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漏網紅狐
相比於山巔的愁雲慘霧,小鎮雖然被靈汐荼毒了一遍,有邋遢老頭照應,屋倒房塌的很少,死傷也極少,靈氣倒灌進來的好處也很明顯,街巷和鎮外的莊稼、樹木乃至野草灌木,都憑空暴漲了一番,原本隻有碗口粗細的果木,現在已經有水桶粗細,原先水桶粗細的,現在有水缸那麽粗,稻穗膨大了三倍不止。
溪澗中的遊魚,也在靈汐的反哺下,變得巨大,到處都是一尺長的大魚,體內靈氣充沛,滋味極佳,鎮上的百姓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捆紮竹筏,編織漁網,去溪澗河流中捕魚,醃曬了囤起來。
如是種種,因禍得福,邋遢老頭還平白得了三大囊袋的靈葵籽,平地堆成一座小山,靈光灼灼,晶瑩如玉,吃起來口感極佳。
這份收獲,一多半靠那三個葵魅,既勤快又能幹,在草木精魅裏都罕見,青行卻彈指間震碎成“灰燼”,杜小草不知道他是奢侈呢,還是狠辣呢。
她問邋遢老頭:“前輩,十方荒域那邊,葵魅很多嘛?”多如蝗蟲的話,隨手震殺也能理解。
洛風的本體就是靈蟲,不信葵魅會多到成災,縱然在十方荒域的數量略多,賣去其它地方身家也得暴漲。
邋遢老頭肯定了他的想法,葵魅在十方荒域不算罕見,卻也是難得一見,妖祖城拍賣的話,一隻就得數百靈石。
青行這麽豪橫,是因為他是十方荒域當家人的兒子,身家豐厚,再則顏麵受損心生惱恨,遷怒到那三隻葵魅頭上,邋遢老頭使了個傀儡替死術,替換下了這三隻葵魅。
“青行這麽輕易就震殺它們,是因為他們的資質雖然好,卻被投喂了一種透支的丹藥,短時間內道行暴漲,長遠看就是飲鴆止渴,等於是廢了,我猜是青行為了暗算你,倉促給他們投喂了什麽東西,壞事沒幹成,葵魅也沒用了,幹脆殺了毀屍滅跡。”
邋遢老頭對青行的狠辣十分不屑,把三隻葵魅重新召喚出來給杜小草看。
杜小草本來以為,經過剛才那麽一場勞累,在靈汐噴發中製造出小山一樣高的葵籽,這三隻葵魅即便沒累垮,也得精疲力盡,此刻看卻精神抖擻,通體的金黃色澤也沒初見時濃鬱。
“奇怪吧?它們遇到我老人家,遇到這場靈汐,是大運氣。”
一場靈汐,於三隻葵魅來說,既是凶險也是砥礪,讓平日裏想都不敢想的充沛靈力把根骨徹底淬煉了再淬煉,把青行投喂給它們的過量丹藥消化掉了,化險為夷,以後的道路更加坦蕩開闊。
慕三哈哈大笑:“那什麽青行知道了,鼻子都得氣歪,活該!”
邋遢老頭不理他,把三隻葵魅拿出來,給杜小草、洛風和黑岬每人一隻,又把裝著葵籽的青囊袋拿出來一個給他們分了。
慕三兩手空空,葵魅沒有,葵籽也沒有,氣得原地跳腳:“前輩,偏心偏導胳肢窩裏去了!”即便葵魅隻有三隻不夠分,葵籽總該多給他一些吧?
之前那場混亂,他也是出了力氣的!
慕三憤懣不滿,邋遢老頭視若不見,拿出一把小梳子開始梳胡子,梳得油光水滑之後,衝著西北方向冷笑起來。
杜小草瘮得渾身發僵,搞不清這竹上前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黑岬倒是猜到了一些,西北方向嘛,剛好就是青行的老巢——十方荒域的位置,這兩日的鬧騰,背後都有青行和十方荒域的影子。
“前輩是不是覺得,十方荒域已經與血妖聯手了,要對羽界不利?”
