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磕頭求不拜師
一時之間，天地寂靜，半點雜音都沒有。
杜小草覺得奇怪，轉身一看，身邊除了被秘境之主點名的幾人，其它全部陷入幻境，木木呆呆無知無覺。
天芒少族長和老道士，是唯二兩個沒被點名，依舊保持神智清醒的吃瓜客。
老道士滿眼豔羨地看著許姓紈絝，這人出身顯貴就罷了，運氣還好，居然被秘境之主瞧上眼，要收為門徒，前程坦蕩一眼可見。
他這一路上對“中年壯巫”沒少照顧，希望秘境之主念在這一縷香火情上，不要為難他，放他離開秘境，全須全尾地回到外麵。
天芒少族長的心情則複雜許多，他是真心希望同伴留在此地，拜師學藝，就方才秘境之主展現出來的本事，就夠天魃小巫學個百八十年。
秘境之主對贏生和天魃小巫的“不識抬舉”一笑置之，沒有惱羞成怒，沒有一掌拍死他們，倒是跪地磕頭的許姓紈絝，被他反手一巴掌，拍進崖壁上摳不出來，臨死都一頭霧水，搞不清自己做錯了什麽。
天魃小巫和贏生嚇得原地僵直，看鬼一樣看著秘境之主。
這人究竟怎麽回事？怎麽把許姓紈絝給殺了，按說不是該殺了他們兩個“不識抬舉”的刺頭嘛？
秘境之主笑容燦爛：“很好，你們倆通過本尊的初選，即日起就是本尊的記名弟子，本尊會用百年時間考驗你們的心性。”
天魃小巫長籲一口氣，百年時光啊，他早就已經是枯骨一具，還考驗什麽心情，一個躺平的死人，壞事做不成，好事也不會做。
贏生也覺得，這是秘境之主挽回麵子的托詞。
也許這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收徒，玩弄人心罷了，許姓紈絝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犯了他的忌諱，被一掌拍死也是活該。
秘境之主隻要不傻，就不會真的收許姓紈絝這種人為弟子。
秘境之主顯露真身之前，一直以“中年壯巫”的身份示人，跟在許姓紈絝身邊做頂缸和苦力，被欺負得很慘，不記仇是不可能的，用這種法子找回場子，狠狠教訓許姓紈絝一頓。
老道士嚇得額頭上冷汗涔涔，再次慶幸自己是厚道人，沒有因為中年壯巫憨厚就可著勁的欺負，否則現在已經被拍進崖壁上喪命了。
秘境之主再次揮動袍袖，在場的眾多尋寶人全部清醒，卻沒誰敢發出雜音，全都屏息靜氣，不約而同地靠向天卜少巫。
天卜少巫一眼就瞥見了滿地冰渣和崖壁上歪頭斃命的許姓紈絝，再看看氣度不俗的秘境之主，雖然不曉得之前發生了什麽，大抵也能猜出來，繃著臉示意眾人噤聲，靜候秘境之主開口。
熏娘見自家師兄站在秘境之主身前，驚得瞪大了眼，想要上前去拉人，被天卜少巫攔住：“別衝動，贏生不會有事，你若過去了，怕就回不來了。”
贏生也察覺到了師妹的緊張，衝她用力搖了搖頭。
渡鴉老巫躲在人群中，麵色複雜得難以形容，整個人疲態畢露，這趟秘境之行，於他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接下來會如何，他也不曉得。
城上城是不能回了。
眾多的仙寶，也都不見了。
秘境之主不知道使了什麽術法，把眾人多日來搜斂到的寶物，悉數取了回去，隻有運氣格外好的人，才能剩下那麽一兩件。
傀儡青牛這種重寶，自然是被收回去了，其它幾件次一等的仙寶，依舊在玉笛之中，沒有被拿走，算是秘境之主的一點補償吧。
杜小草走到箐公子所化的“冰渣”前，撿起了那件落在地上的龍鱗甲衣，遞給了染巫族長，這人心心念念給自己的兒子買一件藤甲，有了這件龍鱗甲，心願達成了。
