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懸賞十萬紫金
杜小草下意識覺得有人想設局害死他們,黑岬不以為然:“應該是這酒壺主人的祖宗們留下的,手法非常巧妙,一不小心就要中招。”
他拿起酒壺輕輕搖晃,頗有韻味章法,隨著他的搖晃,酒壺中隱約有水珠蕩漾,甘醇的美酒清香洋溢房間裏。
終於放下酒壺的時候,已經滿滿當當,黑岬把酒水傾倒在兩個小杯中,請杜小草啜飲。
杜小草喝了一口,滋味甘醇,猶在小酒蠹暈染過的酒水之上。
她問黑岬:“這是一件存酒的小洞天,裏麵藏了多少美酒?”
黑岬搖頭:“是不是小洞天,至今無人說得明白,典籍記載,這琉璃酒壺隻要按照特殊手法搖一搖,就能搖出慢慢的美酒,取之不盡,永遠喝不完,後來彩雲窯坍塌,琉璃酒壺失傳,後人臆斷說這就是一個藏酒的小洞天,內中蘊藏了海量的美酒,搖一搖是開啟空間的密匙,這酒水是事先釀製好了儲藏進去的,並非憑空就有,也有人說就是憑空而來。”
“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確實是一個藏酒的小洞天,但酒水不是事先釀好了藏進去的,是裏麵有一套天地生成的釀酒方法,不需要主人費心,自己就能源源不絕釀製酒水。”
黑岬把杯中美酒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又開始搖晃酒壺。
杜小草想了想,把小酒蠹喊了進來,問他知不知道這琉璃酒壺的秘密?
小酒蠹用心觀察了一刻鍾,還自己跳進酒壺裏遊了一圈,最終斷言:“這酒壺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小洞天,洞天裏住著一隻比我厲害很多倍的酒蠹……”
黑岬輕笑:“果然,隻要這小洞天裏有一瀑甘泉,酒蠹泡在甘泉中,泉眼不絕,酒水就屢屢不絕,除非消耗量極大,一天就能喝光甘泉和深潭所有積存。”
杜小草雙目放光,有了這樣的寶物,開酒鋪那就是無本萬利啊?
黑岬不讚同她重操舊業,沒必要,這六爻城中的凶險,遠勝在羅浮和萬葉兩座戰墟,虎視眈眈的壞人隱匿在身邊,不得不防。
“這酒壺雖然是我在夜市憑本事撿來的,垂涎它的人不見得會罷手,追上門來很煩……”
黑岬的猜測沒錯,就在他拉著杜小草遁出夜市沒一會兒,攤主那個重病在床的朋友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要討回酒壺,知道已經沒賣出去了,氣得揪住攤主一頓老拳,咬定是攤主趁他重病,勾搭他妻子謀奪他祖傳的寶物。
攤主被打懵了。
憑他做買賣的經驗,這麽一個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的上古珍品,越是繽紛絢麗,越是假的十足,一千年紫金賣給一個敗家紈絝,那是撿了大便宜,擱在平時也就是憑品相賣個三五百兩銀子。
他把賣來的紫金一股腦塞給“朋友”的娘子,讓她把丈夫攙回去好好照顧,“現在有了這麽一筆錢,給他抓幾副好藥,買一點補品,好好把身體養起來,其它的以後再說。”
圍觀的攤販也奚落攤主的朋友“失心瘋”,捧著個贗品當珍品,琉璃夜光壺那樣的寶貝,放眼羽界都沒幾個,他家那蓬門破院,藏得住上古異寶?
擺明是訛人來了!
男子被圍觀嘲諷,怒火攻心,不顧重病施展秘術,想要召回琉璃夜光壺。
蜃樓這邊,擺在案幾上的絢麗酒壺忽然憑空飛起,想要破空離去,可惜陷在蜃樓這樣的小洞天裏,又有杜小草的符陣加持,哪兒逃得掉?
三兩下就被抓了回來。
黑岬循著這一縷牽連,遙遙鎖定了夜市位置,甚至看清了施法男子的臉,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斬斷了心神聯係。
……
夜市裏,正在囁囁施法的男子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仰昏厥,不省人事。
圍觀的人群裏,有兩人對視一眼,走上前盤詰手忙腳亂地攤主:“把今晚的事給我們說一遍,說清楚了饒你一命,說不清楚你就見不著明早的太陽了。”
攤主嚇得麵色如土,忙不迭地重述了一遍,咬定那就是贗品,還拉著昏厥男子的娘子作證。
“你們別聽三郎胡說八道,他是病糊塗了,那套酒壺除了好看,一無是處,更不可能搖出美酒,三郎自己從未搖出來過,若是搖出來一滴,我都信了他!”
