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臨行前的閑談
警務署的人事安排終於塵埃落定，最終的結果，表面上看，是以劍姬為首的傳統派系的勝利。
第三騎士雷諾卸任第三軍團軍團長一職，擔任警務署署長，第九騎士傑爾遜和艾斯克斯擔任副署長，其餘關鍵職位傳統派系和新生派系各佔一半，效忠於劍姬的聖劍騎士得到了最高職務的任命，由警務署映射出來的利益爭鬥，自然是傳統派系取得了優勢。
然而，對於這個結果，雷爾頓等人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哪怕是作為當事人，職務級別由原本的三級直接晉陞到一級的雷諾，堅毅的方形臉上也沒有絲毫喜色。
他們全都咬著牙，充斥著不甘的眼眸中，倒映著艾莉歐娜遲疑的身影。
「劍姬大人，能快點嗎？」楚楠適時的發出不耐煩的聲音，「趕緊在調令上刻下聖印吧，我下午就要動身去蒼雲城了，可沒工夫陪你們在這裡耗。」
艾莉歐娜手中拿著的是這個國家至高權威的象徵，只要是刻著聖印的文書，上面無論的內容是什麼，理論上所有奧格沃茨人都必須服從，相當於普通王國的王印。
在聖印下，是一張軍事調令——
即日起，銀閃軍團的一切事務，交由北境政府管轄。
文書上的內容極其簡短，然而對傳統派系造成的影響卻極其深遠，深遠到就連雷爾頓都無法估量的地步。
最終，艾莉歐娜在嘆了口氣后，還是輕輕的在文書上刻下了聖印，然後遞給面前的楚楠。
「真是的，這種板上釘釘的事情有什麼可猶豫的？浪費時間。」楚楠不滿的撇了撇嘴，然後拿著文書轉過身，囂張無比的揮了揮手，「那麼，下次國會再會咯，希望劍姬大人你到時候能稍微成長些，可別讓我再有這種像是欺負小孩子一樣無聊的感覺了啊。」
看著楚楠揚長而去的背影，眾人頓時握緊了拳頭。
如果可以，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阿妮婭率領的銀閃軍團成為為楚楠效力的爪牙，要知道那可是一整個軍團，六萬多人的編製啊！但是就現狀而言，握著全國範圍的治安管理權、人口審計權等等重要權力的警務署遠比銀閃軍團重要，尤其是人口審計權，要是讓新生派系把持警務署，楚楠絕對會無限制的將奴隸直接納入奧格沃茨人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必須繳納一筆高額的入籍費才能獲得奧格沃茨國籍。
要是讓楚楠擁有數百萬、數千萬擁有奧格沃茨公民身份的支持者，所造成的後果絕對難以估量，甚至傳統派系就此失去代議院的領導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國會徹底成為楚楠的政治工具，那麼，劍姬就會徹底失去這個國家的支配權，這個後果，無論是誰都受不起。
因此，壯士斷腕也就成了必然。
「劍姬大人.……」
打破沉默的是雷爾頓，他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艾莉歐娜卻是擺了擺手，絕美的臉上，滿是疲憊與黯然。
「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一句累了，道出了無盡的辛酸，艾莉歐娜不再理會眾人，轉過身，朝側門的劍姬專用的休息室走去，不多時，隨著輕微的關門聲，劍姬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眼前。
砰！
劍姬剛走，大廳內突然響起一聲重響，眾人下意識的看過去，頓時看到雷諾一臉不甘的抬著右手，拳頭狠狠嵌入了石柱中，猩紅的血液在裂開的石縫中緩緩流下，凄厲可怖。
很顯然，他在發泄。
「可惡！我們就只能任由那該死的傢伙擺布嗎？！」
「別無選擇。」克雷淡淡瞥了他一眼，轉過身，緩步離開大廳，「如果不想再發出弱者的哀嚎，就想辦法，像雷爾頓大人一樣，成為劍姬大人需要的人，不然，就應該向菲斯特先生他們學習，知道自己的器量無法幫助劍姬大人，就將自己的位置主動讓出來，而不是像某人一樣，只會作毫無意義的抱怨。」
聽到這話，雷諾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奧菲斯大人，今晚你有空嗎？」雷爾頓看向從楚楠到大廳開始到現在，一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的奧菲斯，「如果可以，還請抽出些許時間，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奧菲斯頓時回過神來，「呵呵.……難得雷爾頓大人邀請，在下就算再怎麼忙，也不敢拒絕啊。」
「客氣了。」雷爾頓淡然的點了點頭，「那麼，還請移步到寒舍。」
