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又見情絲
杜小草一聽就怒了,懷疑這“奇毒”本就是坎山宗的陰謀,否則怎麽會那麽巧?
趁著人家的父親出門遊曆下黑手,然後又擺出救世主的嘴臉登門施恩,這恩還沒有施展,先要挾恩求報,讓人家犧牲獨子的終生幸福,壞透了!
慕三壞笑:“那坎山宗掌門的女兒是個大美人,美人大多自負,覺得自己肯下嫁給洛風就是天大便宜,洛氏得感激涕零呢。”
洛風氣得一拳砸在案幾上,方才他接到家族傳訊,族老們遮遮掩掩,沒並有提及他父親中毒的事,就是怕他發怒失控,以他的聰明,很容易就想明白坎山宗的如意算盤。
那金毛男子被懟退時,除了慕三這個被追殺的當事人,在場圍觀的年輕公子就他和黑岬,黑岬出身的妖部已經沒落,相貌也不甚出眾,名聲又不顯,坎山宗掌門之女很難瞧得上他。
反觀洛風就不同了,相貌出眾,名聲顯赫,天賦異稟,洛氏家族長輩也很給力,綜合所有條件,勉強夠得上“良配”,更妙的是他跟邋遢老頭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否則也不會出現在圍觀現場,那掌門之女為了他的未婚妻,金發男子投鼠忌器,不敢再背地裏圖謀掌門之女,對這女子來說,既能避禍,又能得一個如意郎君,兩全其美。
慕三哈哈大笑,勸洛風“從了”,“那麽大一個美人,要了也不吃虧,要是你麵皮厚一些,娶過門之後偷偷給那金毛送過去,還能白得一份人情……”
“滾!”洛風暴怒,追著慕三暴打。
邋遢老頭咋舌歎息,說此事算是因他而起,他便負責到底,已經托星河中的友人幫忙籌措煉製解藥的靈草,三日內送到洛氏。
“隻要你父親身上的毒解開,坎山宗就不能得逞。”
洛風共收道謝,堅持一定要查出是誰給父親下毒:“這件事不能必須查清,他們能下黑手一次,就能下第二次!”
邋遢老頭點點頭:“坎山宗越來越囂張了,必須吃點教訓,我猜上回那小子沒有聽勸,還在逼迫坎山宗掌門的女兒,他們撐不住狗急跳牆,才出此下策。”
就坎山宗掌門來說,愛女心切能理解,牽連無辜理解不能。
杜小草忿忿聲討:“這坎山宗上梁不正下梁歪,從上到下沒有一個好貨色,不想被別人逼迫,反過來逼迫別人……活該!”
邋遢老頭笑得意味深長,看杜小草的目光像是看落入籠中的呆鳥,杜小草心中古怪,卻想不明白哪兒古怪。
黑岬歎氣:“傻丫頭,坎山宗派去洛氏的求親隊伍裏有崔明月,這人肯定是用來脅迫你的,一旦洛氏解困,拒絕了婚事,坎山宗的矛頭就要對準你了,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杜小草頭目瞪口呆。
她的僥幸心思,在兩天後徹底破碎。
崔明月陪伴著一位佩戴全身幕漓的婀娜女子前來雲瀾祖地,求見帝姬杜小草。
杜小草神色自若,請那女子說明來到的緣由。
對方無奈,提及洛風,隻求見一麵,之後無論事情成與不成都無憾。
洛風氣瘋了,隔著屏風與這女子掰扯:
“你們坎山宗的事,是好是歹都自己扛著,不要拉扯上不相幹的人,姑娘你找過來,底氣是什麽?覺得自己長得美,我一見之下會失去理智?不顧安危為姑娘的麻煩奔走?勸姑娘一句,我不會色令智昏,姑娘的美色也遠沒到讓我發昏的地步,坎山宗有今日的麻煩,全都怪自己橫行無忌,如今走投無路活該!”
女子從未被這般譏誚責問過,氣得麵色漲紅,脫口而出怒斥洛風沒有俠義心腸,眼睜睜看著無辜女子墜入火坑。
洛風嗬嗬:“姑娘這話好古怪,我不肯攬禍上身而已,哪裏就惹來你這些怪話?我與你素味平生,你墜入火坑與我有何關係?你要責怪,也該怪你父親和師門長輩無用,不能護住你,‘火坑’又是什麽東西?別人要強娶你就是拉你墜坑,你反過來這般強逼洛氏,你就是洛氏的‘火坑’!”
雙方話趕話說到這兒,再無轉圜的餘地,杜小草下令送客,驅逐幕漓女子離去。
“這位姑娘,強扭的瓜不甜,洛公子是個有主意的,想要強他做你避禍的盾牌很難,知難而退吧。”
“我若不肯退呢?!”女子語氣凶戾,一掃初來時的恭敬。
杜小草輕笑:那就由不得姑娘了——”
話未說完,一陣罡風席卷,卷住幕漓女子飛向天外。
邋遢老頭出手送客,滿臉哂笑地咋舌,搞不清坎山宗掌門父女的腦回路,想要借助洛風避禍,順便嫁個金龜婿罷了,嫁不成就要做仇家?
彼此之間就那麽點瓜葛,半點情分都無,就敢覥顏找上門來,不可理喻。
杜小草平複心情,問邋遢老頭,若洛氏應承了這門婚事,會不會招來金發男子的記恨報複?
