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故人相見不相識
實在不行,用周身翎羽幻化成一柄最強火翎劍,強行破開這座空間廢墟,脫困而出?
真要這麽做了,困在這片空間裏的其它人,怕是一個也活不成。
杜小草也沒有把握保證,自己的火翎劍一定能破開這片天地,一旦失手,她也得葬身其中。
最穩妥的辦法,是找到出口,遵循這片空間廢墟的規矩離去。
她還想找到這座空間廢墟與天巫城亂葬崗之間,究竟有何瓜葛,否則她又不貪寶,何必冒險出城一趟,跟這些心思駁雜的家夥廝混?
她一早就注意到,圍在這處秘地旁邊的,幾乎都是小巫部和野巫,天字號大巫部一個都沒有,這很反常。
一般而言,遇到這種大好事,天字號大巫部才有資格衝在最前邊,小巫部隻能千方百計喝點肉湯,野巫隻有淪為炮灰和苦力的份。
杜小草猜測,天字號巫部的人不是沒來,而是跟她一樣,隱匿在烏糟糟的人群裏,沒有暴露身份。
謹慎的原因她不太清楚,謹慎的行為值得讚許。
這麽藏頭露尾,勉強也能算得上低調,也省得有人赤果果仗勢欺人。
如果秘境中始終沒有找到壓軸重寶,都是些破爛玩意兒的話,這種和睦還能持續很久,甚至保持到最後,大家一起把戲演到底。
這種時候,誰先掉馬,誰就是眾矢之的,其它沒有掉馬的大巫部,毫無顧忌地往死裏整人。
稀裏糊塗跑來湊熱鬧的大胤許姓貴公子,極有可能是他們一行四人裏最大的糊塗蟲。
老道士、中年壯巫都有些雲山霧罩,由著許姓貴公子繃著“主人”的身份,暗中把其它人安排得不明不白。
杜小草已經把他當笑話開心。
一行四人幾乎同時抵達山巔宮殿。
站在山腳下看,十分地恢弘巍峨,真的靠近了,卻有些“不過如此”的失望,占地麵積有限,宮殿也小,歲月消磨痕跡明顯,連匾額都沒了。
杜小草猜測,山階上有困住,宮殿裏八成也有些名堂,不能冒失。
杜小草徘徊在殿門之外,小心翼翼地模樣,惹得許姓貴公子和老道士翻白眼,噶著嗓子譏誚她:“仙姑的膽子,怕是還沒下巴的那顆痦子大,這麽想吃甲魚又怕咬手,磨磨蹭蹭到什麽時候?”
杜小草嗬嗬:“我不想吃甲魚,很珍惜自己的手,磨磨蹭蹭好過枉送性命,尋寶這件事,不是誰第一個得手,誰就是贏家,第一個笑的人,往往笑不到最後。”
許姓貴公子被噎得臉色一沉,手中攥著的劍鞘謔謔顫動,衝著杜小草隨時可能發難。
老道士息事寧人:“這女人說的話不中聽,也有那麽幾分道理,咱們先尋寶,小心著點,得手了再聯手收拾她!”
杜小草任憑他們咬耳朵,目光放在宮殿屋脊上蹲著的紫玉脊獸上,一共十三尊,半尺高,精致玲瓏,栩栩如生。
一路上見過那麽多樓宇,唯有此地才有這種蹲獸,中間的那一尊最大,往左右兩側依次減小。
這座空間廢墟裏,這座山巔是最高處,宮殿建在山巔上,又高了幾丈,蹲在宮殿屋頂上的脊獸,尤其最中間那一尊,才是這片秘境的“最高”。
杜小草一眼望去的時候,就被這些脊獸吸引,趁著老道士和許姓貴公子還沒留意,縱身一躍攀上屋脊,把這些脊獸全都收入芥袋中。
大約是“蹲”的位置太高,這些紫玉材質的脊獸,周身沒有被劍鋒磋磨,光潔如新。
中年壯巫一臉憨笑地站在一旁,全程圍觀她收攏脊獸,還豎起大拇指誇讚她有眼光:
“越是寶貝,越要擺在最高處,越是不想讓人發現,越要擺在明麵上,這些脊獸,肯定不是尋常東西。”
杜小草斜乜他一眼,目光被他下巴上蹭蹭冒出來的胡茬驚呆。
進入秘境之前,這中年壯巫雖然穿著破舊麻衣,背著碩大的竹筐,看起來邋裏邋遢,頭臉卻拾掇得幹淨整潔,這才半日功夫,胡茬就長成了胡須?
