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柿子撿軟的捏
喜娘穿著一身誇張的華服,舌綻蓮花地說了一通喜慶話,剛要進入正題,山羊胡族長已經不耐煩了,一把扯過那個杜小草旁邊的新娘,捏著下巴左右打量幾眼,還算滿意,嗤拉一身就扯開了她身上的喜服,露出白湛湛一片肌膚。
杜小草瞠目結舌。
旁人圍觀的大巫卻亢奮哄笑,大聲叫好,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
還有人大聲提醒新娘,讓她使出渾身解數伺候山羊胡族長,不然就得被扔到隔壁去伺候他們了。
烏煙瘴氣,淫-糜無恥。
那新娘是被捆上花轎的,手腕上勒痕猶在,嬌怯怯滿臉惶恐,嚇得連哭都忘了,傻愣愣任憑山羊胡族人施為。
好在,山羊胡族人還要點臉皮,沒有當眾無遮無攔地行苟且之事,一團緋色霧氣從腳底無聲浮起,遮掩住了兩人身形。
圍觀的壯巫麵麵相覷,悻悻抱怨:
“族長發什麽瘋,這種庸脂俗粉,一夜過後就丟到腦後……”
“是啊,扔進鴇院都沒誰稀罕的貨色,至於這麽藏著掖著……”
“從前比這美十倍的女子,族長都沒舍不得,今日是喝醉了……”
“……”
杜小草越聽越惱火,偏有幾個壯巫還把鹹豬手伸到她這裏,剛要反擊,眼前那團緋霧震蕩起來,無聲卻激烈。
圍觀眾人以為是族長玩得性起,漸漸地察覺到不對勁。
以他們族長的性子,用迷霧隔絕眾人視線,不讓人看他行魚水之歡已經反常,還隔絕了所有聲響,聽都不讓聽一聽?
一位壯巫抓住喜娘的肩頭,厲聲怒斥:“這女人從哪兒抓來的?!”
“一個小村寨,出來給她爹采藥治病的……”
“你去過那個村寨,見過她生病的爹?!”
喜娘啞然,她隻負責給山羊胡族長物色美人,哪裏會管美人姓甚名誰家何處?
又不是正經做親!
問話的壯巫氣急,一把推搡開喜娘,大聲呼喊山羊胡族長。
毫無回應。
緋霧的顏色也漸漸變得漆黑,煞氣衝天,波及在場諸多壯巫,凡是被卷入其中的人,都再也發不出丁點聲音。
喜堂大亂。
杜小草趁亂退到院中,喜娘扯著她的衣擺緊隨其後,也跑了出來,哭喪著臉嚎啕:
“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這是惹了什麽瘟神啊……”
杜小草冷嘲:“怪就怪你們到處搶人,這夜路走多了,早晚撞上鬼。”
喜娘噎得臉色鐵青,她原本擔心杜小草會鬧騰,特意給她穿上那件特製的嫁衣,誰知道藏奸的是另外一個,看那一路上嬌滴滴哭啼啼的模樣,誰能想到她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這一眨眼的功夫,生生把山羊胡老者吃成了一副白骨,連一滴血都沒留下。
杜小草問插在發髻上的桃妖:“這姑娘是人還是妖?”
“不是妖。”是不是人存疑。
杜小草會這麽問,原因是那團緋色煙霧,像極了桃妖當初的模樣,以為這巫女也是山野精魅,被丹桂部的人誤抓進來,趁機吃個飽。
山羊胡族長無聲無息成了一副白骨,腰間掛著的那些芥袋、網兜也都成了“新娘”的戰利品。
在一圈壯巫的圍觀下,還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飽嗝,嬌笑著問他們:“熱鬧好看嗎?”
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看。
竹樓喜堂中的這些壯巫,差不多就代表了丹桂部最強戰鬥力。
現在,領頭羊族長先躺平了,他們該怎麽辦?
向來是他們禍禍被搶來的新娘,被新娘禍禍還是頭一回。
僵持半響,為首的壯巫自以為想通了關竅,怒聲詰問女子:“你是天魃部的人?”