「好的。」
說完，雷爾頓和奧菲斯一前一後的走向大門，政界軍界的大佬，以及被劍姬親自委以重任的奧菲斯先後離開，眾人不再停留，也跟著走了出去，頓時，偌大的大廳內，只剩下臉色陰沉的雷諾和傑爾遜留在原地。
走到門口的時候，雷爾頓突然頓住腳步。
「現在的退讓是為了未來更好的進取，雷諾，要是你連這點耐性都沒有的話，我勸你還是聽從克雷大人的建議，趁早向劍姬大人遞交辭呈吧，現在的奧格沃茨，已經不能再容忍無能者立身高位了。」
說完，在眾人愣神之際，雷爾頓再度邁起腳步，走了出去。
奧菲斯幾步走到他旁邊，微笑著說，「真嚴厲呢，雷爾頓大人，不過您最好注意一下跟家人的溝通方式哦，太過嚴厲的教誨可是會引起後輩的不滿的怨恨的啊。」
雷爾頓眼皮低垂，眼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我的期盼，是劍姬大人不再流露出那種眼神，僅此而已。」
……
楚楠和傑西斯回到幻羽莊園時，麗薇兒正在指手畫腳的指揮著納爾他們搬東西，芬妮、娜米妮和緹娜則在一旁悠閑的享受下午甜點時光，見狀，楚楠直接讓傑西斯過去幫忙，然後朝正開著女子會的三人所在的涼亭走去。
一看到楚楠回來，娜米妮和緹娜頓時條件反射般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收拾石桌上的甜點。
「不用收拾了。」
楚楠大刺刺的走到緹娜原本坐著的地方坐下，然後吩咐道，「緹娜，過來給我揉肩，娜米妮，過來給我搓腿。」
「好的，主人。」
兩人乖巧的應了一聲，走到楚楠身後和身側，很是熟練的給楚楠按摩了起來，讓楚楠頓時有種墮落般的舒適感。
半眯著眼睛，楚楠隨手拿起一塊吃了一半的甜點，下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肩膀上的小手似乎顫抖了起來，按摩的力道小了許多，但是加上震顫的觸感，其舒暢感竟遠勝以往。
楚楠不由得半眯起眼睛，一臉享受。
手中的甜點直接放入嘴中，肩膀的小手震顫感猛然變得劇烈，不過楚楠卻沒有過度在意，在長長的打了個哈欠后，他突然對對面的芬妮說道：
「芬妮，去，幫麗薇兒他們收拾東西，早點收拾完早點走人。」
芬妮東西吃到一半，一聽到這話，嘴裡的乳製品頓時滑落下來，在嘴角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加上瞪大的眼睛，一副痴漢樣，顯得很是滑稽。
「不去，麗薇兒姐姐剛才說了不需要我們幫忙的。」
「你聽你麗薇兒姐姐的還是聽你主人我的？」
「我聽我自己的。」
「你確定？」
「很確定。」
放肆的女僕發言被芬妮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出，楚楠眼睛眯頓時得更細了。
「麗薇兒。」
楚楠突然轉過頭大喊一聲，遠處的麗薇兒聽到楚楠喊自己，頓時放下手頭的事情，一路小跑著過來。
「主人，你喊麗薇兒姐姐過來做什麼？」
楚楠沒有理她，不多時，麗薇兒便來到了他面前。
「主人，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
楚楠微微一笑，笑容中有某種讓芬妮感到害怕的東西，芬妮內心深處突然湧出一陣不安，動人的大眼睛有些忐忑的看著楚楠和芬妮，原本大快朵頤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我……我突然感覺手有點癢，總想搬點什麼，主人，我去給麗薇兒姐姐幫忙吧？」
「哎，手癢可以撓嘛，做僕人做的粗活幹嘛？來來來，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手，是不是被蟲子咬了？像你這樣的大小姐，肯定細皮嫩肉的，被蟲子咬一下可就不得了了，得好好檢查一下才行。」
芬妮臉色微微一僵，「不……不用了，主人，我可不是什麼大小姐，我只是您的小女僕而已，才……才沒那麼嬌貴。」
「哦？原來你還知道你是個女僕啊。」楚楠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當……當然了，。」芬妮顫顫巍巍的回應著。
「真的嗎？」
「我……」芬妮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在楚楠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緩緩凝聚起來時，她突然一把拉住麗薇兒的手，而後拉著她急急忙忙的朝納爾他們跑去，跑到稍遠一點的地方才頭也不回的道。
「主人，沒什麼事我先去收拾東西了。」