邋遢老頭搖頭:“洛氏不敢應承,否則不是為難洛風,是為難我,坎山宗那邊,看起來是病急亂投醫,其實也是試探,他們那種人隻講利益,不講臉皮,出此下策不足為奇。”
“那金發公子……真的敢強擄這坎山宗掌門的愛女?”
“如果你的‘強擄’是指掄起拳頭闖上山抓人,不會,但坎山宗是個大宗派,各種利益糾纏,金毛小子很可能利誘,趁著坎山宗麻煩纏身到處求人援手的時候,暗戳戳地提條件,坎山宗並非掌門一個人說了算,為了宗門利益,女兒也得送出去做人情,他們瞄上洛風,若洛風同意結親,算是皆大歡喜,不同意也沒轍。”
邋遢老頭說得不屑,指了指在一旁豎著耳朵偷聽的慕三,“坎山宗父女都是蠢貨,他們真正該求親的對象是慕三,不是洛風,攏住慕三才是萬事大吉。”
慕三躺槍,氣得雙眼暴突,美人投懷送抱這種好事他經常肖想,若那“美人”是坎山宗的,那就罷了,萬萬沒戲,坎山宗願不願意是其次再其次,他絕不會應承。
他那老祖,也不會應允。
若是木祖肯俯就,很早很早之前就會是坎山宗的女婿,天上地上,有人能靠臉吃飯,有人靠骨氣活著,各有偏執,強求不來。
邋遢老頭和慕三打鬧成一團,氣氛莫名歡悅起來,杜小草依舊蹙眉站在原地,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坎山宗霸道無恥她知曉,但偌大一座宗門,屹立這麽多萬年都沒有倒下,必然不隻是靠著“無恥”撐著,他們敢大咧咧登門談婚事,多少該有些依仗。
這依仗是什麽,暫時並不清楚。
肯定有。
事實證明,她的認知無誤,正戲弄慕三的邋遢老頭忽然駐足,衝著幕漓女子離去的方向掐指凝視,臉色莫名凝重。
洛風見邋遢老頭如此,以為他拿捏做派要詐自己,嗤之以鼻。
“竹上前輩,我可不過慕三,想戲弄我沒門,不上當。”
“你已經上當了!”邋遢老頭語氣暗沉,衝著施施然的洛風彈了幾下指頭,就見他周身泛起一個半透明的光罩,濛光盈潤很好看,靠近胸口的位置,隱約有一條絢麗的紅線,不斷向他心口侵蝕。
洛風驚得趔趄倒退:“這是……什麽?!”
“姻緣線,有高手在你身上布下了姻緣線,千裏姻緣一線牽,另一端係在誰身上,你就會對誰萌生好感,像花癡一樣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洛風驚呆,動手去扯胸口的紅線,剛一觸碰就疼得滿臉大汗,猶如生摘心肝一般。
他不曉得自己何時中招的,直覺是坎山宗那邊搗鬼,否則怎麽會那麽巧,掌門之女剛一離去,他身上就出了岔子,回想那女子滿臉篤定的得意,當時以為是瘋癲狂妄,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
牛不喝水強按頭,欺人太甚!
洛風咬牙走到邋遢老頭身邊,讓他近距離看個仔細,“前輩,這姻緣線不是天生的,是人為布控的,可以斬斷的吧?”
“理論上是可以,但想要斬斷並不容易,坎山宗知道我老人家在你們身邊,還敢當麵做手腳,是吃定我也奈何不得這術法,猜測背後另有人幫他們。”
“……”
杜小草蹙眉看了片刻,果然詭譎,問邋遢老頭:“前輩,洛風身上的術法,與我母親當年中的牽絲術,是不是一樣的東西?”
“比牽絲術厲害多了,單憑洛風,絕對衝不開,一世都要為其所害,”邋遢老頭歎息著盯著洛風:“你現在神誌還沒有喪失,還覺得坎山宗那女子可惡,等姻緣線徹底融入體內,你隻會覺得她可愛,無論她對你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都會豁出命去幫她實現。”
“哪怕她要我去殺了梅雨,殺了我父母族人,我也會會照辦?”洛風目前還是正常的,想象不到青絲入體後的匪夷所思。
邋遢老頭點了點頭:“這是邪術,沒有道理可講的,那女子不惜被你當麵羞辱,目的就是要靠近你,伺機施展邪術,她得逞了,當著我老人家的麵得逞,忒不把我放在眼裏。”
坎山宗要利益,他也要麵子啊!
邋遢老頭原地踱步,想著破解之法,洛風胸口的赤色紅線越來越清晰濃鬱,無聲滲入他身體,得盡快想出祛除的法子,讓坎山宗的陰謀落空。
杜小草忽然開口:“我母親的牽絲術,被破解是因為出門遊曆的時候,被一位神秘高手重創神魂,那一刀斬下來,重創了我母親,也破開了牽絲術,前輩可以試一試,能不能用魂刀剔除洛風身上的‘情絲’。”
邋遢老頭搖頭:“你母親身上的牽絲術是破開了,神魂也裂開了,最終隕落就是因為這個。”
洛風急得大喊:“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屈從坎山宗,一輩子被他們操控利用,我情願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