染巫族長喜出望外地接過來，對著杜小草無聲拜謝。
秘境之主瞧見了，嗤笑一聲：“小仙君，你與這位壯巫有仇隙？”
杜小草一怔，搖頭：“沒有。”
“那你這般坑害他？”
杜小草恍然大悟，龍鱗甲衣是箐公子的“遺物”，她吃了這麽大的虧，又是那麽跋扈的人，非得找回場子報仇雪恨不可，秘境之主神龍不見首尾，道行高深，她和她的師門長輩一時半刻討不到便宜，收拾染巫族長這種小人物手到擒來。
一件龍鱗甲衣，一時穿著舒服，事後怕是要被屠滅易一族！
染巫族長也回過味來，扔燙手山芋一樣扔掉龍鱗甲衣，“多謝姑娘好意，此物不祥，扔在此地吧。”
他怕，杜小草不怕，收進自己的芥袋裏。
箐公子又如何，她等著。
就憑之前兩人的齟齬，箐公子找上門來就是遲早的事。
憑心而論，秘境之主對付箐公子，並不過分，換成是杜小草，也會出手殺人。
她死得一點不冤，要怪就怪她太自以為是，所謂靠山又不夠高，惹上的人又太凶。
贏生和天魃小巫暗戳戳要溜回人群，被秘境之主攔住，不知道對他們做了什麽，兩人陡然痛苦呻吟，倒在地上翻滾，那動靜，像是五髒六腑連同全身骨骼都被人碾碎了，疼得死去活來，慘呼哀嚎。
天芒少族長和熏娘幾乎同時往前撲，被天卜少巫一手一個拎起來，不讓他們靠過去。
如果秘境之主沒有惡意，贏生和天魃小巫不會有事，身為同伴他們不必靠過去，若是秘境之主有惡意，他們衝過去了，隻是送死，改變不了任何事。
足足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贏生和天魃小巫才緩緩平靜下來。
秘境之主緩緩開口：“你們二人，雖然不肯拜本尊為師，但本尊也會賜你們一樁福緣，剛剛你們消受過了，回去已經用心揣摩，百年後再來做本尊的弟子。”
天魃小巫氣笑了：“老頭！百年後我們早就成了枯骨，你收鬼做弟子？！”
“鬼物大有可為。”
天魃小巫猶自忿忿，贏生已經呆了，他聽懂了秘境之主的弦外之音，再聯想到之前青煙男子也是“鬼物”……
贏生忍不住瞥了崖壁上的許姓紈絝一眼，這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秘境之主明白他心中所想，微笑：“他魂飛魄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有機會做本尊的弟子。”
“他其實……很聰明。”
“那種見利忘義的鼠輩，如何配做本尊的弟子？不過是試他一試，他若如你們這般，斷然拒絕，本尊也許就不殺他了。”
仙尊說得倨傲，贏生內心百味雜陳，硬著頭皮開口詢問：“仙尊既然放過了我等，能不能開啟秘境，送我們離開此地？”
秘境之主眯起雙眸，再次打量贏生，“你確定，寧肯要認一個庸懦之徒為師，也不要拜我為師？”
贏生苦笑：“我若說不答應，仙尊是不是就要一掌拍死我？”
“當然不會，我會一掌拍死這邊的小丫頭。”
秘境之主笑容滿臉，隨手一伸，攥住了熏娘的脖子。
贏生驚得大駭，連連央求：“仙尊手下留情！仙尊道行通天，何必為難我們這等小人物？我自幼孤苦，得家師收留授藝，大恩大德此生難以回報，寧肯死也不會背叛師門，求仙尊開恩！”
他噗通跪倒，磕頭磕得順溜。
秘境之主滿臉戲謔，他執意要收贏生為徒，不止是看好他的品性，還因為他跟自己有藕斷絲連的一線淵源，雖然極淡，卻也是福緣，與贏生，與秘境之主，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