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綿裏藏針的凶險
笊巫少主綿裏藏針的化解了這番凶險,對得罪金桑族長的九兒子不以為意,第九而已,他父親活著的時候還能得意幾日,一旦兄長繼位,他這種異母庶弟就得靠邊站了。
笊巫少主無視此人難看的臉色,一本正經地勸導:“九郎,菰巫初來,氣勢正盛,你父親都在湖上吃了虧,咱們這些小輩,還是謹言慎行的好,等天蠶部真的出手了,咱們再跟進……”
“閉嘴!像你們這種小巫部,蜷縮河尾,坐井觀天,膽子比耗子還小,你們……懂得什麽?!”
笊巫少主被噴,麵不改色,微笑拱手道歉:“九郎說得是,井底之蛙,不敢與林中凶鼠爭鬥,也沒必要爭鬥,一個在水,一個在山,山水不相逢。”
“你!”
九郎瞪著銅豌豆一般的笊巫少主,噎得說不出話來,轉臉看向白河巫女:“看看你傾慕的情郎?就是這種扶不上牆的爛泥?!”
“是爛泥就該躺平任踩,強行躍到高處,反而會摔得鼻青臉腫,周圍看熱鬧的人,還會被它濺了一身,我們笊巫實力低微,僅能自保,既不敢張牙舞爪,也不敢連累朋友。”
“說了半天,還不是要當縮頭烏龜?!”
笊巫少主麵露古怪,“九郎為何這麽說?菰巫是要跟天蠶部討要領地,又不來跟我們笊巫討要,給與不給,跟我們笊巫有什麽關係,怎麽就成了縮頭烏龜?”
“如果菰巫咄咄逼人,拿到了從前的領地還不罷休,要侵占你們這種小巫部呢?”
“天蠶部都擋不住了,我們這些小巫部除了任命,還有其他辦法?”
笊巫少主鹹魚躺平,無論金桑九郎如何激將,都不上當。
白河巫女雖然不服菰巫,但看著情郎懟上金桑九郎都這麽剛,根本不是什麽“膽小如鼠”,越聽越覺得情郎說得有道理,滿臉笑意地拉著他要去看雲海。
跟在白河巫女身後的老嬤嬤麵色陰鷙,嗤笑道:
“姑爺忒小家子氣了,憑那幾個菰巫,能成什麽氣候?遲早被人一腳踩死……”
“巫老說得是,小子受教了,既然菰巫遲早被人踩死,咱們等他們死了以後再說話吧,踩人不但費力氣,還可能汙了鞋底。”
老嬤嬤被噎,怒極反笑:“菰巫算什麽東西?芝麻粒大的一隻螞蚱,隱匿山林無人搭理他們,偏要蹦出來挑事,自己大老遠地跑回來送死,人人得而踩之!”
“巫老慎言,無冤無仇,我們為何要踩菰巫?”
“咱們是天蠶部麾下的附庸巫部,天蠶的仇人,就是我們的仇人,都像姑爺你這麽袖手旁觀,萬一天蠶的人找上門來問罪,你擔待得起?!”
一頂大帽子壓過來,連白河巫女都不淡定了,低聲嗬斥老嬤嬤:“別胡說!退下!”
老嬤嬤:“……?!”
白河巫女的脾性,驕橫且無腦,懟上小魚怪是這樣,懟上身邊的巫老也是如此,絲毫不曉得“尊老”倆字怎麽寫,竟然敢當眾嗬斥她“退下”。
老嬤嬤麵色瞬變,左手五片指甲倏然暴漲三寸,鋒利如刀刃,陰鷙凶戾的目光狠狠瞪著白河巫女的脖子,殺機淩冽。
笊巫少主暗暗皺眉,拉著未婚妻擋在身後,生怕老嬤嬤氣頭上暴起殺人。
他一直懷疑,這位白河巫老是天蠶部派來監察白河巫部的眼線,平時還能隱藏得好好的,菰巫重現世間,她和她背後的主子都急眼了,破綻越露越多。
吹什麽“一腳就能踩死菰巫”,那倒是踩啊?
