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前人挖樹,後人扛走
許姓紈絝沒能得逞,原因是破不開此地的禁製,他太急功近利,隻看著眼前的碧靈竹,沒有留意周圍的山形水勢。
不借“勢”,如何能成事?
杜小草覺得,她可以試一試。
沒費多少氣力,她就找出四個陣眼位置,用紅妝劍一一破開。
碧靈竹紮根的那片泥壤,最是難纏,細細密密地繪製了不知道多少符文,這讓杜小草確信,這片碧靈竹足夠珍貴,隻有要緊的東西,才會藏得嚴嚴實實。
接下來,就是一番水墨功夫。
前方一座崖壁旁,老道士悶著頭琢磨杜小草的提議靠不靠譜,成功了皆大歡喜,失敗了呢?
他跟“仙姑”也不是什麽過命摯友,萍水相逢各自打著小算盤到了一起,之間還起了許多小齟齬。
也正為此,老道士也看出來了,“仙姑”道行不錯,心腸也不錯,在許姓紈絝和“仙姑”之間二選一,他肯定是選仙姑。
但他又怕仙姑表裏不一,單純是想利用他和中年壯巫當炮灰,好處獨吞。
他磨磨嘰嘰唉聲歎氣的模樣,落到許姓紈絝眼裏,以為他因為剛才那一腳踹,起了不馴的心思,目光漸漸冰冷。
老道士似有所覺,趕緊撇清:
“公子莫要誤會,我是在想大家該怎麽離開這座秘境,陷在這裏好幾天了,打成一鍋粥,正經想轍的人一個沒有……”
“怕什麽,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咱們等著那些傻瓜蹚出一條血路,順著走出去就好了,難道你還想當前驅?”
許姓紈絝說得冷漠,老道士心中不舒服,麵上硬擠出一抹笑奉承他:
“公子卓見,說得對,咱們耐心等著。”
“剛才踹了你一腳,還吐了血,是我的不是,幹巴巴道歉沒誠意,我送你一件好東西。”
許姓紈絝邊說邊敞開芥袋,拿出一個明晃晃的法寶,朝著老道士扔過來,嚇得他熬一嗓子,連蹦帶跳地躲開。
萬一姓許的有歹心,這件“賠禮”在他頭頂爆開,他會死得連屍骨都找不著。
他懷疑許姓紈絝突然發難,不止是因為那一腳,還有可能是察覺了他跟杜小草暗中聊天,想先下手除掉他。
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哧溜一聲逃得老遠。
中年壯巫不知道是真的憨,還是好心替他解圍,主動上前一步,搶過了那件法寶,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還撓著頭問許姓紈絝:
“我剛才也受了驚嚇,比他嚇得還凶呢,他不想要這件寶貝,我要。”
許姓紈絝麵沉如水,僵了半響,忍下了怒氣,沒有立刻撕破臉皮,默認了這件法寶送給中年壯巫。
老道士看著安然無恙喜笑顏開的中年壯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他不知道該說這人心大呢,還是說他傻人有傻福呢。
鬧了這一出,老道士終於打定主意,接受“仙姑”的邀請,幹掉許姓紈絝,這種憋屈且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他受夠了!
看在中年壯巫一再替他解圍的份上,不管他是無心插柳還是有心栽花,這一票都帶上他。
這秘境之中,想要找到一個沒有壞心眼的憨包盟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邊有這麽一個,不能輕易舍棄。
中年壯巫絲毫不知道他剛才鬼門關逃過一劫,看著手中古拙的玉石吊墜,越看越喜歡,幹脆戴在脖子上了。
老道士看得牙疼。
這法寶在許姓紈絝手中那麽長時間,有無數機會煉化,哪怕離了他的手,他想要引爆,也是輕而易舉。
這中年壯巫身上中了蠱咒不算,自己還親手往自己脖子上套一道索命繩?
笨成這樣,怎麽回到這歲數的?
巫疆的民風,可不咋淳樸!
老道士心中腹誹,低著頭慢吞吞地跟在許姓紈絝身後,竭力裝得淡定,可雙手一直在輕輕顫抖。
許姓紈絝看在眼裏,笑容如舊,眸光中的冷意卻越來越濃。
這個老東西,不能留了,必須盡快處置掉!
