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利益太大,人就瘋了
許姓貴公子麵色猙獰,舉著染血的狹刀,眸光凶戾地盯著眼前的師兄妹,一邊尋找下刀的機會,一邊叱罵泄憤:
“說起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們,居然有這麽高的傀儡術,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樣……”
“許公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時也不知道,傀儡青牛被我收起來的,我的傀儡術很一般,初入門徑那種,我不是故意誆騙你的……”
“好啊,我信了,現在你把傀儡青牛拿出來,再教我怎麽收起,我就饒了你們。”
贏生語塞。
無論前情是怎樣的,結果已經明擺著,他不可能拱手讓出傀儡青牛,他也不懂得如何收取這頭傀儡獸。
許姓貴公子還步步緊逼:“你這蠻荒野人身上,居然藏著一個能收取傀儡青牛的方寸物?你不懂高深的傀儡術,卻能陰差陽錯收取傀儡青牛,難不成跟你這件方寸物有關?”
他越說越覺得有可能,厲聲命令贏生把東西交出來。
剛才是他想岔了,幹嘛逼迫這野人把傀儡青牛拿出來呢,連同方寸物一同搶了,更穩妥。
贏生和熏娘對視一眼,都明白必須要搏命了,他或許可以放棄傀儡青牛,但不能丟了師父的方寸物。
許姓貴公子獨自前來劫寶,身邊沒有跟著老道士和中年壯巫,大約是追來的匆忙,沒來得及喊上兩人。
一對二,贏生和熏娘依舊落在下風。
贏生一照麵就被偷襲,受了重傷,熏娘不習慣許姓貴公子無恥下流的打法,兩人被逼得險象環生。
許姓貴公子得意獰笑,看出了贏生對熏娘的看重,打算劫持熏娘,逼迫贏生交出方寸物。
沒費太大氣力,他就得手了,狹刀橫在熏娘白膩的脖頸上,微一用力,殷紅的血珠流淌而出。
“贏生師兄對吧,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否則你心愛的漂亮師妹就要先去見祖巫了!”
贏生渾身是血,重傷了好幾處,恨得目眥俱裂。
師妹在別人手裏,他別無選擇,伸手入懷中。
他的身後遠不如許姓顧公子,能鏖戰周旋這麽久,原因就是對方猜到方寸物藏在他胸前,怕損毀了寶物,沒有衝著胸腹這片要害處猛攻。
現在他就擔心,自己交出方寸物之後,對方依然要斬盡殺絕,殺了他和小師妹滅口。
姓許的絕對不想讓太多人知曉,他身上有傀儡青牛,有城上城珍藏的方寸物,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即便拋開這些,姓許的也會擔心他們離開之後去搬救兵。
師兄妹打不過他,渡鴉供奉和天卜少巫呢?
贏生想明白這些,深入懷中的手微微顫抖,遲遲沒能把玉笛拿出來。
許姓貴公子哈哈嘲諷,伸出舌尖舔抵懷中女子的耳垂,故意挑撥:“小娘子,瞧見沒有,在你情郎眼中,你的命不過如此,不如一頭傀儡青牛……”
贏生窘迫,怒斥許姓貴公子無恥:“你心裏隻想著奪寶,根本沒想過放了我們,勸你不要逼人太甚,大不了同歸於盡,我爆開方寸物,讓你心心念念的傀儡青牛陪著你下黃泉……”
話音未落,渡鴉老巫憑空出現在許姓貴公子身後,一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本該拍成爛西瓜,那後腦勺卻憑空浮現一具盔甲,軟綿綿化解了渡鴉老巫的襲殺。
許姓貴公子趔趄幾步,咬牙站穩身體,瞪著從天而降的渡鴉老巫。
“老東西!你來的倒是巧!”
哪怕渡鴉老巫來了,他也不打算放棄,默默召喚老道士前來襄助。
老道士遲遲不來,渡鴉老巫已經護著那對師兄妹倏然退走。
許姓貴公子氣得破口大罵,罵渡鴉老巫難纏,罵老道士不聽使喚。
最懊悔的,是一照麵的那一刀襲殺,沒能宰了贏生,一擊不中,再想得逞就難了。
這不就讓他拖延到了援兵?