這片空間廢墟,時光流速與外界不同?
這裏的半天,起碼是外麵半個月!
她伸出手,做了個摸下巴的動作,正在憨笑的中年壯巫莫名其妙,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頜,毛摣摣的手感讓他懵了,可憐巴巴地看著杜小草:
“仙姑,這是……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死不了人,但此地不能久待,拿到想要的東西就馬上離開,萬一被困在此地,這兒的一個月,等於外麵一年。”
中年壯巫嚇得趔趄後退,再看下方亭台樓閣中的屍骨,就有了不一般的意味:“那些人,不會是因為找不到出路,老死在這兒的吧?”
“也許是,誰知道呢?”
“有命賺錢沒命花錢,說得就是這一種。”
杜小草笑得雲淡風輕,提醒中年壯巫:“你這胡子是個計時的好東西,別急著割了,留著提醒我們時間流逝的速度。”
中年壯巫苦著臉點頭,快步走進前方宮殿,要把這個噩耗告知他的“主人”。
……
另一邊,隱匿在人群中的“天字號”也開始不安分。
因為不斷有人發現天巫城難得一見的珍寶,掩藏身份的這夥人眼饞,按捺不住了,披在身上的馬甲搖搖欲墜,誰是可能跌落摔碎。
同時碎了的,還有彼此之間虛偽的和睦。
天魃部巫老的孫輩、天芒部的凶萌少族長,兩個曾經聯手遊曆險灘,被舟子按在酒館裏教做人的倒黴孩子,這回又來湊熱鬧。
舟子給他們的教訓太深刻,讓他們徹底收起了豪橫傲嬌的壞脾氣,隱匿在人群中沉穩得很。
其它天字號巫部的年輕人,大抵還跟這兩人當年一個秉性。
蹦躂得最歡快的,是一個自稱“龍淼”的年輕人,仙袍衣擺上繡著極為好看的水紋和祥雲紋,一望而知來自水係巫部。
放眼巫疆,水係巫力最強大的巫部,唯有天淼部。
龍淼身邊,還跟著一位姿容縹緲清麗的女子,微微蹙著眉,幾乎沒怎麽開過口,更添了幾分神秘。
終於開口,是她察覺到此地時光流速與外界懸殊太大。
不是靠胡須、指甲這些細微處的紕漏洞察,是靠她手中的一張日晷符,精準算出此地的光陰流速,是巫疆的十七倍,在這裏呆一天,外麵就是大半個月。
哪怕滯留個十天八天,離開之後就是半年!
“無論能不能得手,都必須盡快離開此地!”
清麗女子態度果決,往身邊諸人身上各貼了一張符籙,“時光流速懸殊太大,不止是快速衰老,還會讓人靈氣、巫力紊亂,導致精神錯亂。”
天芒少族長和他的天魃小夥伴,暫時還沒察覺到這些,低調地有些過分,剛一進來,就先給自己加持一張隱匿符,遮掩身形氣機。
旁人看不到他們,禍事也就找不到頭上。
這份謹慎程度,跟之前的囂張跋扈比起來,判若兩人,媲美城上城那一對俊俏男女,他們倆帶著一位師尊安排過來的老巫,外加一名少巫,隻要不發生大的變故,安全無虞。
名為“渡鴉”的老巫,已經在城上城當了十幾年的供奉,忠心耿耿,幫著城主力戰過好幾場,是城主信得過的人,不然也不會安排他跟過來護持。
再加上一個天卜天巫的孫輩少巫,不但道行高深,人脈底蘊也深厚,關鍵時刻報上名號,旁人就得給幾分麵子。
雙重保險,搭進去的不止錢財,還是人脈和心機,可見城主大人對這對愛徒的看重。
這對男女中的一人,是他的血脈至親,至於是哪一個,他隱瞞沒說,外人多有猜測。
便是這對俊俏男女自己,私底下也常常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