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大齊皇室
天魃巫見到那塊刻著空間法陣的人皮,驚奇有憤恨,他這三年被枯塚惡童暗算已經夠難熬,這女子還躲在一旁雪上加霜。
他問杜小草:“仙君查沒查到她的跟腳,為何要針對天魃?”
“她不是要針對天魃,而是天魃恰好在她的活動範圍,眼中釘一樣,必須拔掉,枯塚惡童不知道她的存在,她背後也沒什麽勢力支持,非要說有,她在那些勢力眼中的地位,跟枯塚惡童對待你們沒什麽區別,都是被祭煉中的人形法寶。”
杜小草會這麽推斷,原因是女子身上的空間符陣,並不完全遵循畫符原理,卻又將錯就錯的沒有崩毀,懷疑這符陣在女子年紀很小的時候就畫上了,隨著她的年紀的增長,身材發育,肌膚上的符文也漸漸變形,靠吞噬女子生機、靈氣維持異變。
還有女子雙目中的七彩琉璃珠,清洗幹淨以後發現,上麵有同樣的符印,烙著幾個極為細小的字跡,不是巫文,也不是羽文,小草並不認識。
這珠子的妙用,迄今為止並沒有發現。
秦紫胤覺得,這珠子就是好看,沒什麽了不得的神通,就像世家公子常常一擲千金,買一些華而不實的珍寶。
“就像活屍,成批祭煉出來,需要數量眾多才能發揮作用,這種琉璃珠數量夠多的話,能把空間裝飾得美輪美奐,好看就是它最大的用處。”
杜小草蹙眉,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奢靡,就作惡多端?
黎嫗的孫子巴郎,“惡人潛質很濃,對兩顆琉璃珠愛不釋手,一眨眼就鑲在了他腰間的皮帶上,果然好看。
“仙君,這種珠子是怎麽淬煉出來的啊?是什麽材料煉的?”
杜小草真不知道,她是頭一回見到這種流光溢彩的琉璃珠,更不明白它怎麽會在活人眼睛裏,平時還能給寄主當眼睛用,並沒有失明。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走到巴郎身邊,撥開那些圍在他身邊看稀奇的壯巫,用力從巴郎腰帶上扯下琉璃珠,用力攥在掌心裏。
肌膚緊貼的瞬間,她感覺到了琉璃珠中的悸動。
果然是活物,在急著找新的宿主呢。
巴郎不知內情,看杜小草搶回了琉璃珠,沮喪著臉不高興。
杜小草哂笑:“要不是我發現地早,你或者你的某個同伴,眼珠子就要被它吞噬了。”
巴郎嚇得一激靈,圍在旁邊的一幫壯巫也霍然散開,生怕自己被琉璃珠盯上。
巫疆之地,外表好看的東西,大部分都致命,他們以為琉璃珠跟地上的彩色卵石一樣無害,一聽是活物,立刻警覺,太多的前車之鑒慘痛教訓了。
天芒族長父子和那位天魃老巫,帶來的時間比杜小草預料的遲了許多,他們趕路的時候,被一隻斑斕蜘蛛拖進了巢穴,好不容易才脫困出來。
天芒少族長氣鼓鼓地告狀,給杜小草描述那些蜘蛛多麽巨大,多麽凶殘,多麽可惡。
“它們跟人一樣有靈智,成群結隊,互通聲氣,手段多得很,還會許多巫術,占據了一個小巫部,裏麵的活人都被它們吃了,它們自己住進原先的屋舍,像人一樣過日子……”
杜小草越聽越不對勁:“你確定它們是蜘蛛,不是活人的障眼法?”
“活人怎麽可能變成蜘蛛,就算有些小巫部靈紋特殊,最多能維持獸形一兩個時辰,就得變回人,我們被關了好幾天,它們一直都是蜘蛛。”
“那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都被抓了好幾天,還沒吃掉?