離他數裏遠的一座山洞中,贏生和熏娘已經被渡鴉護著進入其中。
贏生的傷勢頗重,熏娘看得心疼,怒罵許姓貴公子是陰險小人。
“秘境尋寶,全憑本事,他自己技不如人,沒能收取傀儡青牛,就該認輸,偏偏不死心,給我下追蹤符咒,尾隨襲殺,呸!”
渡鴉老巫不以為然:“明明是你們師兄妹技不如人還不夠謹慎,收取傀儡青牛之後,知道凶險,就該立刻來跟我會合,而不是呆在外邊亂跑!”
他說得聲色俱厲,瞪著叫熏娘的女子:“過錯最大的是你,被人在衣擺上下了追蹤符咒,還自大地以為自己清除了符咒,讓別人循著蹤跡追殺,你師兄的傷,一半拜你所賜!動手的時候幫不上忙,還被人挾持住,真是……不知所謂!”
他這話說得極重,氣得熏娘羞憤委屈,眼淚簌簌滾下。
她也不想被劫持的呀,誰讓大師兄本事不濟,打不過那個姓許的壞胚,還摳門小心眼,舍不得那方寸物拿出來救她,等回到城上城,他非得跟師父告狀!
還有眼前這個渡鴉老巫,不過是師尊花錢養的高級仆役,居然敢對她小主人大呼小叫,叱罵責備,他憑什麽呀?
惡奴!
熏娘滿腹委屈,哭得梨花帶雨,沒好氣地指著渡鴉老巫:
“剛才你都趕過來了,為何不撲殺了那個姓許的?就那麽放他逃之夭夭?!”
渡鴉老巫冷笑:“老巫我有自知之明,未必能穩勝他,何況還要護著你們兩個,你就罷了,你師兄這一身的傷,再不救治怕有性命之擾,萬一他死了,你是打算孤老終生,還是翻穿羅裙另找新人?”
“你!”
熏娘氣得倒仰,萬萬沒想到渡鴉老巫這般桀驁,反了天了!
一旁默默靜聽的贏生,見兩人越吵越僵,低聲勸解:
“薰衣,你莫要怪罪巫老,他是對的,姓許的不好對付,咱們得了傀儡青牛這種重寶,見好就收吧。”
他說罷看向渡鴉老巫:“我決定馬上離開秘境,返回城上城去見師尊,巫老道行高深,經驗豐富,麻煩護送我們一起回去。”
他忍著身上的傷痛,衝著渡鴉老巫拱手行禮。
渡鴉老巫黑著臉受了禮,看不出喜怒。
贏生便以為他同意了。
渡鴉是巫老,是供奉,始終要聽從主人的意見,不能自作主張。
從渡鴉對待熏娘的態度,贏生已經察覺到事情有失控的跡象,這個紮根城上城十年的老供奉,一反常態地桀驁,似乎,起了別的心思?
事實上,這對師兄妹在溪澗旁邊給渡鴉老巫傳信的時候,渡鴉老巫剛巧就在旁邊,全程目睹了一對璧人的言行。
傀儡青牛啊!
城主的心肝寶貝玉笛啊!
隻是後者,還不值得冒險一搏,兩樣疊加,老巫內心掙紮。
如果不是忌憚隨時會趕來襄助的天卜少巫,贏生和薰衣這對城主的愛徒,早已被他殺了。
他早已察覺到,天卜少巫就在附近,遲遲沒有現身,大約是起了一樣的壞心。
明明就在這對年輕男女身邊,隱匿身形和靈氣波動,所為何來?
渡鴉才不信,是為了暗中提防黑手。
天卜大巫的這個孫輩,心機深沉得很,大約是看出他這個供奉老巫的森然殺機,躲在暗處隱忍不發,等他出手宰了城主愛徒,他再跳出來宰了自己這個叛巫?
順便昧下傀儡青牛和方寸物?
想得美!
贏生既然察覺到不妙,當即要撤離秘境,避免夜長夢多。
隻要回到城上城,什麽渡鴉,什麽少巫,全都得變回從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