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糊弄一會是一會
琅琊老祖那邊，雙手全部黏貼在雪衣劍柄上，大步邁出，劍氣肆意縱橫，壓得水晶罩微微嗡鳴。
觀戰的羊氏族人，都以為他要拚死一擊，破開罩住杜小草的水晶罩，劈在她身上，不能劈死也要劈得她重傷。
然而並沒有。
琅琊老祖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用劍意和劍氣堆疊氣勢，引發水晶罩的嗡鳴顫動。
放眼七十二洲，知道這個水晶罩軟肋的人寥寥無幾，琅琊老祖是其中一個。
這件仙品法寶不懼水浸火灼，不怕刀砍劍削，卻怕眼前這種劍氣引發的震顫，隻要時間夠久，劍意夠凶，就能把水晶罩震裂、震碎。
這個秘密，是若吾仙君身邊的侍婢，那頭血月蛟伏雨吐露出來的。
若吾仙君離開羽界之後，曾經與遊曆星河的其它高人交手，被對方用這種方法破開了水晶罩，她慌不擇路地想要逃走，又迷失方向，誤入岐山古驛城。
杜小草沒想到，琅琊老祖也知道這個秘密，甚至知道千年前水晶罩從哪一處開始碎裂的，劍鋒專攻那一處。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能燃燒生機催動雪衣劍，似乎還用上了罕見的靈石，讓他臨死前的反撲更持久，更惡毒。
遠處圍觀的羊氏族人，也被他的劍意波及，紛紛躲了起來，幾處亭台樓閣無聲坍塌，碎成齏粉。
杜小草也覺得窒息，冷笑著詰問琅琊老祖：“你確定能殺死我？萬一失手了……”
“沒有萬一！你這妖孽必須死！”
琅琊老祖劍氣淩厲，氣勢凶悍，再度往前邁步，一步就是兩三丈遠。
輪回家主，千年歲月，幾度輪回，心性和修為都堅韌得不似人類。
杜小草從一生下來，就不是人類。
她任由琅琊老祖蓄勢，還笑眯眯地問他：“明明是你們暗算我，到頭來毫無愧疚，還要變本加厲地害我，趁你還有一口氣，猜猜看，如果我脫了困，會如何對付琅琊王氏？”
琅琊老祖冷哼一聲：“老夫就算今日不來殺你，你就會放過琅琊王氏？就算你肯放過琅琊王氏，其它世家也不會，王氏可以沒有我這個輪回家主，不能沒有輪回印！你這妖孽欺人太甚，該有此報！”
杜小草氣笑了：“輪回印是我的東西，被你們搶去了一千年，用了好多次，我要收回來你們還有怨氣，憑什麽？”
“你這妖孽！永遠不懂得人心，輪回印對你來說毫無用處，對我們來說是身家性命，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非要窮追猛打……我們隻能魚死網破！”
所以，錯在杜小草？
怪她不識趣，不識相，不曉得“難得糊塗”？
琅琊老祖的心思，她大約明白了，痛失輪回印之後，他自己完蛋不要緊，怕的是身後的家族一起完蛋。
大胤十大門閥，其它世家全部都有輪回印，連杜青奎這個狗東西都“失而複得”，偏偏琅琊王氏被清算了！
若是大家全都沒有了輪回印，琅琊王氏不會急眼，單單它一家沒了輪回印，立刻就淪為其它九個門閥的魚肉對象。
若非還有杜小草這個共同仇敵，王氏早就被分食了。
如今雖然沒有被分食，地盤卻被侵占了三分之一，行走在外的旁支族女陸續有人失蹤，族子接連被殺。
再拖延下去，王氏連空架子都得坍塌，豺狼宵小一擁而上，能把王氏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琅琊老祖是“逼不得已”，起碼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他滿臉悲憤地瞪著杜小草：
“你這妖孽涅槃轉世，我們這些圍殺過你的世家人人自危，在你麵前做小伏低，任憑你欺辱，難道還不夠你發泄怒火嗎？非要得寸進尺，逼得大家都沒有活路！”
杜小草氣笑了，“原來你們是這麽想的，那就抱歉了，我就是要殺光所有跟我作對的人，你拚了這條殘命，也護不住琅琊王氏，我會把你的一縷靈識封禁在雪衣劍中，讓你親眼看看琅琊王氏是如何被鏟除……”
話未說完，杜小草瞬移到琅琊老祖身邊，雙方的距離每拉近一次，水晶罩上的碎紋就越清晰，砰然碎裂的一瞬間，杜小草把火翎劍插滿琅琊老祖全身。
數十把翎劍，插得他像個大號刺蝟，死得慘烈猙獰。
杜小草眼疾手快地抓住他逸散的靈識，封禁在雪衣劍中，讓他憋屈地淪為器靈。
琅琊老祖哈哈獰笑：“老夫一具僵屍，換你一件仙品法寶……值了！”
杜小草輕拂衣袖，讓碎裂的水晶罩重新凝聚成巴掌大小，大大小小的裂紋仿佛被暴力錘開的冰麵，搖搖欲墜，卻又神奇地開始自愈，一點一點地重新凝聚融合。
這場麵，跟琅琊老祖曾經拿出來“捕捉”杜小草的狐皮法寶類似，都是擁有“自愈”能力的神物。
杜小草掌心托著水晶罩，奚落琅琊老祖：“伏雨告訴你這件仙寶會被震碎，有沒有告訴過你，被震碎之後會發生什麽？”
琅琊老祖愣怔，仙寶也好，法寶也好，被震碎了就會折損威能，多來幾次就會徹底損毀。
他剝了“墨玉夫人”的黑狐皮，把狐皮祭煉成了專門針對妖物的黑網，那網被劃破一次，墨玉夫人的魂魄就虛弱一次，事後再怎麽溫養，也無法恢複從前。
難道杜小草的水晶罩不是這樣？
杜小草的笑容讓他覺得不安，想要再問些什麽，杜小草卻用力一震，震得他眼前一黑，陷入昏睡。
琅琊老祖慘敗，看在泰山羊氏一眾族老眼中，卻是“慘勝”。
爭鬥一場，沒什麽驚喜，也沒什麽紕漏，做到了他事先承諾的“重創若吾仙君”，還毀了她最厲害的防禦法寶，接下來的戰鬥，該輪到他們了。
杜小草氣定神閑地飛到崖坪上，問驚愕後退的落霞元君：
“這位……姑娘，我有一個疑惑，想不明白，元君能否幫我解惑？”
落霞元君訕訕，沒想到杜小草會直奔她這邊，不該先去找羊氏的家主和族老們的麻煩嘛，笑容滿麵地追著她，她也很為難。
“仙君有何疑惑？”
“無論是大齊，還是大胤，一旦有鬼物被敕封為山水神祗，就要跟生前的親朋好友一刀兩斷，不許藕斷絲連，元君雖然曾經是羊氏貴女，也不該常年逗留祖地吧？”
落霞元君扯謊：“好叫仙君知曉，我滯留羊氏，是因為桑弘洋桑神君大鬧東嶽，斬殺前任東嶽神君的時候，受到了波及，有暗傷在身，需要在羊氏祖地的冷泉中浸泡修養，並且給了他們足夠的報酬，並非違規滯留。”
一推二五六，抵死不承認，糊弄一會是一會。