天蠶部若真這麽豪橫,眼前這些菰巫是怎麽離開的天蘿城?
堃巫不是就在天蘿城麽?
他都不敢伸腳,河尾笊巫更不敢。
笊巫少主慫得心平氣和,附耳叮囑未婚妻:“小心,別激怒她,看她的指甲。”
白河巫女剛瞥了一眼,就驚呆了,不敢信老嬤嬤敢對她起殺心,她隻是說了句“退下”而已!
她再傻也回過味來,看著老嬤嬤冷笑:“嬤嬤何必擠兌笊郎,真有氣性,自己去踩死菰巫,去之前記得先換了衣裳,別頂著我們白河巫部的巫紋,我們小門小戶,可不敢摻和這種大事。”
“死丫頭!你爹都不敢這麽跟我說話!”
“我爹是跟你客氣,我可沒心情捧著你,你若覺得跟我身邊委屈,趁早回去,我可不敢要一個隨時隨地對我起殺心的扈從。”
老嬤嬤在白河巫部的身份,是供奉,是客巫,說穿了就是有些身份的扈從,但從沒有人但當著老嬤嬤的麵說破。
白河巫女嬌蠻,有一說一,氣得老嬤嬤原地暴走,鋒利如刀刃的指甲衝著白河巫女的脖子割來。
笊巫少主一直提防著她,看她真敢逞凶,立刻催動掌心攥著的符籙,原地彈出一個防護罩,擋住了她這一擊,防護罩卻也現出了裂痕,再來幾下,肯定支撐不住。
白河巫女嚇得尖叫,震驚老嬤嬤表現出來的強悍戰力,像這樣的人,怎麽會屈尊蟄伏白河巫部?
“你是誰?!”
“要你命的人!”
老嬤嬤一朝翻臉,半點不留情麵,打定主意殺光這艘仙舟上所有人,嫁禍給菰巫部。
打從杜小草一行人登船,她就接到天蠶部的人暗中通知,要她配合促成此事。
原本,她的如意算盤是挑撥白河巫女,讓她當出頭椽子,以白河巫女一貫的驕橫秉性,三言兩語就會上鉤,然而這一次她身邊有個笊巫少主,處處斡旋,白河巫女戀愛腦,對情郎的話言聽計從,在笊巫少主的刻意指引下,反而跟她這個“巫老”懟上了!
她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動手殺人泄憤。
杜小草雖然躲在房間裏品茶,憑著過人的耳目,把這邊的動靜悉數聽了去,當即從窗戶躍出,直上三樓。
她也不跟老嬤嬤交手,拿出符筆在笊巫少主的防護罩上重新描畫幾下,確保防護罩不會崩塌,然後就袖手旁觀了。
隻要這兩人活著返回各自的巫部,老嬤嬤就別想顛倒黑白,朝菰巫潑汙水。
笊巫少主見她如此,隔著防護罩朝她拱手道謝:“多謝萱族長援手,這惡婆子一向刁橫,仗著有幾分本事,輕藐主家,今日一言不合,還要大開殺戒,要噬主,要殺光這艘飛舟上所有乘客,怙惡不悛,白河兩岸再難容她!”
老嬤嬤氣得毒蛇一般嘶嘶亂叫,瘋狂拍打防護罩,不但沒能得手,反而被震得嘔血。
她震驚至極地瞪著杜小草:“你……你是誰?!”
“菰巫族長,萱草,小小笊巫少主都知道我的名號,你這麽大的嬤嬤,從來沒有聽說過我?也是哦,你眼裏隻有天蠶部,隻有堃巫,其它人都不放在心上。”
老嬤嬤麵色遽變。
三樓被驚動的乘客,也都麵麵相覷,笊巫少主那句“要殺光飛舟上所有乘客”的話,雖然是揣度,老嬤嬤自己並沒有這麽說過,但也基本符合事實,難道他們還真傻得以為,白河巫老噬主之後,會放過他們這些圍觀的人?
金桑九郎的臉色漆黑如鍋底。
他自恃身份,瞧不起笊巫、白河巫這些小巫部,天蠶部也沒把他們金桑部當一回事,鄙視鏈上,五十步笑百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