“十方荒域不是跟血妖聯手了,是跟血妖背後的靠山聯手了,他們蟄伏這麽多年,終於按捺不住,想要跳出來攪風攪雨。”
邋遢老頭說罷,以一袋葵籽為引,繪製了個極為古怪的符咒,在半空中一閃而逝,直奔西北方向,旋即聽到“嗷”一聲慘叫,慘叫過後,又是一聲雷霆般的怒吼。
杜小草聽這吼聲,像是青行?
她一臉疑惑的時候,邋遢老頭怒罵出聲:“好個奸詐狡猾的小子!”
罵聲落下,西北方向的空中,倒卷回來一團白中帶碧的“雲彩”,正是邋遢老頭用來繪製符籙的葵籽,因為施符受挫,葵籽全部化為了碎屑,本該原地落下,卻被青行用法術反噬。
邋遢老頭趔趄倒退了兩三步才站穩,驚得杜小草一行人目瞪口呆,遇到這位“竹上前輩”這麽久了,他吃癟常有,吃這麽大虧真沒有。
如是可見,那青行和他背後的十方荒域的手段。
杜小草關心地詢問:“前輩,你——”
“沒事,憑這小子還傷不了我,換了他爹親自動手還差不多。”
青行當眾遁走,還鬧出一場聲勢浩大的靈汐亂流,看似已經解氣罷手,實則依舊隱匿在雲瀾祖地附近,伺機出手,邋遢老頭出手驚走了他,可惜發出去的符咒沒能傷及到他,被他身邊的扈從當了替死鬼。
杜小草心中不安,看了幾眼西北方向,不信青行和十方荒域會這麽輕易罷手,竹上前輩固然厲害,但竹上前輩隻有一個,對方人多勢眾,又勢在必得。
他們這邊能打的牌,目前就是天狐城那邊,引爆後吸引了眾多關注,寒公子那一係的勢力被牽製,沒辦法騰出手來攪和雲瀾祖地的事。
杜小草擔心的是,那隻紅毛天狐的戰力和道行如何,能不能憑一己之力報了仇。
她幾次試著凝聚水光鏡圍觀,都沒有成功,偌大一座天狐城像是被一團濃霧籠罩,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詭異的安靜。
任誰都知道,現在的天狐城,不可能安靜,寒公子的父輩和族中長輩,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想要殺死那頭漏網紅狐,永絕後患,為了逼迫紅狐現身,不惜屠戮半座乃至整座天狐城,那頭紅狐卻要顧忌族人的生死。
一團突兀出現的濃霧,也許是寒公子這邊弄出來的,也許是紅狐弄出來的,杜小草看得不安,詢問邋遢老頭,這老頭已經喝多了酒陷入酣睡,揪耳朵也不肯醒。
雲瀾祖地西北千裏外的一處山巔,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六具屍體,完好無損的隻有青行和他的扁擔,一個須發斑白的老供奉剛包紮好手臂上的傷,低聲催促小主人返回十方荒域。
“公子,那竹上老頭道行深不可測,決不可力敵,他已經發現了公子的窺視,還出了手,公子再敢遷延不走,他痛下殺手的話,憑老夫一個是抵擋不住的。”
老供奉的話說得誠懇,青行的臉色卻鐵青著,對自己費盡心機一無所獲還折損了麾下的事情難以接受,他詰問老供奉:“那三隻葵魅,被灌了那麽多靈藥,怎麽不死還破境晉級了?!”
老供奉歎息,三隻葵魅本來是棄子,用來暗算雲瀾帝姬用的,當時隻略有惋惜,此刻卻成了自家公子心中的一根尖刺。
葵魅因禍得福是運氣,任誰事先也想不到,青行卻不甘心,試著把三隻葵魅召喚回來,否則也不會那麽容易暴露藏身之地,現在葵魅沒召回,隨行的一眾扈從死傷殆盡,虧大了。
老供奉擔心青行鑽了牛角尖,全他說三隻葵魅已經被抹掉了神魂上的禁製,從此不會再聽命於他,隻能棄了。
“如這般的葵魅,十方荒域盡有,再重新馴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