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一頓猛敲
杜小草還故意嚇唬他們，要把鳩麵老者的魂魄做成燈芯。
“殿主，能否出借一隻琉璃盞？”
天神殿殿主哈哈圓場：“菰族長說笑了，這天蠶的老巫出手傷人在先，已經吃了教訓，菰族長看我薄麵，且繞過他這一回。”
杜小草不想鬧得太僵，應了，掌心驀然發力，痛得鳩麵老巫魂魄嘶吼慘嚎，偏偏又發不出一絲聲音，看著格外駭人。
杜小草隨手一扔，把人扔回體內，魂魄合一的過程持續了一盞茶時間，痛得鳩麵老巫以頭搶地，風度全無。
天蠶部帶隊的那個中年男子，是巫部的寮首，日常應酬巫部人情往來，頭一回遇到杜小草這麽凶橫的人，目光陰沉地打量她：
“你們菰巫部，一向精研藥草，戰力平平，曆任族長都是神醫，怎麽都到了你這兒，逞凶鬥狠起來？”
杜小草冷笑：“精研藥草、戰力平平的下場，就是周圍的豺狼巫部吃幹抹淨，我們幾百年前吃過一次大虧，發誓絕不再重蹈覆轍，如今的菰巫部族人，可以不諳藥草，不可以任人宰割。”
天蠶部臉色難看。
若是菰巫部人人如豺，勢必成為天蠶部的心腹大患。
偌大一座白玉宮殿，本來是天神殿招待貴賓所用，卻成了杜小草的主場，她斜睨天蠶部眾人一眼，豪氣地卷了卷衣袖，擺出十足的巫疆女子氣派，指著中年男子道：
“聽殿主說，你是天蠶部的寮首，今日借這頓宴席，我以菰巫部族長的名義告知你，白日之內，把當初你們吞占菰巫部的領地全部騰出來，少一寸，我就殺一人，直到把你們殺光了為止。”
“欺人太甚！不可能！你們菰巫想出山我們天蠶不攔著，想讓天蠶騰地方，做夢！”
對方怒氣衝天，杜小草置若罔聞，“話我也已經說過，聽不聽在你們，我隻如期趕過去，收地，或者殺人，再收地。”
杜小草入戲頗深，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是菰巫族長了，端起案幾上的酒盞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時，微微用了力，震得一座白玉宮殿嗡嗡搖晃。
這份神通，驚得天神殿殿主眼皮直跳，醞釀好的言辭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出來：
“菰族長，方才下人回稟，說我那四弟子的命燈，依然亮著？”
杜小草哦豁，這就按捺不住了？
她斜睨天神殿殿主：“高湛的命燈還亮著，這是好事啊，定然是被你這大弟子藏匿起來，你打他一頓，讓他交出來便是，他若是不肯，就再打一頓，直到他肯為止。”
一直癱在地上的俊俏男子聞言，仔細回想了一回殺人現場，確定自己幹得利落，高湛絕不可能還活著。
事已至此，他也豁出去了，大聲嚷嚷：“父親，高湛那混小子已經死了！魂飛魄散，屍骨無存，他絕不可能還活著！”
杜小草埋頭吃菜，一副此事是天神殿家事，她是菰巫，是外人的超然姿態。
粗豪三弟子也道：“師父，當時我雖然離得遠，看得不甚清楚，但據身邊人轉述，四師弟絕難逃過，當場就被炸碎了，所有屍骨都被大師兄拋入鬼澤湖中。”
天神殿殿主麵色悻悻，一揮衣袖，讓粗豪弟子閉嘴。
杜小草笑眯眯地補刀：“在天蘿城中，我救了高湛以後，他跟我說起他的身世，說他不但是殿主的弟子，還是殿主的兒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輕飄飄一句，讓天神殿的氣氛大變，所有人，包括滿臉是血的“大師兄”，都驚住了。
