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絕境中的人性
「劍姬大人……」
克雷和阿妮婭正想說話，艾莉歐娜卻看都不看她們一眼，目光直視楚楠，然而她還沒開口，腦海中便響起了楚楠的聲音:
『艾莉歐娜，你知不知道，這次突發事件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聞言，艾莉歐娜眉頭微蹙，她思考了片刻后，腦海突然靈光一閃。
『機會，也是你一直等待著的，不惜犧牲北境百萬民眾也要等待的契機。』
『哦？』楚楠有些意外艾莉歐娜居然會作出如此冷靜的回答，一臉驚訝。
『稍微，像話了一點啊，艾莉歐娜。』
艾莉歐娜一言不發，沒有表現出絲毫喜怒哀樂。
『沒錯，這是我一直等待著的契機，比蠻族入侵北境還要完美的契機！能夠壓制非全盛時期的巨龍，給國都帶來毀滅性災難，不完全發揮聖劍的力量就絕對不可能擊敗的對手，嘖嘖……還有比這更好的時機嗎？不得不說，你真是個幸運得讓人嫉妒的傢伙呢，艾莉歐娜。』
『這種幸運對我而言太殘忍了。』
『那麼，你希望面對更殘忍的光景么？』
艾莉歐娜再度沉默。
她知道楚楠指的是什麼，要是沒有這次巨龍襲擊，她要面對的就是奧格沃茨八大統轄區中面積最大的北境被蠻族肆虐的慘烈光景，而現在，巨龍帶來的災難成了「劍姬在政治上妥協」最好的理由。
艾莉歐娜就這麼和楚楠對視了好一會，誰也不知道兩人正在用意識交流，只知道艾莉歐娜在這種極為關鍵的時刻，沒有再度出戰迎擊巨龍，也沒有使用聖人之力快速回復體能，而是似乎放棄了抵抗一般，毫無作為的跟楚楠對視著。
克雷等人怎麼都想不明白，劍姬為什麼會做這種蠢事，現在難道還有什麼事是比阻擋那頭該死的巨龍更重要的嗎？
然而，艾莉歐娜下一句話，就在消除了他們的疑惑的同時，讓他們徹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楚楠，僅憑我擁有的那部分聖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戰勝那頭巨龍，根據協議，你必須接受我的求助，暫時把你從我手裡奪走的聖人之力還給我，並協助我贏得戰鬥的勝利。」
被奪走的聖人之力？
不僅僅是克雷他們，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一臉震撼的看著艾莉歐娜，然後又撇過頭，看著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的楚楠。
那個男人，奪走了劍姬大人的聖人之力？這.……這怎麼可能？！
聖人當初超脫一切概念，徹底概念化后，遺留下來的聖人之力具現為七件聖遺物，而聖劍奧格沃茨就是其中之一，可以說，每一任劍姬都是聖人的傳承者，能夠使用各種只有擁有聖人之力的存在才能使用的術式，聖人之力也是聖子們能夠凌駕於一切之上的關鍵。
但是打從聖人之力、聖遺物、聖子這些概念出現開始，就從沒聽說過聖人之力能夠分離成複數部分的。
然而，事實是很殘酷的，人們很快便意識到，這個聽起來幾乎沒有可能的可能，完全可以解釋這段時間以來劍姬的反常。
因為聖人之力被奪走了一部分，所以劍姬不得不對楚楠妥協，否則誰也不能保證楚楠會對那部分聖人之力做什麼，哪怕他無法像劍姬那樣發揮聖人之力的能力，他也可以用某種辦法讓劍姬永久性的失去那部分力量，要是如此，那絕對是奧格沃茨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
失去一部分聖人之力意味著什麼？劍姬的實力大幅度削弱，能否保住七柱國的地位且不提，光是抵禦國境周圍的強敵就是個巨大的問題。
正因為握著一部分聖人之力，楚楠才會如此囂張，不僅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毆打奧格沃茨人，說出極具侮辱性的言論，強勢壓迫斯托克家族等等，甚至還公然說出跟劍姬平起平坐的言論，他手中的聖人之力，就是他真正的底牌。
想到楚楠最近的所作所為，以及劍姬對此表現出的完全不像是寬容，而像是放縱的態度，人們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劍姬說的，幾乎毫無疑問就是事實。
這個國家的根本，聖劍奧格沃茨內蘊含著的聖人之力，被一個男人奪走了一部分，這對於自建國以來就崇尚劍姬的絕對力量的國家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
「劍……劍姬大人……」
吼！！
眾人因為這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實而失神時，奧斯蘭特之盾外，巨龍總算從發動了極強的魔法的後遺症中恢復了過來，它再次高高揚起龍首，在發出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吼后，巨大的頭顱朝下猛地一擺。
轟轟轟轟！！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一團團赤色的火焰從巨龍血盤大口中湧出，片刻間便化成了一道道涌動的火浪，最後如同翻天覆地的浪潮一般，鋪天蓋地的朝底下的奧斯蘭特之盾涌去。
咔呲咔呲！！
奧斯蘭特之盾在烈焰的灼燒下，本就存在的裂痕再度擴大，人們甚至能聽到清晰的碎裂聲，很顯然，奧斯蘭特之盾破裂，眾人不得不直面這恐怖無比的滅世之炎的現實即將到來。
「不！！不要！！我不要死！」
「我怎麼可以死在這種地方！！」
「劍姬大人，快去殺死那頭該死的巨龍啊！！！」
「求求您，劍姬大人，快救救我們，您要什麼我都可以給您，求求您了啊！！」
「為了保護子民不惜付出一切不是劍姬大人您的存在意義嗎？！」
「啊！！越來越熱了，我的靈魂好像都被灼燒了！劍姬大人，您還在那冷著做什麼，趕緊去阻止巨龍啊！」
「.……」
奧斯蘭特之盾的碎裂聲瞬間讓後面的人們瘋狂了起來，他們呼喊著劍姬，想讓劍姬趕緊去對抗那頭才剛剛讓她敗退的巨龍，哪怕是一刻也好，他們迫切希望劍姬能為他們儘可能的爭取自己能夠活著的時間。
至於為什麼寧願苟延殘喘也要活著之類的問題，他們想都沒想過，只是純粹的想要活著而已。
這一刻，一直生活在富足之中的拉斐爾市民的醜態暴露無遺；
這一刻，艾莉歐娜終於真正正正的感受到了某個自己一直極力想要逃避的現實；
這一刻，終於有奧格沃茨人不再用憎惡仇恨的目光看著楚楠。
「顧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