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天蘿巫重現
鳴澤城主沉吟半響,問贏生:“在秘境之中,那神秘人真的要收你為徒?他是故意戲弄你,還是真有此意?”
贏生怔了片刻,點點頭:“像是認真的,我多番推辭,他毫不理會,隻是自說自話,好像他挑中了我,我就隻有乖乖聽話,沒有拒絕的權利,雖然最後放我們離開了,卻說了一堆古怪的話,我沒放在心上,後來仙姑告訴我,那秘境之主是鬼物,他想收的弟子,未必是活人,還說道行高深的人收弟子,要麽是從小帶在身邊耳提麵命,言傳身教,要麽就得花很長時間考驗心性,那人之所以會放我出來,就是為了後者,他也許會再來,也許永不再來。”
鳴澤城主又看向杜小草:“仙姑也認為,那秘境之主道行通天?”
“十二天巫加起來,拚盡全力,都不是他一合之敵。”
鳴澤城主反複咀嚼一番這句話,越咀越苦澀,看向贏生的目光也有些埋怨:
“你這個傻孩子,這樣一個高人收你為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怎能輕易拒絕?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這一次良機,你此生都未必……”
“我不後悔!我贏生隻有一個師父,就是鳴澤城主,那秘境之主的道行再高十倍,我也不會背叛師門!”
贏生說得擲地有聲,鳴澤城主感動歸感動,扯著他的衣袖拽到一旁告誡:
“上次就罷了,若那人再來,你切不可任性,立刻就收拾行李跟他前去,憑你的天資,再有這樣一位師父,前途不可限量,你不必擔心師父,師父有你師妹陪著,如果那人肯把你師妹一起帶走,師父一樣舍得,前途最要緊,不要拘泥俗禮……”
“師父!我不——”
“你若還認我是師父,就聽師父的話,乖乖改換門庭,否則我就沒你這個徒弟了!”
贏生:“……?”
氣氛尷尬沉默了許久,鳴澤城主深吸一口氣,捋須恢複為人師父的威嚴,看向杜小草:
“仙姑,既然秘境之主有心收取贏生為徒,還跟他約定了百年子期,天巫城中的這些人,就絲毫不忌憚嗎?萬一……萬一那秘境之主來給我徒兒出頭,他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杜小草輕笑:“所以啊,那些人隻是試探圍攻,沒有立刻痛下殺手,城上城的防護符陣雖然耗費了大本錢,卻也抵不住那麽多人圍攻,他們若真的露出獠牙,你們師徒早就被撕碎了。”
鳴澤城主聽罷,更加糾結,說不清是希望秘境之主出現,還是永不出現。
杜小草氣定神閑,讓人在城外城的廣場上擺了白玉案桌,與鳴澤城主弈棋。
鳴澤城主心神不定,接連輸了好幾盤,杜小草看在眼裏,心中好笑,剛要開口說些什麽活躍氣氛,前方雲海之中,傳來了小魚怪的咒罵聲:
“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賬,知道本姑娘是誰嗎?”
“一頭不成氣候的魚怪而已,再敢大放厥詞,信不信我把你打回魚身,剮鱗剖洗了下鍋?”
“你敢!我們族長活剝了你的皮!”
話音剛落,一聲淒厲慘叫一枚海碗大的魚鱗被拔了下來,痛得小魚怪嗷嗷擺尾,想要砸死坑害她的人。
桑飛也怒了:“欺軟怕硬的狗東西!你們我們天蘿沒有天巫作甚,你們就能恣意妄為?我警告你們,我們的天巫還好好的活著,雷蛤都能一擊斃命,你們這些鼠輩全都不堪一擊!”
桑飛吹牛自救,困住他的人輕聲哂笑,看笑話一樣看著他:“好啊,我現在就把你吊在城外城的樹杈上,坐等你口中的天巫來救你,希望她沒有老得走不動路,別來得太遲,城上城的野鳥可是很凶,最多三天,就能把你啄成一具骷髏。”
桑飛觳觫,一時之間忘了罵人。
杜小草卻像是有了啟發,從芥袋中拿出一條絢麗的彩帶,往手腕上隨意纏繞,整個人的容貌緩緩改變,從妙齡少女變成了豐腴少婦,周身彩霧籠罩,從腳底緩緩而上,淹沒了頭頂之後,又緩緩而下,露出的人卻變了穿戴裝扮。
鳴澤城主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子,憑直覺是杜小草幻化出來的,又不是十分確定。
眼見未必為真啊。
杜小草不但容顏裝扮變了,氣度和神態也迥異從前,無視鳴澤城主的驚訝,徑自從獸囊中放出一頭七彩麋鹿,翻身騎了上去。
城上城的廣場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兩撥人迎麵對行,一撥吵鬧,一撥安靜,一動一靜之間,肅殺之氣彌漫。
挾持桑飛和小魚怪的人,是個形貌俊逸,氣度溫雅的年輕男子,隻論皮相,不輸秦紫胤和秦佑安,舉手投足之間有久居人上的恣意瀟灑,眉心還有一粒紅痣,讓他的俊美平添了一份邪佞。
不像正經人。
杜小草豎起食指,提示秦紫胤不要出麵,她要好好盤盤此人的跟腳。
剛才她打量年輕男子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她,唇角掛著不以為然地笑:
“這位娘子,是城主讓你來迎接我們?”
“抱歉,我跟鳴澤城主不熟,是來接我族中後輩的,不知他如何得罪了你,讓你起了殺心,要把他掛在樹杈上給雀鳥啄食?”
年輕男子一怔,正色打量杜小草:“娘子是天蘿部的人?”
“這跟你有關係嗎?”
“……”
正說著話,年輕男子身後站著的老者怒了,藤劍無聲催動,直奔杜小草的眉心,口中還厲聲喝罵:
“好一個裝模作樣地賤婢!誰給你的膽子,敢這般與我家主人說話?!”
杜小草冷笑,無聲彈了彈食指,靈力漩渦裹住飛來的藤劍,不由分說地調轉方向,削掉了老者的腦袋,骨碌碌血淋淋地滾在地上,剛好滾到桑飛腳邊。
他也不懼怕,抬腳就把腦袋踢了好幾丈遠。
全程用時不超過十息,一個道行不俗的老供奉就喪了命,還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年輕男子瞳孔微縮,再看向杜小草的目光,沒了戲謔不屑,隻剩下驚咦讚歎:
“娘子好手段。”
“不給你的隨從報仇嗎?”
“他冒犯了娘子,被娘子斬殺,理所當然。”
“識相的年輕人,最討人喜歡,看在你還算懂事的份上,馬上放了我的族中後輩,我饒你不死。”
“……”
年輕男子沉吟不語,桑飛卻大呼小叫起來:“天巫!天巫你居然真的還活著?!”
這貨後知後覺,乍見隻覺得杜小草幻化出來的曼妙少婦眼熟,此刻才回過味來,這不正是天蘿祖地祭廟中供奉的“天巫”嘛,看穿戴,看容貌,都跟祭廟中的畫像和木雕一模一樣!
天巫重出,他們天蘿部的好日子回來了!
一瞬間,桑飛樂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抓他來此地的年輕男子,臉色卻凝重起來,別看他方才提及天蘿天巫時,那般不以為意,那是篤定天蘿的天巫已經隕落,果真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他哪敢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