天神殿殿主偏疼小弟子，在沙澤和巫疆都不是秘密，但小弟子同時還是兒子，頭一回聽說，雖然駭人聽聞，卻符合常理，如此就能解釋天神殿殿主長久以來的“偏心”。
杜小草微笑看著天神殿殿主，等待他回答自己的疑惑。
她以為殿主會否認，會抵賴，偏偏他一口承認了。
“湛兒說得沒錯，他確實是我的親生兒子，平日裏被我慣壞了，冒犯了兩位，我代他賠禮道歉，兩位有何要求，可以說出來，隻要天神殿力所能及，絕不會推脫。”
“條件呢？”
“隻求兩位將湛兒放回。”
“你這麽確定，你的湛兒還活著？”
“父子血脈相連，他的命燈跟我心神相連，我確定他尚在人世，並沒有死在鬼澤湖畔。”
杜小草輕笑：“殿主還真是位慈父，隻是忒偏心了吧，這位大公子也是你的兒子，他有命燈嗎？”
俊俏男子麵色遽變，他不是傻子，明白杜小草的弦外之音。
局麵比他料想的糟糕一萬倍，他以為即便“四師弟”是他的親兄弟，人都死了，父親也隻能認了，他咬牙扛過懲罰，前途就一片坦蕩，再沒有礙眼的絆腳石。
他從來沒想過，他自己不是親生的這種可能。
這麽多年來，他不過是一個錦衣玉食養著的人盾，一個幌子，替他師父真正的兒子遮風擋雨，他還洋洋得意，以為自己將來會成為天神殿的殿主！
他死定了！
如果他死前，能坑死“小師弟”，讓師父嚐一嚐喪子之痛，讓他最討厭的小師弟沒機會騎在他頭上，他自覺也不虧，但聽師父的話音，小師弟還活著？
他怎麽能活著？
俊俏男子心思急亂，膝行撲倒在天神殿殿主腳邊，大喊“父親”。
“父親！你是我的親生父親，是不是？！”
天神殿殿主嫌棄地掐住他的脖頸，語氣陰鷙冷厲：“我養了你二十幾年，從沒虧待過你，你卻處心積慮害死我的親生兒子？！”
“我不知道……我錯了！父親大人……師父饒命！”
俊俏男子嚇得雙眼蓇葖，因為喘不過氣而拚命踢騰雙腳，狼狽難堪。
杜小草打斷天神殿殿主：“先別殺了他，還得跟他問清楚高湛的下落呢。”
俊俏男子趁機認賬：“對對對！我把小師弟藏了起來，師父你別殺我，我去幫你把人找回來……”
天神殿殿主氣急反笑，隨手把俊俏男子扔出殿外，骨碌碌又一次栽下延綿無盡地白玉台階。
殿內氣氛古怪，除了天蠍部還能淡定宴飲，其它人全都麵麵相覷。
天蠶部的寮首，那個瘦削中年男子，忽然捏碎一張金燦燦的符籙，原地出現一位身材巨大，手持巫刀的凶悍傀儡，直撲杜小草。
杜小草催動紅妝劍，錚然砍在傀儡人身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好堅硬的材質！
她當即從芥袋中拿出一根巫杖，衝著傀儡人的頭顱砰砰一頓猛敲，打得它渾身碎裂，全靠身上那件甲胄維持，才沒有潰散成一地殘渣。
杜小草的凶悍驚呆了殿中諸人，一般女子，便是道行高深，氣力上也會遜色幾分，所以天蠶寮首才會用蠻力凶橫的傀儡人對付她。
她輕鬆化解。
她雖然是女子形貌，又不真的是人族女子，她就九色妖鳥，單輪體魄豪橫，媲美金烏一族。
天蠶部突然出手，天神殿殿主雖然驚訝，卻沒有阻攔，他樂得借天蠶部的手試探深淺，卻沒料到天蠶部這麽不堪一擊。
一個照麵，就廢了一具萬金難求的傀儡人。
杜小草攥著藤杖，問天蠶寮首：“還有沒有？一塊放出來吧？”
天蠶寮首氣得吐血，他為了出奇製勝，一下子就拿出了殺手鐧，秒敗，剩下這些壯巫老巫，全部湧上去也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