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小酆都解圍
桑飛命令小祭司,馬上把他脫下來,不然我就在你臉上畫一個大王八,看你以後還怎麽耍帥。
小祭司生怕桑飛手中的炙刀落下來,乖乖念了口訣,金色馬甲無聲剝落,卷成一隻刺蝟模樣,還在窸窸窣窣的顫動,猶如活物。
桑飛還算謹慎,沒有上手觸碰,拿出一隻頗大的木匣,扣在甲胄上。
那甲胄卻猝然支棱開,刺破了木匣,直紮在桑飛掌心,血跡流淌而出的一瞬間,他被這件金色甲胄包裹起來。
脖頸以下,膝蓋衣裳,卷席筒一樣卷得嚴嚴實實,連雙臂都被卷住,跟地上躺著的天神殿小祭司一個款式。
小祭司哈哈大笑,唇齒翕動,咒語念了一遍又一遍,本就勒得很緊的甲胄,越來越緊,疼得桑飛雙眼暴突,大罵小祭司卑鄙:
“你等著!你死定了!”
“我死不死還不一定,你要是不跟我求饒,就真的死定了。”
天神殿小祭司氣定神閑,提出交換條件:“你放我們離開,我收了你身上的甲胄。”
“休想!”
桑飛嘴上死硬,噬骨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這件甲胄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淬煉而成,每一根甲絲都像是會啃咬人的皮肉。
杜小草站在樹梢上,睜大一雙鳥眼看著石殿中的亂象,她的五感六識敏銳異常,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看清這件甲胄的材質,是一種沙澤裏獨有的噬金蟻,以吞噬沙金為生,牙齒連金子都咬的動,何況桑飛的皮肉?
噬金蟻的活蟲有拇指大小,淬煉過後,變得極小極小,殺傷力卻翻倍增加,別看桑飛忍耐的辛苦,這已經是天神殿小祭司不想殺人,否則全力催動這些噬金蟻,桑飛一眨眼功夫就得變成骷髏架子。
草巫部給那些小巫部下的蠱蟲,也是一種螞蟻,當時杜小草不明所以,見到這些噬金蟻之後,把兩者聯係了起來,懷疑在背後支持草巫部的人,就是天神殿。
此刻,她琢磨著要不要搶先殺了這位小祭司,沒有立刻動手,擔心的是那件甲衣在失去主人之後,所有噬金蟻發瘋,害死了桑飛。
好在,她已經在桑飛的本命藤蘿上加持了法咒,可以自行催動,藤蘿上的針刺一根根刺入小祭司體內,讓他也體會體會桑飛的痛苦。
陳姓老者也不例外。
三人躺在石殿中互相罹罵,圍觀的人想靠近幫忙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這種時候,拚的就是誰能熬,誰能抗。
生於憂患的桑飛,毅力遠超養尊處優的小祭司,對方很快敗下陣來,雖然還是不肯幫他脫掉甲胄,卻也不敢再催動噬金蟻。
杜小草見狀,也不再催動藤蘿上的符咒。
雙方暫且相安無事。
小祭司抓住了桑飛這個把柄,又有“祖巫庇佑”,全身而退的幾率很高。
他不知道秦紫胤已經打算把他收入小酆都,暫且隔絕他跟噬金蟻的心神聯係,讓桑飛脫困。
杜小草覺得這個辦法可行,讓秦紫胤抓緊時間在小酆都裏布置出一個與世隔絕的地牢,周圍漆黑一片,儼然陰曹地府,再掛一個嚇唬人的牌匾,讓被拖入其中的人摸不清頭腦,哪怕事後再被放出來,也懵然無知。
“那件噬金蟻淬煉的甲衣真不錯,噬金蟻堅硬無比,刀劍都斬不開它的皮殼,牙齒又鋒利,關鍵時刻可以出奇製勝。”
秦紫胤不以為然:“旁門左道而已,能得逞都是因為桑飛年少大意,換成天蘿族長在這兒,絕對不會輕易中招。”
“對知根知底的人無用,對沒見過噬金蟻的人來說,成功的可能很大。”
小酆都內野巫眾多,很快按照秦紫胤的要求,建造出一座符合條件的堅固地牢,四周陰煞凶靈眾多,等閑人見了會嚇得肝膽俱裂。
秦紫胤不想夜長夢多,當即施展神通,把小祭司和桑飛全部拖入小酆都的地牢裏。
他身為小酆都的絕對主宰,瞬間取代雙方,掌控了藤蘿和甲胄。
小祭司就覺得被勒得更緊,桑飛卻渾身一輕,讓他心煩意亂的甲胄消失不見。
周圍實在太黑,伸手不見五指,他看不見,用手去摸,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確定無誤之後,他樂得嘿笑出聲,睜開眼,依舊躺在石殿地上,周圍都是他的隨從,目光古怪地看著他胡亂撫摸自己的身體。
“桑飛,你……沒事吧?”
