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小可憐胤
秦紫胤震驚無語，杜小草還一股腦地拋出各種猛料，欣賞秦紫胤目瞪口呆的糗相。
“大齊皇室……已經覆滅了？”
“是啊，被鹹陽秦氏取而代之，元龍仙帝就是秦紫胤，你自稱是他，卻連大胤都不知道，真是好笑。”
杜小草笑得很大聲，詰問秦紫胤：“你醒來一甲子，這麽長的時間，就沒聽信眾們提及這些？”
秦紫胤搖頭，“我知道有大胤，不知道大胤跟我有關。”
“大胤當然跟你無關！別胡亂攬功，你也不是秦紫胤，他的轉世叫秦佑安，是現任仙帝，一切的一切都跟你沒關係，你就是個來路不明的邪祟，雷隼推出來的傀儡，別自驕自大了！”
秦紫胤氣得拂袖而去。
杜小草扯住他的衣袖：“你可不能走，你是我的戰利品，得跟在我身邊，現在先去安撫那些受驚的信眾。”
秦紫胤不服，掙脫著要走。
他的修為不如“若吾仙君”，遁入小天地中，她也奈何不得他。
杜小草戲謔地拎出那柄雷神錘，看似隻有拳頭那麽大，滴溜溜雷霆電光縈繞，“你敢躲進去，我就敢亂捶。”
“妖孽不講道理！”
“誰有錘子誰就有道理，虧你還是世家公子，這點道理還要本君教你？”
“恃武欺人，君子不為！”
“我是妖鳥，連人都不是，扯什麽君子？你是君子嗎？君子坦蕩蕩，你在此地冒充祖巫欺騙信眾，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君子？”
“我……從未說過自己是祖巫，那些金身泥塑都是別人搬來的……”
“就算你從前被雷隼欺騙，現在自由了，該怎麽做不要我教了吧？”
“……”
地麵之上，老船夫幾百年來的布置毀於一旦，烏泱泱趕來尋機緣的信眾，就看到偌大一座祠廟驀然消失不見，原地隻剩下荒野殘垣。
那些擺在路邊的高大燈盞，隨著老船夫的離開，也漸漸虛幻，原地騰起雷霆火焰，呼呼灼燒。
混亂的場麵沒能讓他們熱情消退，反而更加瘋狂，徘徊在原地不肯離去。
秦紫胤禦劍升空，看到這一幕，果斷拒絕了杜小草的提議：
“我若此刻現身，隻會讓事情越鬧越大，萬一被人認出我的相貌跟大胤元龍仙帝一模一樣，還會惹來別的禍事。”
杜小草輕笑：“總算聰明一回，你這張臉若是被鹹陽秦氏的人知曉，立刻就會派人來抓你回去，之前他們已經這麽對付過岐山驛中的秦紫胤，你比他更有利用價值。”
杜小草從芥袋中尋了一副精致麵具，交給秦紫胤戴在臉上，“你暫且別回七十二洲，更不要去鹹陽城，先跟我在巫疆走走，打聽打聽消息，有我護著你，不會出事。”
“我堂堂紫胤公子，豈會要一個妖孽護持？”
“別說大話了，前世今生，你都是靠我庇護。”
“……”
秦紫胤滿臉不服氣，又消息閉塞，不曉得真相是否如此，暫且隱忍著。
杜小草難得看到他如此，心情舒暢，帶著他前往楹娘開設的酒鋪，當眾介紹他：“這是我新收的扈從，姓……秦，家中排行十七，叫他秦十七就好。”
天芒少族長大喜，不由分說地往他手中塞了一塊抹布，讓他頂替自己做夥計。
“好好幹活，老板娘和氣，老板娘的相好一篙頭打死你！”
“我是……扈從，不是仆役！”
秦紫胤扔燙手山芋一般扔掉抹布，他素來有潔癖，又是錦衣玉食養大的貴公子，何嚐操持過賤役？
簡直是奇恥大辱！
天芒少族長冷哼，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知不知道我是誰？未來的天巫！天芒族長的寶貝兒子！照樣在這裏端盤子洗碗當夥計，你一個小小的扈從，矯情什麽？”
他的名分足夠震懾，比之“紫胤公子”查不了多少，秦紫胤一時之間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天芒少族長看他皺著眉不動彈，又指了指旁邊的同伴，“看見沒有，天魃大巫的親孫子，親的！”
