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從壟斷到經濟戰

  「艾娜.……」


  看著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無比的艾娜，艾莉歐娜一臉悲傷，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艾娜的臉頰，雖然觸碰到的是溫潤的肌膚，但是她真正感受到的，卻是一片冰冷。


  似乎是感受到了心中唯一的信仰，突然間，艾娜的手指動了動，她微微轉過頭，毫無焦距的眼眸面向艾莉歐娜。


  「吶……劍姬大人。」


  久違的艾娜的聲音，照理說應該是她開始恢復的標誌，但是，艾莉歐娜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安心之色，一如既往的凝重，因為她能感受到，艾娜的聲音中，完全沒有一絲生氣。


  如同不死生物充滿了絕望的哀嚎一般。


  而發出這種聲音的艾娜，其心境可想而知是何等的蒼涼，作為能夠感知人心的劍姬，艾莉歐娜可以百分百確定，艾娜現在完全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


  畢竟，她的傷痕並不在身體上，甚至可以說她比任何人都要健康，真正的傷痕，在內心深處，包括她本人在內，無人可以觸及的內心世界。


  無法阻止艾娜的內心世界的崩潰，就談不上恢復。


  「嗯。」


  艾莉歐娜只是平淡的點了點頭，緩緩收回手，放到艾娜的手心，想讓艾娜感受到自己右手的溫度，哪怕不能改變什麼，她也想讓艾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名為希望的存在。


  世界是殘酷的，命運是無情的，現實是殘忍的，它們不會隨任何人的意志轉移，只會遵循既有軌跡去運轉，去發生，萬事萬物，皆在此間，不可抗拒，不能擺脫，無法阻擋。


  一如楚楠曾經所言，事情已經發生，哪怕是擁有世上最強大的力量，艾莉歐娜依舊無法治癒艾娜的內心的傷痕，也無法立馬將罪犯帶到艾娜面前任她處置，除了安慰以外，她現在什麼都做不到。


  除非她放棄楚楠提出的計劃，讓這個國家回到原點，將之前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包括十餘萬國民的傷亡在內的所有代價全部白費，收回所有權力。


  她可以為了艾娜一個人，放棄這一切嗎？


  很顯然，不可能。


  思索間，艾娜再次用那沒有一絲生氣的聲音緩緩開口：「我……究竟有做錯什麼嗎？」


  聞言，艾莉歐娜眼角頓時閃過一抹黯然。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那……為什麼.……」艾娜的聲音斷斷續續，仿若自語，「我會遭受這麼殘酷的懲罰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的惡作劇么？吶……劍姬大人，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艾莉歐娜的眼神低垂下來，她自然是知道這起事件的前因後果的，很顯然，艾娜是最最無辜的受害者，拉爾看似是加害者，但是實際上，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他的行為是錯誤的，但是他的錯誤的根源，並非他本身的意志，而真正的加害者只有一個，那就是根本意義上的，國民們對劍姬那難以言喻的崇拜。


  現在，那種崇拜所具現化的，就是現任劍姬的自己。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要計較對錯的話，在這場悲劇中，她絕對有著不可推卻的責任。


  「對不起，艾娜.……」


  艾莉歐娜下意識的撇開目光，不敢再看艾娜。


  「為什麼要道歉呢.……」艾娜空洞無比的眼眸中，倒映著艾莉歐娜側臉的無奈，「這樣啊.……劍姬大人也不知道啊.……呵呵，抱歉，問了很奇怪的問題呢.……」


  艾莉歐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現在的艾娜，甚至有點害怕面對這個因為劍姬的絕對信仰帶來的負面影響而遭受不幸的可憐少女。


  「如果.……那傢伙在就好了.……」艾娜繼續呢喃著，聲音中充滿了令人心碎的悲涼，「雖然那傢伙既懶惰.……又無禮.……但是……總感覺那傢伙是個很博學的人……要是那傢伙在的話，肯定會很完美的解答我的疑惑吧.……」