“那件金燦燦的甲衣呢,怎麽不見了?”
“剛才你和那個天神殿的小祭司,忽然都從這裏消失了,我們還以為你被人擄走,剛剛你們去了哪兒?”
“……”
桑飛驚喜莫名,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地府!剛剛我去了陰曹地府,周圍漆黑一片,到處都有凶煞厲鬼嘶吼,萬幸我祖巫庇佑,那些邪物沒有發現我,否則我就回不來了!”
他越說越開心,咕咚站起來撒歡,卻忘了他身上的麻衣,經過噬金蟻的啃咬之後,早就糟爛了,風一吹就成了光屁股人。
周圍的巫女驚叫捂眼,膽大的卻微微敞開了指縫,圍觀他出糗丟臉。
桑飛年少麵嫩,羞臊得渾身都漲紅了,一邊嚷嚷“不許看”,一邊扯過一件麻衣披上。
竊笑之聲起伏,氣氛極為歡悅。
同樣被送回石殿的小祭司,就沒這麽開心了,心若死灰地躺在地上,精氣神都跌落穀底。
桑飛穿回衣衫,立刻忘了剛剛的糗事,大笑著譏誚天神殿小祭司:“你不是吹自己是祖巫的仆人嗎?剛剛看到了吧,祖巫庇護的隻有我,你死定了!”
“詭計!那是你們的詭計!根本不可能是真的酆都地府!”
“不是酆都地府,會這麽神奇?會有那麽多的凶煞惡靈?承認了吧,狡辯是沒用的。”
“……”
天神殿小祭司詞窮,遠處還傳來隱隱的吹牛角聲,是天蘿部的族人來接應桑飛,距離很近了。
陳姓老者沒有被收入小酆都,不曉得剛剛發生了什麽,趁著桑飛繪聲繪色地吹噓,悄悄問小祭司:
“公子,剛才怎麽回事?”
“我也不清楚,就覺得眼前一黑,人就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像是監牢,四周有無形障壁,障壁外麵都是凶煞惡鬼,齜牙咧嘴地瞪著我們,然後那小子身上的甲衣就不見了,再之後就都被送了回來……”
陳姓老者蹙眉沉思,在他的認知裏,天蘿並不擅長禦魂,陰曹地府玩鬼的把戲,還要看天魃部。
他勸說天神殿小祭司:“公子,事已至此,靜觀其變吧,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你是殿主最心愛的弟子,不會棄了你不理,你也不要顧念我,逮住機會,就先自己逃走,我會豁出命給你製造機會。”
天神殿小祭司微微動容:“陳老,咱們一起走……”
“我也想一起走,可惜……別猶豫,我留下未必一定就死,你若出了三長兩短,我就算能逃出天神殿,殿主也不會饒了我。”
兩人頭對頭躺著,聊天的聲音極小,周圍又嘈雜,以為旁人都聽不到,卻不知道殿門外的樹枝上,站著一隻“若吾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