“不是。”
“是天魃大巫請來助拳的?”
“他去請過我,我沒答應他,現在被你們搶來,隻好出手了。”
女子說得委屈,氣得一群壯巫暴走,為首之人陰冷的打量她:
“我不管你是誰,莫要多管閑事,天魃部的事,不是你能管得起的。”
他認定女子就是天魃部請來助拳的,這種鼎盛了千餘年的大巫部,底蘊和人脈都厚重,遇到天大難關也能逢凶化吉。
看看現在,山羊胡族長不就死了?
女子聽了對方的威脅之言,笑得愈發嬌俏:“難道你們除了這個糟老頭,還另有一座大靠山?說出來聽聽,我還沒吃飽呢。”
杜小草趁著他們互相試探,火翎劍縮成繡花針形狀,呼呼沒入周圍山巒,摧毀了護山符陣後隱匿在地底。
有壯巫感應到變故,怒不可遏地衝出去查看。
剛一走出竹樓,整個人就像被潑了硫酸,血肉滋滋腐蝕消弭,轉眼也成了一副白骨。
這一幕嚇得喜堂中眾人肝膽俱裂,比山羊胡族長慘死還驚恐,生怕自己也中了邪術,抬腳就會變成枯骨。
女子依舊是笑,提醒他們別胡亂走動,乖乖呆在竹樓裏。
“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她說罷就變成一團煙霧,騰空飛出竹樓,沿著山道一路往下殺人,轉瞬就殺了數十個壯巫。
統共才有上千人的巫部,哪裏禁得住她這麽屠戮?
竹樓裏的壯巫聽到族人慘叫呼叫,有按捺不住的衝了出去,前腳剛邁過門檻,後腳血肉就開始滋滋腐蝕。
血腥場麵嚇住了其它人,眼睜睜看著女子屠戮丹桂部。
一腔怒氣撒到杜小草頭上,掄起板斧和流星錘,要打殺了她泄憤。
杜小草嗬嗬,這是柿子撿軟的捏?
當場劈殺了兩個,血氣震懾了其它人,瑟縮著不敢再來送死了。
喜娘驚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這是什麽眼神,搶回來哪裏是新娘子,是羅刹!
一個比一個凶!
杜小草察覺到她微微翕動唇舌,默念巫咒,猜測她是想催動嫁衣上的符陣。
可惜,沒用了。
杜小草不知道這嫁衣上有什麽古怪,用若吾小錐畫了壓製的符文,憑喜娘這點道行,是催動不了的。
她脫下嫁衣,翻來覆去地查看,確實是人皮淬煉而成,還是完整蛻下來的人皮,每一張都淬煉成巴掌大小,拚接成一整套。
人皮是白色的,這嫁衣卻嫣紅如血,原因是每張人皮上,都封禁了人皮主人的魂魄,戾氣凝聚成血色。
至於人皮的來曆,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被丹桂部搶來的新娘子。
趁著巫女大開殺戒,杜小草去了隔壁的“鴇院”,把那些被禁錮的可憐女子全部放了出來。
人人衣不蔽體,甚至就是光著的,滿是被欺辱後的傷痕。
杜小草看得唏噓,讓她們先找衣服穿上,回頭再分一些銀錢藥草帶回各自的巫部。
半個時辰之後,一邊倒的屠戮結束,丹桂部隻剩下紫竹樓中還有活著的人。
紫竹樓外,兩位身穿紅豔嫁衣的少女,麵對麵站著,同時沉默了。
杜小草沒想到自己人還沒到天魃部,先見到了天魃部的強大外援,喬裝成采藥巫女混入丹桂部,殺得對方雞犬不留。
“你認識天魃巫?”
“認識,很頑固的一個老家夥,都要滅族了,還不肯聽我的話。”
女子揚了揚手中幾個網兜,裏麵稀裏嘩啦的聲響,不用猜就知道裝的是白骨箭。
整整一萬支,沒有一支射中丹桂部的人,山羊胡族人也是個能人,卻一照麵就栽在這女子手中。
出其不意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