楚楠聳了聳肩，然後又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然而就在他打算就這麼睡過去，一直睡到麗薇兒她們收拾完東西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主……主人。」
「嗯？」楚楠微微睜開眼睛，「有什麼事嗎？緹娜。」
沒錯，突然跟他搭話的是印象中如同鄰家小妹一般羞澀乖巧的緹娜，娜米妮也一臉驚訝的抬起頭，似乎是沒想到緹娜居然會主動跟楚楠搭話。
緹娜微微低著頭，聲細如蚊的說，「主人，那.……那兩個精靈，會.……會跟我們一起.……一起去蒼雲城嗎？」
「當然，不然我留著她們做什麼？」楚楠理所當然的道，「怎麼突然問這個？你很在意她們嗎？」
「沒……沒有。」緹娜有些慌亂的搖了搖頭，「只是.……我只是想著，是不是.……是不是我和姐姐有哪裡做得不好……所以主人需要再招募兩個僕人.……要是這樣的話……主.……主人，還請您務必告訴我.……我的不足之處，我一定努力.……努力改正，成為像麗薇兒姐姐那樣的……能夠在方方面面都讓主人您滿意的完美女僕.……」
最後的話語變得大聲了一些，言語中竟是透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哈？什麼鬼？這丫頭的志向是成為一名完美女僕？這願望也太特么宏大了吧？
第一次聽到這種志向，楚楠不由得愣了愣，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額，那什麼。」回過神來后，楚楠揉了揉太陽穴，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不過我覺得吧，你和娜米妮做得都挺好的，我對你們沒什麼不滿，所以暫時來說，我沒有招募女僕的打算。」
聞言，緹娜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喜色，而娜米妮好不容易從緹娜突然變得大膽起來的舉動中回過神來，一聽到這話，心中莫名湧現出些許安心，神色中的警惕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事物。
習慣了娜米妮她們的存在以後，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楚楠也懶得擺什麼狗屁至尊的架子，如無必要，他根本不會使用奴隸契約的能力強迫她們做什麼，就連身為主人的威嚴也不怎麼在意了，說話的語調就像跟認識的人閑聊一般。
在外面戴上面具是不得已，但是在家裡，他就不需要面具了，沒有人喜歡戴著面具生活，楚楠也一樣。
他雖然不會刻意的接納他人，但也不會刻意的排斥，面具終究是面具，虛偽之物不過是事態需要，在不需要面具的時候，他自然會回歸本心，以他的能力，在兩種身份間來回切換完全可以做到隨心所欲。
「那……」緹娜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徹底讓自己安心下來一般，再次開口問道，「主人.……您為什麼要帶那兩個精靈回來呢。」
「這可就涉及到一些機密的事情了哦。」
聞言，緹娜頓時心中一跳，「啊，對……對不起，主人……我.……」
一旁的娜米妮也一臉慌張的想要開口，雖然她和緹娜最近有點小分歧，但是再怎麼說緹娜也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她本能的不想緹娜出現任何意外。
然而她還沒開口，楚楠便一臉無所謂的道，「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在意。」
「哦……呼，那.……那就好。」
楚楠道:「她們兩個對我而言僅僅是等同於工具的存在罷了，等到她們的利用價值完全發揮完后，我就不需要她們了，所以你也沒必要在意她們，身為最近距離侍奉至尊的貼身女僕，你們的身份比皇親國戚還要高貴，註定是不會跟她們這些平民有什麼交集的。」
聞言，緹娜雖然對自己目前的身份沒什麼概念，但還是聽懂了楚楠言語中，對那兩個精靈的不重視。
知道這一點，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無論是精靈還是其他能讓人類貴族瘋狂痴迷的美麗種族，對楚楠而言都沒什麼吸引力，他需要的，是高貴的血統，能夠襯托他身為世界最高貴的存在的高貴血統，所以，沒有高貴血統的人，根本不可能常伴他左右。
緹娜等人因為出身高貴而一直過著籠中鳥的生活，卻也因為高貴的血統，成為了侍奉楚楠這個特殊的存在的女僕，得到了相對自由。
也不知道這是她們的幸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