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戰白澤

  許是感受到了陌生的氣息,巨獸鼻息間噴出兩道白氣低唔了兩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卿染和龍飛影,健碩有力的四肢伸展起來,緩緩站起來抖了抖皮毛,身後兩條狐尾如雲團般舒卷擺動起來。


  “吼——”


  恐怖的聲波挾卷著狂風與塵沙撲麵而來,震耳欲聾的低吼震得人耳根發麻頭痛欲裂,暗紫色的蓮火“轟”地燃起繚繞在身旁將衝擊擋在了外麵,一身如墨黑衣的蓮幽無聲出現守護在卿染身邊。


  “蓮幽,你的力量不受限製嗎?”


  “主人,我是天地之靈,很少有能夠限製我的禁製,除非是將我整個封印。”


  “那……你幫我控製住他,要想讓它臣服隻能靠我自己。”


  蓮幽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點頭,垂在身側修長皓白的手指微微蜷起,明明是想拒絕她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掙紮著說服自己相信她,也相信自己,可是為什麽胸口這麽悶呢?


  走銀線的黑裙在她身上穿出了冷肅的味道,緊抿著紅唇用力到發白,目光炯炯如日生輝,火瞳深處暗金色的曼荼羅在瞳孔中悄然綻放,淡淡的流光閃爍在眼底,許是感受到了蓮幽的糾結,卿染上前在即將出手的瞬間用力握了握蓮幽冰涼的手。


  她的手溫熱,他的手冰涼,奇跡的是蓮幽所有的糾結與掙紮在這一握中平靜下來,緩緩抬起手,修長的指間倏然升騰起足以瞬間焚淨整個空間所有生靈的火焰,緩緩跳動。


  卿染頂著巨獸火炬般明亮的目光走了上去,玉手在身側輕輕一抬,一個金光流璨的影子在手上凝實,龍吟鳳蹄聲悄然響徹,一把雕龍繪鳳的金色九弦古琴漂浮在卿染手上,琴身被金光籠罩,隱隱有龍鳳之影在琴身上起舞。


  上古神器之首——金弦龍牙琴!


  左手抱琴右手輕輕在弦上一掃而過,冷冷的琴音仿佛夾雜著天外的寒風呼嘯而來,卿染一邊緩步靠近巨獸,一邊信手撥弦,清冷孤傲的琴音一如其人,銳利呼嘯的音刃毫不客氣地向巨獸招呼過去。


  “吼——”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白澤痛不欲生地晃著頭,一隻巨大前爪高高揚起又狠狠落下,他碧色清澈的眼中流淌出痛不欲生的悲愴,狀似瘋魔地不住晃頭,煩躁不安地踏著地麵,一陣又一陣地動山搖。


  卿染腳下一動滑到另一邊,手指極快的撥弦,琴音立時從冷清悲傷轉向了悅耳悠揚,目光緊緊盯著白澤龐大的身軀,看著他從痛不欲生轉向了平靜安寧,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忽然“主人,小心!”


  卿染連忙回頭,一條雲團般的長尾瞬間甩在她後背躲之不及,“呃!”如同被萬噸巨石砸中,一口腥紅脫口而出,渾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卡擦”聲,劇痛瞬間侵襲了她的神經,不知撞上了什麽停下了飛起的身體,眼前一黑險些就要暈過去,金弦龍牙也被抽飛出去不知落在了哪裏,她掙紮著爬起來,可是除了手以外她的其他部位完全沒有了知覺。


  這是她聽到了遠遠的傳來蓮幽的聲音:“主人!!!”


  該死,偷襲算什麽英雄好漢!

  一口銀牙咬碎,卿染憤憤地狠狠拍了一下地麵,艱難地咽下一口湧上來的血鍥而不舍地想要爬起來,素白的蔥指摳在樹幹上,身體艱難地一點一點挪動起來,指甲斷裂鮮血淋漓,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像個爬蟲一樣等待別人來救。


  一次又一次嚐試,一次又一次跌倒,她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她的雙手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她的衣服灰塵撲撲,終於,在不知失敗了多少次之後,終於重新站了起來,全靠雙手緊緊攀附著一棵年份不小的老樹才勉強不會跌倒。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渾身上下滿是傷痕,憑借著超乎常人的智慧和精密的計算,她在計算好了角度和力量後,抱緊樹幹用力一扭,錯位的骨頭被她強行擰回去,冷汗瞬間滲出浸透了輕薄的衣裙。


  抬手一招將落在一旁的金弦龍牙喚回來,一邊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態一邊抬起鮮血淋漓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略略凝神一曲悠遠淒清的《曲流芳》傾瀉而出,浩浩蕩蕩的音刃瞬間爆發向四麵八方席卷。


  “吼!”白澤痛呼,聲音裏沒有多少憤怒反而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洶湧的悲傷。


  撥琴的手指一頓,卿染在心中對蓮幽道:“別傷了他。”


  “主人!您沒事吧?”


  “還好,都是些外傷。”內傷不是太嚴重,就是內髒有些出血罷了。


  “是。”


  也不知蓮幽聽進去多少,卿染運指如飛地在琴弦上跳動,或勾,或挑,或抹,精湛的琴藝在她手上展露無疑,那靈動的手指優美的像流水般賞心悅目。


  “主人,他攔著我們兩個不讓過,我們也沒辦法靠近他十步之內,他不怕我的火。”


  忽然聽到蓮幽的聲音清冷淡然不驕不躁,卿染喘了口氣指尖控製不住的顫動,沒有靈力支持單憑金弦龍牙本身的威懾力和龍威爆發出這樣龐大的音刃還是有些勉強了,她的精神力極度透支。


  “先別輕舉妄動,你們兩個都沒受傷吧?”


  “沒有,隻是進退維穀。”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了,你先用你的火和他周旋一會。”


  “好。”蓮幽頓了頓“您真的沒事嗎?我感覺您的生命氣息甚是微弱。”


  “沒什麽。”


  咽下一口血,一手扶著樹緩緩站直身體,還沒等她邁步,一陣清幽冷寂的蓮香忽然間出現將她籠罩,這味道如此熟悉,卿染張了張嘴被擁進了一個溫暖而寬闊的懷抱,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染染,你不乖又把自己放在這麽危險的地方來。”


  一聽到這個聲音,卿染瞬間慫了一半,討好的伸手抓住一片衣擺晃了晃,聲音低柔的撒嬌:“哥哥,人家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嘛,不經風雨怎麽才能長成參天大樹呢?”


  “你是料定了我不能拿你怎麽樣是嗎?”羽寒的聲音低沉,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心尖打顫。


  卿染揪著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對不起哥哥,我……我真的沒有想叫你擔心。”


  羽寒無奈的長歎一口氣,將卿染又抱得緊了緊,纖細的身子玲瓏有致,就是太瘦了,柔和的能量如涓涓細流般傳進卿染的身體,他與她雖是雙生子但無論是覺醒的戰魂還是血脈天賦都不一樣,好在他的能量她還是可以煉化的,或者說他的能量似乎是為她而生的,這種自然的親近讓他的能量毫不費力的被她吸收甚至不會出現任何阻礙,而她的幻器他也可以毫不費力的使用。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已經是一體了。


  溫和的力量始終平穩恒定的修複著她的傷,卿染毫不反抗的敞開身體任由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湧進筋脈,她相信羽寒更甚於相信自己,如果這世界上最後隻有一個人不會背叛她,那一定是羽寒,這個視她重逾生命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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