老道士知道自己露出崢嶸,兩下裏翻臉就在眼前,可他找不到機會“落單”。
不落單,仙姑就不好過來找他。
杜小草確實就在附近,眼見這一行三人,隊形從“品”字形,變成一個“一”,老道士不敢在跟在許姓紈絝身後,後退了兩三步,跟在中年壯巫身後。
中間隔了一個人,安全感略有提高。
有那麽一種人,發自內心的想幹壞事,各種狠辣招數想了一籮筐,事到臨頭了,腦子空白一片,手腳不聽使喚,呆頭鵝一般被人一刀砍了。
老道士雖然慫了點,關鍵時刻還算鎮定。
半個時辰之後,許姓紈絝遇到了點麻煩,之前他打劫過的一個壯巫,找到了強悍靠山,領著那人過來追殺他。
一照麵,許姓紈絝就吃了不小的虧,不敢再托大,施展身法,猴子一樣逃竄離開。
中年壯巫和老道士被撇下。
壯巫還好,一看就是沒啥危害性的仆從,見勢不妙就躲到一邊,瑟瑟縮縮的可憐模樣讓人懶得理會他。
老道士一臉的道骨仙風,穿戴氣派,賣相太好了,見了他的人立馬就認定他是“供奉”,道行高深,不除掉後患無窮。
殺了他,還能分了他身上的寶貝。
雖然他身上空空如也,一件好東西都沒有,別人不知道啊。
危機關頭,靠著杜小草暗中襄助,他才撿回一條老命,呼呼喘著粗氣,跟杜小草道謝:
“仙姑,大恩不言謝,老道這條命是你的了,說說吧,那一票大的想怎麽幹?”
“就像剛才說的那麽幹啊,殺了姓許的,分了他身上的東西,我分一半,你和那憨包分另一半。”
老道士擦拭掉臉上的血跡,剛要開口,遠處的一片亭台上,忽然冒出一口“天井”,碧光瑩瑩,直抵高空。
“那是——”
老道士覺得那碧光有些眼熟,又記不起在哪兒見過。
杜小草眼尖,一眼就認出來,這碧光跟她剛剛連根拔起的碧靈竹十分相像。
許姓紈絝被人追殺,老道士又消極怠工,不像之前那麽下死力,害得他被壓著打。
他的確有些底牌,不到生死關頭,是萬萬不肯使出來的,當下隻能逃。
好巧不巧逃到了之前發現碧靈竹的地方,他費勁吧啦沒有得逞的靈竹,就這麽一小會的功夫,已經被人連根拔起!
不但挖走了碧靈竹,連同周圍的那種罕見靈土,也一起鏟走了,原地隻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簡直豈有此理!
更巧的是,領著人來追殺他的那個壯巫,之前也來過這片竹林,動過差不多的心思,可惜隻有一個人,沒敢耽擱太久,轉身去找了同伴,約好一起過來挖掘,來的路上撞見許姓紈絝。
本來打生打死的兩撥人,因為碧靈竹的消失,暫時歇了怒火。
中年壯巫一路尾隨過來,見到這麽大一個深坑,驚得不敢置信,不等人問,就吧啦吧啦把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最多半個時辰,那人就破除了禁製,挖走了碧靈竹,太有本事了!”
中年壯巫誇得發自內心,許姓紈絝冷嗤:
“你一個夯貨懂什麽?此地的禁製何等複雜,豈是半個時辰能解決的?他一定是躲在暗處,偷看了我破禁的手法,我雖然沒能徹底破禁,但也出了很大氣力,他隻要在我破禁的基礎上改良一下,就可能得手,我之所以功敗垂成,八成也是他暗中搗鬼!”
他說得好有道理,真相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他之前的一頓操作,給杜小草省了不少事,他破禁的方向也是對的,隻是道行不夠,百裏長路,走到七八裏地的時候癱了,沒吃到終點處的饅頭,跟那些躺平等死,一步都沒走最後真的餓死的人,結果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