  艾莉歐娜很清楚艾娜口中的那傢伙是誰，那便是曾經對艾娜分析過世界格局和奧格沃茨現狀，首次讓她察覺到其無比優秀的才能的楚楠。


  確實，要是楚楠在的話，他肯定可以很完美的解決這次事態，當然，前提是他願意出手，而他出手的前提，是對他的目的有所幫助，也就是說，除了他自己的私事以外，他只會做對他的目的有利的事，要是艾娜的事情驚動了他，他要麼視而不見，要麼將這次事件看做是一個機會，將之無限放大，最終演變成對他的目的有利的結果。


  沒錯，這就是在艾莉歐娜眼中的楚楠，為了達成目的，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無論要採取何等卑劣的手段，他都不會在乎，他要的只是結果，而這樣的楚楠也正是她需要的大才，她需要他那似乎永遠保持著怪物般理性的思維。


  但是，這樣的他對艾娜而言，很有可能會變成惡魔。


  所以，最後艾莉歐娜什麼都沒說，對艾娜的話不置可否，只是搖了搖頭，然後收回手，站起身。


  「艾娜，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你放心，拉爾一定會為他的罪惡付出應有的代價的，我向你保證，所以，希望，我回來的時候.……」


  說著，艾莉歐娜突然頓了一下，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放棄了原本要說的話。


  「算了，沒什麼.……」


  話落，艾莉歐娜便轉過身，朝門外走去，一旁的艾琳見狀，猶豫了一下，最後瞥了表情沒有因為劍姬的話而出現一丁點變化的姐姐一眼，還是跟著艾莉歐娜走了出去。


  「劍姬大人，您真的不能遲幾天再走嗎？」走到外面，艾琳便直接問道。


  艾莉歐娜頓住腳步，但是卻沒有回頭，「抱歉，艾琳，七國峰會的事，對我而言，對這個國家而言，都非常重要，我不能因為任何事耽擱。」


  再一次的道歉，依舊充滿著無奈，但是除了道歉，她別無選擇。


  一如楚楠在面對女僕們時，把她們當成是真正的自己人，展露出內心相對真實的一面一般，艾莉歐娜也確實是把艾琳和艾娜姐妹當成家人，對待兩個女僕，她不會像對待其他人那樣淡漠。


  也正因為在意她們的感受，她才會感到無奈與愧疚。


  「是嗎.……」


  艾琳一臉失落的應了一聲，她知道，涉及到劍姬，姐姐的事情幾乎肯定會得到最公正的對待，甚至隱隱會有些偏袒，而拉爾本身就犯了罪，正義是在他們這一邊的，所以這次審判理論上很難有什麼變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讓她難以按下心來，直覺上，她總覺得只有劍姬親自參與這件事，這次審判才會萬無一失。


  但是，身為劍姬，肯定是要以國務為重的，國家大事怎麼可以因為一個小小的女僕耽擱？所以，劍姬明天肯定是要走的，艾娜的事情只能交給司法機關處理。


  也就是說，這起事件的主導權，完全在法院的十二個法官和一個審判長手上。


  「對不起，劍姬大人，我只顧著自己的事，提出那麼任性的請求。」


  艾莉歐娜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邁起腳步，離開了劍閣。


  劍閣門口，以克雷為首的代表著奧格沃茨的大臣們已經等候許久了，她不能讓這些「國之棟樑」再繼續等下去了。
……

  正如麥克斯推斷的那樣，楚楠對布魯斯他們的興趣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沒什麼興趣，如果他們是魔法使，那他倒還有點興趣，畢竟這個國家已經發布了限魔令，所有非軍制的魔法使必須接受政府中的警務署規制，在野外遇到魔法使，肯定是要抓到警務署的，但布魯斯他們雖然身法敏捷，卻並不是魔法使。


  他們的力量單純屬於運用武器的技巧，他們的武器很特別，楚楠看得出來，但這並不能真正引起他的注意，對於他而言，樞機是最好的制式化軍隊武器和兵裝，所以，除了能對樞機的研發有所幫助的武器，他一概不感興趣。


