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 放縱
看著不遠處神色無比獃滯，如同提線木偶一般的芬妮，艾莉歐娜一臉複雜。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么。」
楚楠背負著雙手，極目遠眺，夕陽的晚霞灑在他身上，透著一抹凄美。
「如果你知道她暗中的小動作，就不會這麼說了。」
「怎麼說？」
楚楠嘆了口氣，語調比以往多了幾分感情波動，「那孩子，想讓我變成一個普通人，有血有肉的人類。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聞言，艾莉歐娜不由得一愣。
普通人……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楚楠的才能對於奧格沃茨的重要性，跟作為劍姬的她幾乎等同，甚至更為重要，跟他的才能比起來，他作為劍裝的意義幾乎可以忽略，畢竟，現在的奧格沃茨需要的，並不是頂尖戰力。
而楚楠之所以強大，正如他所說，是因為他幾乎沒有弱點。
憐憫、善良、誠實等等被世人稱頌的美好品德，他完全沒有，有的，只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絕對理智。
一旦擁有了那些軟弱的感情，他毫無疑問會失去對最優正確選項的判斷力和執行力，那樣的他就算擁有等同於劍姬的戰力，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可以說，企圖讓楚楠失去絕對理智，變成一個普通人的芬妮，幾乎等同於整個奧格沃茨的敵人。
楚楠，並沒有做錯什麼，不過是一如既往的，選擇了正確選項罷了。
但是，莫名的，艾莉歐娜卻對芬妮恨不起來，明明她要破壞的，是奧格沃茨的希望也一樣。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她太善良了。」楚楠眼角低垂，自嘲的笑了笑，「互換記憶，讓她得到了我以前的一部分記憶，人格融合，雖然讓她得到了我本質的一部分，但是她的善良並沒有改變，透過我兒時的記憶，知悉了我的生存方式，所以，她想要改變那個.……空無一物的我。」
艾莉歐娜臉色莫名的黯淡下來，「那孩子，深愛著你呢……」
「不。」楚楠搖了搖頭，緩緩轉過身，淡然道，「那只是……憐憫罷了，也只有她那麼善良的孩子，才會連我這樣的渣滓都想要拯救。」
說著，楚楠朝她走了過來。
「但是，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我是作為實現擁有者的目的而存在的工具，這是我的存在意義，也是我的生存方式，這一點不會隨任何人，任何意志改變……否則，我就不是我了.……」
艾莉歐娜沉默了。
半響，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她咬了咬牙，捏緊拳頭，問道，「不考慮外物，我想知道，你內心裡，希望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是否希望有人……」
「這個問題，毫無意義。」楚楠來到艾莉歐娜面前，直視著她美麗的眼眸，「請恕我拒絕回答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是么.……」
「是的。」
說著，楚楠突然笑了笑，伸出手，輕輕捏住艾莉歐娜小巧的下巴，抬了起來，「怎麼，明明對我的過去一無所知，卻要像那孩子一樣，憐憫我么？還是說，對我理所當然為這個國家做的一切感到愧疚，想要補償我？如果是這樣的話，比起這種毫無意義的憐憫，用你美妙的身體作為補償更為實在吧。」
被無禮的冒犯著，明明只需要一個念頭，楚楠這個膽大包天的無禮之徒就得跪在自己面前，但是艾莉歐娜卻沒有反抗，而是任由他輕薄自己，只是眉頭微蹙的看著楚楠的臉，片刻后，她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抓住楚楠的手腕。
然後，另一隻手的指尖虛空劃了幾下，數個玄奧的金色符文閃過，一個簡單的術式生成，魔法快速運轉。
砰.……
金屬落在地上發出的重響，仔細看去，落在地上的，是一件戰袍，旁邊，是一件件銀白色的鎧甲，戰靴、腰帶、護肩、護臂、手套、胸甲，竟是艾莉歐娜身上的鎧甲全部落了下來，而此時艾莉歐娜身上，只有一層若隱若現的絲質紗衣。
緊接著，艾莉歐娜抓著楚楠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將楚楠的手往自己望向帶。
而後，毫無意外的，楚楠的手完全蓋在了她那曾經險些將他悶死的胸口上。
「雖然微不足道，但是……」艾莉歐娜的臉上，沒有任何遲疑，「如果這能夠稍微補償你一下的話.……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艾莉歐娜·迪蘭德爾，七柱國之一奧格沃茨國王，聖子·神恩之劍姬，聖源大陸最強大的女魔法使，被無數光環籠罩著的，風華絕代的女子，就這麼沒有一絲作為女性的防備的站在楚楠面前，任他施為。
這幾乎是讓整個大陸所有男人為之瘋狂的光景。
然而，楚楠的手卻是輕輕動了動，想要往回縮，同時說道，「差不多準備一下那個術了，我們需要那孩子的人格進一步侵蝕之前，構築所有術式。」
他終究還是退縮了。
只不過，這並不是他單方面退縮就結束的事。
艾莉歐娜眼中，閃過一抹不甘，在楚楠想要縮回手的時候，抓著他手腕的手再次用力，不讓他縮手。
「無論如何。」倔強的看著楚楠，這是艾莉歐娜第一次在他面前這麼堅持，「我都想為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這次，我決不能像之前那樣……默默看著你為了這個腐朽的國家邁向黑暗……」
嘀嗒.……
晶瑩的眼淚，從那風華絕代的臉頰滑落，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既然你知道那個術，那就應該知道，這是我最後能夠向你表達謝意機會了，我不想，等你徹底化為支配者再後悔。」艾莉歐娜的情緒少有的失控，她死死咬著嘴唇，毫不退讓的跟楚楠對視著。
「一次，一次也好，讓我聽到你的心聲吧，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為你實現。」
「這樣啊。」
感受著手中驚人的柔軟，一股陌生的感覺從心底湧出，他不知道，那是跟芬妮人格互融后多餘的產物，還是自己原本就壓抑著，等待某一天被再度喚醒的感情。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在決定成為「支配者」的那一刻，這一切就不重要了。
現在的他，並不完整。
真正的他，一無所有，因為一無所有，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他可以毫無顧忌的算計，無論是生死，還是得失，都無法在他內心蕩起任何波瀾。
他是完美的，絕對正確、且沒有弱點的存在。
也只有這樣的存在，才有資格站在至高無上的頂點，俾睨眾生，支配一切。
然而，正因為不完整，才顯得美麗。
也只有現在這個不完整的他，才會從艾莉歐娜聲具淚下的言語中，思考自己想要的，以及，按照原計劃，完全成為支配者，對艾莉歐娜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是的，這是他第一次，考慮「完成任務」以外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那，我就稍微，放縱一下自己吧……」
嘴角微微一揚，楚楠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