天芒少族長還要再訴苦,被他父親一腳踹到一邊,“仙君,我也懷疑那些蜘蛛是活人變得,他們會聚集在一起商議事情,不是他們主動捉的我們,是我們追攆一頭凶獸,誤闖進了他們的巫部,我起疑心之後報出了身份,就看見幾頭花紋特別斑斕猙獰的大蜘蛛進了一間石屋,好半天都沒出來……”
他們最終能逃脫,也不是憑自己本事,而是那些看管他們的蜘蛛“懈怠”了,是故意的還是真疏忽,不得而知。
杜小草暫時顧不上去查看內情,問清了巫部的方位,記在心中。
梭子山周圍,一片狼藉滿地碎石。
之前那女子一直盤腿坐著的巨大石台,被杜小草催動火翎劍全力劈砍,勉強劈開了,卻沒有碎成一地亂石,隻是被削薄了一層。
杜小草覺得奇怪,再次催動火翎劍劈砍,一定要看看這石台究竟是什麽做成的,以及,是不是空心的。
整整七日之後,石台才被她硬生生削出一道縫隙,露出一個頗為寬敞的空間,布置的古拙簡素,還有夜明珠綻放光芒,隱約能看清裏麵的白玉軟塌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衣衫華麗,雙手緊握,氣度斐然。
杜小草讓所有人都散開,自己靠近了仔細看,發現男子的身份不一般,居然是一位頭戴龍冕的帝王,還是前朝大齊皇室的帝王。
死得頗為安詳,屍骨也沒有腐化,容顏與活著時幾乎沒有兩樣,杜小草是認識他的,昔年她在七十二洲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大齊皇室也頭疼得很,這位隕落此地的帝王,不是蕭邯山效忠的那一位,那位皇帝在青典冊上被稱之為“大齊末帝”,卻並非最後一任大齊的仙帝。
在他之後,大齊殘存勢力又擁立了一位“末帝”,便是眼前的男子。
傳聞他逃出七十二洲,穿過巫疆腹地後失蹤,有人說是去了域外,有人說死了,千年懸案。
原來他真的死了。
他身前的身份,比青典冊上的“大齊末帝”尊貴,是廢太子的嫡長子,若沒有蕭邯山、皇貴妃、華雲孫氏這些宵小弄權,本該是他和他的太子父親執掌國祚。
秦紫胤也從小洞天**來,盯著軟塌上的男屍仔細打量,他也是認識此人的,還一起踏青郊遊過呢,很快就從細節上看出不對勁。
“他登基時就冊立了仙後,還生了皇太子,怎麽此地隻有他一人,他的妻兒呢,追隨他的那些大齊朝臣世家呢?”
“要麽死了,要麽逃了,我印象中他那位仙後,心機深沉如海,家世也煊赫,肯嫁給這人,貪圖的就是他大齊正統皇嗣的身份……”
秦紫胤也知曉這段內情,那位“仙後”比崔明月還要過分,她另有意中人,是她家中大管事的兒子,家仆之子,身份懸殊,在聯姻首看身份門第的大齊,注定是杯具,她也“斬斷情絲”,嫁給了廢太子的兒子。
當時就有傳言,說她腹中的胎兒的生父,是那家仆之子。
這座位於梭子山中的隱秘院落,大約就是大齊皇室在巫疆的秘密聯絡點,千年蹉跎,知情人全都湮滅,兩個小巫部都是後來的,懵然不知。
那個女子能發現這裏,隻是巧合?
秦紫胤不認為是“巧合”,“那女子身上繪製了空間符文,說明操控她的人諳熟空間法陣,就有辦法穿過籠罩七十二洲的空間壁障……”
杜小草秒懂他的暗示,是說那位末代仙後沒有死,帶著兒子、情人和家族勢力逃去了域外。
眼中有琉璃珠的女子,八成是他們新組建勢力豢養著的,碰巧知道了梭子山的秘密,逃出之後躲進這裏。
從女子芥袋中翻出的一本遊記,佐證了杜小草的猜測,那遊記中有一篇提到了一個叫“大齊淄氏”的世家,千年前忽然崛起,最開始隻有一家三口,夫妻品貌出眾,鶼鰈情深,孩子也玉雪可愛,短短十幾年就成為遠近皆知的望族。
篇中提及淄氏第一任家主的名字,就是那位“家仆之子”,世代跟隨家主姓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