秦紫胤服氣了，卻不肯抹桌子，去櫃台旁邊幫著楹娘算賬，一筆好字引得楹娘驚歎誇讚：“這位公子不但氣度出眾，文采也好，是哪家的公子嗎？”
杜小草接過話茬：“他算什麽公子？是公子的書童，脾氣倔被人家攆了出來，我看他可憐，收在身邊當扈從。”
她隨口瞎編，秦紫胤隻能默默聽著。
天芒少族長眼見秦紫胤一來就討得楹娘歡心，還成了杜小草的扈從，羨慕嫉妒恨，暗戳戳的拆他台：“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離老板娘遠一點，她那相好脾氣暴。”
聽起來好言好語，實則殺機四伏，秦紫胤也不想惹上風月債，悶頭撥算盤，再不出聲。
他雖然醒來一甲子，卻受製於老船夫，與外界音訊隔絕，杜小草說得那些話，他半信半疑，想趁著行走巫疆驗證一番。
眼前這座酒鋪，商旅雲集，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眼看就是中午，很多人從祠廟那邊湧過來用膳，米酒和槐釀仿佛不要錢一樣敞開了喝，各色菜肴也流水一樣端上桌，也有客人試探這跟楹娘打聽消息，問她知不知道祠廟忽然消失的原因？
這話明麵上問楹娘，實則是問楹娘背後的舟子。
舟子也得了杜小草的示意，當眾告知：“都別傻等著了，那座祠廟已經飛走了，再不會回來，你們這些天也得了不少好處，見好就收，趕緊回去吧，路上多長點心眼，別被人順手打劫了……”
後麵的話沒人聽得進去，隻盯著“飛走了”、“再不回來”，七嘴八舌地詢問。
“那麽大一座祠廟，說飛就飛？”
“是啊，在這兒呆了幾十年了，一直好好的，幹嘛要飛走？”
“不會是被人搬走了吧？”
“那麽大一座祠廟，誰能搬得動？要我猜八成這片險灘要有大難，巫靈不立圍牆之下，先一步遁走了……”
最後一個說法得到大部分酒客的認同，都覺得接下來要出事，有膽小的直接拎著酒壇離開。
膽大的居多，都還想拖延幾天，看看風向情況。
這一拖延，就拖出了財緣。
凶魂穀雖然“消失”了，原地被瘴癘籠罩，沒什麽人敢貿然靠近，猶豫著要不要富貴險中求的時候，一場大風吹過，把瘴癘吹散了許多，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枯骨。
普通枯骨慘白黯淡，一錢不值，凶魂骨中的枯骨經過罡風淬煉，價值不菲，若是運氣好，尋覓到屍骸泛金的那種，就發財了。
能飛出異寶的崖壁消失不見，凶魂穀另辟了一處財源，滯留在鎮上的人蜂擁而進。
天芒和天魃部的兩個年輕人也動了心思，帶著扈從深入其中，氣得舟子怒罵：“見財眼開的蠢東西！憑你們那點本事也敢去凶魂穀？知不知道死字有一萬種寫法？”
天芒部少族長不服氣：“瘴癘而已，尋覓屍骨而已，凶魂全都消失不見了，什麽危險都沒有，就跟隔壁大嬸去天地裏尋覓田主剩下的紅薯一樣，力氣活，不冒險。”
舟子嗬嗬：“屍骨是不會爬起來咬人，但是跟你們一起進去找屍骨的人會，找不到金骷髏賣錢，宰幾頭你們這樣的小肥羊，一樣發財！”
天芒部少族長斜睨杜小草，滿臉諂媚的笑：“前輩，帶我們一起進去唄，找到了金骷髏分你一半……不，全都算你的，我們就跟著開開眼。”
他們都沒了部族安排在身邊的老巫護持，萬裏迢迢想平安返回巫部談何容易？隻能找人傳信回去，坐等族中派人來接。
等待是枯燥漫長的，做夥計的日子是憋屈難熬的，相比在酒鋪中幹雜活，他們兩人更喜歡去凶魂穀“撞大運”，反正有杜小草護著，了不起就是空手而歸，性命安全無虞。
秦紫胤已經接受了“扈從”身份，日夜跟隨在杜小草身邊，還借故跟兩個大胤遊曆至此的世家公子攀談閑聊，從他們口中確定了杜小草沒有撒謊，她說的那些事十之**都是真的。
真相沒有讓他放下包袱，心情更加滯重，自己做了個竹笛，夜深人靜地時候吹奏，惹得舟子大為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