存下來。
他將折月龍魂戟給了卿染就相當於將自身半數修為給了她。
無力地靠在牆上緩緩滑坐在地上,現在的他很是疲憊,體內剩下的功力不足四成,境界還在頂多隻能發揮出戰神境的實力。
苦笑自唇畔蔓延成殤,他一個罪人有什麽資格去肖想清冷如月華般的她,能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到她還有什麽好奢望的。
頹靡的氣息將他團團包裹著,他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亮。
“毀?”
“嗯,我在。”聽到卿染清冷幹脆的聲音,龍毀扶著牆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將情緒都收斂起來,除了臉色略有些蒼白之外倒是看不出他有什麽不妥的,原來的修為境界還在,不需要怎麽偽裝,隻要不動手應該是沒人能夠發現他的功力折損的問題。
打開門,卿染已經全然變了一個樣子,栗色短發,黑黑的大眼睛,白嫩的鵝蛋臉,臉上還有些雀斑,看起來清純又無辜,霜華已經不見了。
“你這是?”龍毀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但是沒多說什麽,依舊是那冷酷的足以將人凍傷的表情,然而如果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眼底那一絲落寞,是愛而不得的無奈和心酸。
“我答應了龍清寒,假扮成剛剛認領回來的麒麟族和龍族混血的少女,然後和龍狄的侄兒一起混進去。”卿染伸手抓了兩把細碎的短發,感覺手感沒有長頭發的時候那麽舒服,看了看龍毀長及腰臀的墨色長發就想摸摸看。
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亂轉,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沒想什麽好事,龍毀如是想著,但也沒有立刻戳穿她,果然沒過多一會卿染便忍不住了,果斷地向龍毀伸出了爪子。
龍毀身材頎長,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按前世估算怎麽也有個一米九左右了,她這一米七二的身高完全不夠看的。
不過好在她的目標是他的頭發,暗戳戳抓了一捧摸了摸,啊——好滑啊,太好摸了吧,一個男人的頭發怎麽可以這麽好?
得償所願的卿染滿足的笑眯了眼,抓著龍毀的頭發各種蹂躪,本來被紫金冠利落束好的長發被她蹂躪的亂蓬蓬的,似乎是覺得有發冠在摸起來不舒服,卿染微微踮起腳想要將他的發冠抽下來。
許是看她這樣太辛苦,龍毀幹脆蹲下來了,卿染還保持踮腳的姿勢,一下子沒了著力點就要倒下去,關鍵時刻龍毀在她腰上輕扶了一把讓她站穩了便悄無聲息的收了手,耳根不著痕跡的熱燙起來,好在有長發遮擋卿染並沒有看見。
這樣子卿染摘下發冠就輕鬆多了,可是一看著龍毀低眉順眼地蹲在地上任她擺布的樣子就莫名的覺得有點可憐兮兮的,下不去手再接著蹂躪他的頭發,思來想去放棄又太可惜。
“毀,你坐在著。”卿染拉起他走到屏風後將他按坐在椅子上,不知從哪裏摸來一把木梳,一手挽著他順滑的長發開始給他重新梳頭。
龍毀也沒有多言,安靜地坐著,良好的教養讓他無時無刻不保持著端正筆直的坐姿,卿染站在他身後看著麵容冷漠,一聲不響的龍毀,心裏忽然就想逗逗他,一手按在他後肩傾身去另一隻手放下木梳去挑他的下巴。
低垂的眉眼被她挑起,卿染笑得邪魅痞氣,故意輕佻笑道“喲,這是誰家的小美人,要不要考慮從了爺啊?”
龍毀隻在抬頭的瞬間匆匆看了她一眼,之後便又垂下了眸子,聽到卿染的調笑他涼薄的唇都抿成了線,耳朵熱熱的,半晌後他道:“好。”
許是怕說的不清楚,他又補了一句“你要什麽都可以。”
本是開玩笑的卿染頓時有些僵硬,沒想他能回答什麽,隻是單純的逗逗他,卻不想被他這麽認真的回答,她知道龍毀從來不開玩笑,他說給那就是真的給,可是……她拿什麽來收?
“那我如果要的是你呢?你也給嗎?”卿染的聲音驟然冷下來了,含著些許試探的危險,眼眸習慣性的微微眯起。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龍毀心中補充道,抬眼看著卿染,這一次他沒有再回避,冷然得讓人不敢直視的龍目沉靜如許,仿佛說出這樣的話的不是他。
卿染忽然低嘲的笑了笑送開了鉗製他的手,“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麽?”沒心思給他梳頭了,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反正不太舒服。
“命都給你,還怕什麽。”龍毀站起來,一頭長發披散下來,比平時一絲不苟的嚴謹冷酷要柔和多了,他轉身看著卿染低眉垂首的乖順樣子偏偏露出幾分尖銳的棱角,那是他藏在骨子裏的傲氣和自尊,哪怕被卿染折磨了幾百年依舊磨不平他的棱角,一旦磨平了他也就不再是龍毀,而是一個被摧毀的行屍走肉,卿染雖然是以懲罰的名義折磨他卻也不想真的毀了他,畢竟他是那樣驕傲那樣鋒芒畢露令人側目的龍族王者。
是啊,他的命都交到她手裏了,為什麽還是不放心,還是無法控製心魔的出現呢?
卿染想不通,龍毀則從來不敢想,一個人的性格一句話的功夫就天翻地覆的變化,說不奇怪是不可能的,偏偏他從來不問則從來不好奇,不管她是溫柔還是殘暴他都受著。
“算了,我就是逗逗你,沒想真對你做什麽。”卿染覺得他這樣也挺好的,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臉想去探他的脈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開了,“況且我真想對你做什麽,不可能幾百年都沒動你。”
以她前世的功力,又有他的命源魂丹在手想要他做什麽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可是沒有,從來沒有過,也許是不喜歡,也許……是在為一個人守身如玉?
不止是她,就連龍毀也變了,放在以前龍毀怎麽可能會這麽安靜聽話呢?他每次見到她都想見到仇人一樣恨不得殺了她,眼中永遠情緒複雜又絕望,愧疚又恨意深深,而她從不曾關心過他什麽,不聽話就罰,罰乖了再給點甜頭,就像個喜怒無常的惡魔。
比起龍毀在龍族的名聲,其實她比他更喜怒無常陰晴反複。
“我們什麽時候過去?”卿染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這個話題再談下去也沒什麽意義,至少現在在她還沒有找回從前失去的那部分記憶之前她還不想做什麽,哪怕他願意。
“現在還早,先去用膳。”龍目閃過一抹黯然卻也沒有再糾纏下去,他轉身走出了寢殿向一側的偏殿走去。
卿染狐疑,整個宮殿一個人都沒有,誰做飯?不會是龍毀親自動手吧?這畫麵一想就很美啊。
果不其然,龍毀進了偏殿熟練的翻出了各式各樣的食材,全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寶,什麽血靈芝,銀鈴香,天殊果……隨手抽出一把刀抬手一拍案板,作用力將食材震起,隻見幾道雪亮的刀光閃過,一樣樣的食材都已經切成了大小適中的薄片整整齊齊落進了盤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