“可他剛才施展的召回術,跟上古典籍上記載的一模一樣——”
“是裝模作樣,他憋了一柱香的時間,召喚回來了酒壺沒有?就是糊弄人裝樣的,他脾氣太軸了,認死理,落得今天這樣,都怪自己不通透,也就是我會做生意,把一套贗品賣了一千年紫金,他有了這筆錢,好好經營,重整家業很容易,守著一個破酒壺,越守越窮,連小命都得搭進去。”
攤主說得有理有據,由不得盤詰的人不信,悻悻罷了。
蜃樓這邊,黑岬不曉得想到了什麽,把酒壺藏進秦紫胤的小洞天裏,然後讓杜小草戴上幕籬,自己也改頭換麵,急慌慌地再次奔赴黑木夜市。
跟離開時相比,此刻的夜市更加熱鬧,往來人群熙熙攘攘,攤主的吆喝聲也大了許多。
道路兩旁堆滿了各式燈盞,照得夜市恍若白晝,旁邊一座大湖旁,聳立著一座巍峨宮殿,據說從前是某個帝王的別苑,精雕細鏤,花木蔥蘢,此刻燈火通明,正在舉行一場拍賣會。
杜小草趁著四下無人,詢問黑岬:“咱們幹嘛又回來,不怕被發現了?”
“就是怕被發現了,才趕緊返回,咱們進入此地使用的傳送符上鏤刻了神魂烙印,事後順藤摸瓜就能找到我們。”
他拉著杜小草拉開的那個時段,是夜市大量湧入人潮的時候,逆勢離去,太紮眼。
有心人隻要查一查這個時段離去的人群,很容易就鎖定他和杜小草,他去而複返,就是要造成自己一直都在的假象。
以防萬一,他要想辦法毀掉今晚收繳上來的所有魂魄,讓一切死無對證。
杜小草頗為緊張,問黑岬:“魂牌在哪兒?”
杜小草指了指前方宮殿,此刻正在舉辦一場拍賣,拍品清一色都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山野精魅,狐妖、花妖、木妖居多,且多是美貌女子,神色看起來或溫馴,或冷冽,或妖冶,明碼標價,價高者得。
杜小草頭戴幕漓,五感六識略一掃過,就掃到了宋長老的新晉嫡長子宋煜,春風得意的買了一個嬌滴滴的狐妖,一個羞怯怯的花妖,左擁右抱得意洋洋,雖然臉上蒙了一張麵具,哪裏躲得過杜小草的神識感應?
就這麽一個無恥紈絝,還敢肖想聯姻雲瀾?呸!
杜小草心中不齒,而場中坐著的人,清一色都是六爻城中的紈絝顯貴,人人揮金如土,爭搶看中的狐魅精魅,勝出的洋洋得意,落敗的悻悻怒罵,一時間烏煙瘴氣。
黑岬那邊,因為對方沒有提防,輕易就得手了,濃煙滾滾焚毀了所有魂牌。
火勢浩大,波及到了拍賣場,台上台下轟然四散,許多狡猾的狐妖和機靈的精魅,隱匿在人群中趁亂逃走。
杜小草因為身姿婀娜,居然被暴躁的守衛攔住,咬定她是場中逃出的“拍賣品”,讓她揭開幕漓驗看。
黑岬冷笑,仙劍錚然出鞘,擦著守衛的脖頸飛過,一線血跡漸漸顯現,沿著脖頸滑下一大片,嚇得前一刻還桀驁跋扈的守衛臉色慘白,忙不迭地讓出道路。
人群之中,宋煜拉著他剛買下的兩個“美婢”,想要瞬移離開夜市,奈何防護符陣剛做了變動,僵持了半個時辰才如願。
卷入靈氣漩渦中的一瞬間,一直小鳥般偎依在他身側的狐妖和花妖,同時暴起逃竄,轉眼消失在城中某處。
狐妖臨走時,抓住了宋煜腰間的芥袋,花妖則抓住了他的佩劍,還變幻出本體扯走了他戴在頭上的玉簪。
等到漩渦消失,宋煜站穩在街巷,已經從翩躚貴公子,變成了個披散著發髻、身無分文的倒黴蛋!
杜小草全程目睹,笑得前俯後仰,啥叫現世報,就是眼前這樣。
她問黑岬:“那花妖和狐妖,還有其他逃走的妖物精魅,能不能順利遁走,會不會被抓回去?”
“肯定會被抓回去,能遁走的一成都不到,她們被拍賣的時候,買主會得到一個令牌,憑令牌可以脅迫她們做任何事,不從就要受苦,神魂之苦或者皮肉之苦,那頭狐妖很聰明,逃走之前搶走了宋煜的芥袋,芥袋裏很可能藏著控製她的令牌。”
黑岬嗟歎:“最遲明天早上,城中就會張貼通緝令,搜拿昨晚逃竄的妖物精魅。”
天亮之後,城頭果然如黑岬預料,貼滿了花裏胡哨的畫像,每一張都惟妙惟肖,宛如真人,其中最顯眼的位置,貼著黑岬和杜小草剛入夜市時的裝扮畫像,下邊還附了每人十萬紫金的懸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