  從天諭城到蒼雲城，以隊伍的行進速度，預計要半個月才能到，除了第一天遭遇了哥布林襲擊外，連續十餘天都沒有再遇到任何意外，似乎哥布林部落只見有著某種共識一般，一個哥布林軍團在楚楠手中被殺得渣都不剩后，後面的一路上都沒有再遇到半隻哥布林，倒是魔獸之類的碰到不少，只不過全都被楚楠一招秒殺了。


  在聖人之力面前，無論是強大的魔獸，還是數量龐大的哥布林軍團，全都不堪一擊，眾人在這一路上，也不斷的刷新這對「第八人」的力量的認識，不住的慶幸著奧格沃茨會橫空出世這麼一個站在他們這些卑微的外來者一邊的大人物。


  這毫無疑問是他們人生的重大福音，改變命運的沉重鐘鳴。


  隊伍離開天諭城的第十五天，終於踏入了北境地界，首先經過的，便是被廣闊無邊的【生之讚歌】覆蓋的精靈族棲息地——翠詠之森。


  北境雖說大部分都是苦寒之地，但這之中也有特例，而特例中，就有因為精靈族棲息而繁盛無比的廣闊森林。


  隊伍行走在林間，透過車窗，楚楠看著窗外生機怏然的茂盛光景，逐漸陷入了沉思。


  精靈族，是嚮往和平的古老種族，信奉生命女神，擁有著代代傳承下來的詭異莫測的咒文系精靈魔法，據說與大自然完美融合，以古樹為伴，能夠操縱植物禦敵，力量體系為以弓箭手職階為主的魔法使，但是由於能夠操縱生命元素，所以精靈族魔法使全都是特殊職階，即生命魔法使。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關於精靈族的信息，楚楠右手五指有節奏的敲打在桌子上，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曼斯迪恩花粉未來肯定會成為飲食的必備品，這其中隱藏著無比巨大的利益，要是可以的話，將外界曼斯迪恩花的產地全部毀滅，然後在奧格沃茨大規模種植，這樣一來，便可以影響世界經濟體，掌握主動權的話，就可以隨時發動經濟戰爭，整垮不符合奧格沃茨的政治利益的國家……不只是曼斯迪恩花，其他可以取代科學文明裡的日常必備品的植物成分都可以利用，唔……要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就必須做到兩點。


  其一，加強兩種文明的物質融合滲透，也就是要重視芬妮的研究，加大投入和研究力度。


  其二，征服精靈族，讓其棲息地成為關鍵的原料產地，精靈族本身就是歌頌生命的種族，身為大自然的寵兒的他們理應對植物有著天然的親切，理論上，只要是植物，他們都有辦法讓其在特定的地方快速繁衍才對。


  經濟戰的前提是自身國力的強大，畢竟經濟戰也是政治手段的一種，如果敵方在常規戰爭上處在絕對優勢，那經濟戰就是個笑話。


  嗯.……看來等蠻族入侵的事情過去后，就得著手推進樞機的研發才行，只要樞機研發出來，並且訓練出一支完整的樞機部隊，應該就不用再這麼束手束腳了。


  雖說就算奧格沃茨搞壟斷，那些普通王國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老老實實掏錢買賬，畢竟在奧格沃茨國境內，劍姬的力量對於他們而言就是無解的，但是神聖聯盟是一個整體，奧格沃茨也只是七柱國之一罷了，要是做得太出格，引起眾怒，必然會導致其餘七柱國強行干涉，到時候肯定得讓步。


  要知道，聖子在離開國境后力量雖然會受到巨大限制，但是這個限制在同為聖子的七柱國國主面前卻會減弱許多，也就是說，如果七柱國對奧格沃茨採取戰爭作為政治手段，強制奧格沃茨妥協，那麼，就算主戰場在奧格沃茨國境，也只需要兩個聖子，就可以限制劍姬的力量，就算劍姬的力量現在已經一分為二，他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第二個劍姬，但也只能勉強對付兩個聖子而已。


  到時候面對六個聖子，奧格沃茨肯定只能選擇妥協。


  但要是他有一支完整的樞機集團軍，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在他的設想中，駕駛樞機的士兵，起碼擁有者魔法使水平的力量，這樣一來，面對剩下兩個聖子，奧格沃茨絕對不會沒有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